何流:還有什麽比親手改變世界更有趣的事情?
Original 何流 奴隸社會 2022-09-08 21:12 聽全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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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何流,公益盒子的創始人兼CEO,牛津大學哲學、政治學和經濟學專業(PPE),清華蘇世民學者,前蓋茨基金會中國代表處業務分析師。公益盒子致力於分析、推薦中國最有社會價值的公益項目,提升公益捐贈的有效性。作者公號: 益盒 Charity Box(ID:thecharitybox)。
今天下午一點,一諾將與本文作者何流在奴隸社會視頻號直播對談——還有什麽比親手改變世界更有趣的事情?提前預約開播可收到提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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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端
和許多人一樣,我的公益之旅始於學生時代。
那時我在讀高中,學校社團組織同學們每周去當地的一家療養院做誌願活動,一周兩次,看望、陪伴一群有認知障礙者。我報名參加,一方麵因為自己感興趣參與誌願服務,另一方麵,當時我很喜歡的女生每周都去,我要製造一些共同相處的機會。從做公益的動機來講,可謂不純。
就這樣,我開始每周三、周六中午去這所療養院探望。療養院是一所不起眼的民居,有一個大廳,是大家活動的場所。來這裏的人們往往有著 40 歲、50 歲的身體,但隻有 3 歲、5 歲小孩子的智力。每次進門,他們都會像小朋友一樣和你打招呼,對你笑,拉著你玩耍,彈鋼琴、唱歌、畫畫、玩遊戲。陪伴他們有時候也像陪小孩子那樣簡單、輕鬆,隻要你給他們你的注意力,願意聆聽和共處,他們就顯得很快樂,笑得很甜、很大聲。
我在這裏做了兩年的誌願服務,逐漸從參與者變成了社團的負責人。兩年中,我為這個社團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在一個重視成績的學校宣傳誌願活動並不容易,畢竟大家的主業是學習,我花了許多時間在為社團招新。相比之下,每周組織兩次誌願服務本身並沒有那麽辛苦,但持續投入下來,也總是占據精力。每逢學校的音樂會,我會提前留好門票,邀請療養院裏的朋友們來學校觀看。遇到義賣、集市的時候,我還會聯合其他社團一起為療養院捐款,多的時候也能籌到幾千、上萬元的支持。
我從這段經曆裏收獲了許多——我收獲了新朋友和一段美好的青春愛情,我得到了組織社團的經曆,我學著怎麽和其它社團做聯合活動,我進入了公益的大門,開始參與公益服務、為公益組織籌款。對療養院兩年的持續拜訪給了我一個課餘時光裏的精神港灣。在這裏,我感到自己和周圍、和世界取得了連接,我不是孤立在圖書館、自習室裏的做題機器,而是世界的參與者。這讓我感到滿足,哪怕今天想起那個地方,心裏都有一股暖流湧上。我覺得自己是個對世界有益的人。
不滿
但逐漸地,我開始感到困惑。我為公益投入了這麽多精力,到底帶來了什麽改變?
這所療養院的人們好像並沒有因為我的行動而好起來。在這裏的日子,有點像是一張每周重放的磁帶。每次進門,療養院的人會給我彈同樣的曲子,問我大致相同的問題,玩同樣的遊戲。這裏的許多人缺乏記憶力,所以其實哪怕連續去了兩年,他們每次仍然會忘記我,我要重新告知我的名字。每年幾千元、上萬元的籌款對於這所療養院的運營來說是重要的,可以支持運營者的薪水,但我沒有看到這裏的人們因此而真的變得好起來。
當我離開,他們依然處於認知障礙之中,仍然在原本的生活中,隻不過換了一批人每周三、周六前來探望。我可以想象這裏的場景在這間房子裏不斷重放,日複一日,我之前的誌願者們如此,而下一屆、下下屆也如此。
我原本以為去療養院參與誌願服務可以給我更多對於生活的答案,但當我離開時,卻給了我更多不解和問題。我原以為自己可以改變什麽。我對自己感到不滿,因為我從這段經曆中所獲得的要遠超我所付出的、創造的價值。我不希望讓公益成為給原本就具有許多社會優勢的青年學生進一步自我進步的工具。我想把公益做得更好。
反思
中學畢業後,我繼續著公益的腳步。
從2016年開始,我參加了每年的九九公益日,不僅自己捐款,還號召朋友們一起支持公益項目。
這些年,我去過保加利亞的孤兒院,住在當地人的家裏,每天陪伴那裏的孤兒;
我去過雲南深山裏的瑤族山寨,幫他們蓋房子、修廁所、裝扮家居,通過提升人居環境吸引外麵的遊客,為村民創收;
我去過非洲的玉米地,和高校學術團隊一起幫助非洲村民用科學、現代的農業技術,成倍提升玉米的產量;
我也去過“高大上”的基金會,通過資助有影響力的學術研究、政策建議、企業研發、媒體行動,用更大的杠杆創造社會的改變。
我渴望回答一個問題:如何最有效地做公益?每段經曆都給了我新的收獲。
“草根公益”的經曆給了我對實地項目的觀察,增加了我對微觀世界的質感。我知道公益帶來改變的鏈條很長。在操作時的實地環節眾多,可能一位村民的態度、一次惡劣的天氣、半夜林子裏突然跑出來的大象,都能讓項目大大受挫。
“高大上公益”的經曆讓我看到公益新的可能性。很多人覺得公益和誌願服務、救助是同義詞,但在基金會工作的經曆讓我看到,公益是一種思維方式,它所追求的目標是讓社會變得更好。誌願服務、救助隻是公益的特定方式,用公益的思維方式,可以去做政策、研究、媒體、企業等各種具有社會影響力的事情。你的目的是產生能夠改變世界的影響力,解決世界的問題。公益並不隻是當他人有難時伸手相助。
學習是為了實踐。但我還是沒有找到答案。我在公益中收獲了許多,感激公益帶給我的一切。但公益的目的應該是服務世界、為世界帶來價值。今天,如果我們想最有效地做公益,到底如何做最好?如何最有效地服務世界?
你也是嗎?
我想,不隻有我在問這個問題。畢竟,渴望幫助他人是大家共有的情感。
放眼望去,我們作為世界的一部分,共同麵臨著許多巨大的挑戰。
今天,全世界仍然有超過 20 億人的家裏沒有安全的飲用水;
7 億人的年收入不到 5000 元,深陷極端貧困之中;
9 億人仍然食不果腹,與嚴重的饑荒搏鬥;
每年有 500 萬的 5 歲以下兒童死亡,主要的死因並不是不治之症,而是諸如窒息、肺炎、腹瀉、瘧疾等人類早就可以輕易避免的健康問題;
在戰亂和貧窮的雙重作用之下,6000 萬的學齡兒童連最基本的小學教育的機會都沒有;
全球仍有 14% 的人口不識字……
每天打開手機,你可能都會看到諸多問題。你可能會讀到許多這個世界與你經曆大為不同的人。你會讀到,河南的水災讓無數人流離失所、家園破碎;你會讀到,長江流域正在遭遇五十年一遇的嚴重幹旱,僅湖北一省就有近 800 萬人受災,90 萬人急需生活救助;你會讀到,全國各地仍在為消滅新冠疫情而鬥爭,生活遲遲無法恢複正常。
可是,這些數字到底意味著什麽呢?我們的大腦往往缺乏消化巨大數字的能力。我們可以與一個人的苦難共情,但卻很難對 100 萬、1000 萬、1 億人的苦難產生成比例的情緒。但 1 個人的苦難是悲劇,100 萬人的苦難是 100 萬個悲劇。在一個個宏觀的、冷冰冰的數字之後,是一個個像小花梅、唐山女孩這樣的個體,承擔著人禍和天災的分量。
我曾經以為,世間是冷漠的,大家都隻關心自己下一秒的生活,尋找“小確幸”,對別人的問題不管不顧。
但越來越多地,我發現大家是在乎的。我聽到周圍越來越多的朋友們在問:我究竟可以為別人做些什麽?當新聞事件發生,各種微信群裏會出現轉發和聲討,在觀點、事實和情緒中展現著各自的公心。當災害到來,朋友圈都會出現捐款鏈接的“病毒式”轉發,大家各盡一份力。平日裏,許多人有一份忙碌的全職工作,但仍然會抽出時間進行誌願服務,去到留守兒童學校、動物保護基地、敬老院、山村裏,盡自己的一份力。
我在身邊人身上看到了對世界的希望。大家並不是生活在各自的真空當中;無窮的遠方、無數的人們,都與我有關。村裏有村裏的掙紮,城裏有城裏的羈絆。想必你的生活中也有許多困難,家庭、工作、生活、個人。但這些並沒有停止你對世界的關懷,甚至你的羈絆往往更使你對世界和遠方感到共情。
不好的公益
擁有一顆利他之心,隻是服務世界的起點。要將行動變為積極的影響,其實是件技術活。
南非的特雷弗·菲爾德是一位退休的銷售經理。在一次農業展會上,他看到一款新型的水泵,通過水平旋轉就可以抽取地下水。他馬上想到了非洲的缺水問題。
在非洲,許多村莊仍然麵臨著水資源短缺,村民們需要每天徒步一兩個小時,去很遠的水井打水,而且水量很不確定。如果把新型的水泵設計成一個旋轉木馬式的玩具,非洲的農村小孩豈不是可以在玩耍之中從地下取水,既滿足了孩子們的樂趣,又幫村子解決了用水問題?於是,富有創業者精神和利他之心的菲爾德買下來這款水泵的專利,設計了一款公益產品,取名為“玩泵“(PlayPump)。
這個項目一經推出,風靡一時,相繼引來包括世界銀行、美國國際開發署、美國在線(AOL)的創始人史蒂夫·凱斯(Steve Case)超過 1600 萬美元的資金支持,歌手傑斯(Jay Z)專門以“救命水”為主題為它進行全球巡演,當時的美國第一夫人勞拉·布什為其提供 1640 萬美元的資金,前總統克林頓在2006 年的《時代周刊》上大加讚賞玩泵項目。到了 2009 年,非洲大陸上已經安置了超過 1800 個玩泵,遍布南非、莫桑比克、斯威士蘭、讚比亞等國家。這是當年紅極一時的公益項目。
玩泵看起來都好,就是有一個問題:這是個沒用的項目。玩泵的運轉原本需要吸引孩子們的興趣,但是因為旋轉木馬的阻力很大,孩子們玩得吃力,所以並不愛玩,最後往往是村裏的婦女花很大的力氣去推這個轉盤。而且它打水的效率很低。按照聯合國的標準,每人每天需要使用 15 升水,這需要婦女們連續抽水 27 個小時才能獲得。一個玩泵的安裝成本是 1.4 萬美元,是普通水泵的 4 倍。更誇張的是,為了安裝玩泵,有時村裏要拆掉其它的水泵,這讓玩泵成為一些村裏唯一的水源。一旦發生故障,有時維修需要 3 個月的時間,這讓全村的水源都沒了著落,不但沒有改善、反而加劇了村裏的用水安全問題。
玩泵代表的是公益徹頭徹尾的失敗。它看起來特殊,但這樣的例子還有許多。
美國曾經有個公益項目叫 Scared Straight,翻譯過來是“嚇一跳”。這個項目帶有不良行為記錄的青少年去監獄裏參觀,與犯人交流,並以監獄的殘酷現實警戒美國的“問題少年”,避免未來的犯罪。該項目曾經風靡一時,美國的高中生幾乎都聽過,還被拍成了紀錄片和美劇,有很大反響。然而,華盛頓州政策研究中心在評估後發現,參與”嚇一跳“項目顯著增加了青少年犯罪率,每為這個項目捐 1 美元,將給社會造成 200 美元的損失。【1】
看來,帶“不良少年”們認識罪犯並不是個好主意。這或許是我聽過曆史上最差的公益項目之一。
從全球來看,根據統計,有 75% 的項目在接受評估後顯示弱效、無效或有害。在備受關注的教育領域更是隻有 10% 的項目評估後顯示有效。對大多數項目而言,他們甚至都沒有經曆過效果評估。這可能聽起來有些反常識,直到你意識到,有“效果”與有“產出”是不同的。不是說書送出去了,孩子們就會讀,然後學習成績就會提升,大多數送出去的書很可能會被擺在教室一角落灰。同樣,也不是給孩子午餐添了一個雞蛋,孩子們就能茁壯成長了。中國農村學校的一個普遍問題是缺鐵性貧血,因此需要優先補充的營養是微量元素,而非蛋白質。
中國的公益評估情況堪憂,諾大的公益行業、每年上千億元的開支、數十萬個公益項目,但具有紮實的效果評估的公益項目屈指可數。打開各種信息平台,公益項目的競爭方式普遍是依賴營銷、熱點時事和感人的故事,打動你的淚腺。你或許能夠找到公益項目的財務數據,但即使項目資金全部按計劃執行,你也無從得知實際的影響力。
這是我們今天要麵對的公益的殘酷現實。一方麵,我們熱愛公益,把它當作公民參與社會事業、幫助他人、促進公平平等和積極改變的空間,對公益抱有極高的期待和願望。另一方麵,中國的公益發展薄弱、滯後,許多捐贈者還沒有意識到效果評估的重要性,缺乏對公益項目嚴格的把控和篩選。普通人隻能依靠廣告和熟人相傳。在高質量的信息缺失的情況下,無從判斷公益項目的好壞。於是,這個生態持續獎勵著流量、故事、熟人相傳,而不是實際效果的好壞。
改變世界,沒那麽難
你應該不會在朋友圈看到同學隨手轉發了一家公司,你就去買它的股票。但許多人會因為看到朋友圈的隨手轉發而去捐款。據統計,大約隻有 1/3 的人會在捐款前進行一些調研,3% 的人會根據公益項目的表現進行捐款。很多捐款人還沒有開始追問公益的效果問題。【2】
或許大家覺得,公益項目的水平差不多,無需更多辨別,選擇隻是偏好問題。其實,如果你認真尋找的話,公益會給你驚喜,因為好的項目,特別好。
許多人關心教育,認為這是貧困者改變家庭命運的良好方式。試問,如果你想提升農村學生的上學時間,最有效的方式是什麽?有研究者曾經做實驗並發現,直接為學生發放 1000 美元現金大概可以提升0.2個學年,效果有限。同樣的資金如果用來購買和發放免費校服,則可以提升 3 個學年,是直接發放現金的 15 倍!不僅如此,這筆資金如果用於基於成績的獎學金,則可以為群體帶來 7 年的額外學年,是直接發放現金的 35 倍效果。
更令人吃驚的是,其實農村學生曠課往往是因為寄生蟲病而不是意願問題,因此激勵性的幹預不如健康幹預來得有用。如果用 1000 美元購買和發放消除寄生蟲藥品,則可以提升群體的 139 年學年,效果是獎學金的 20 倍、校服的 46 倍、直接發放現金的 659 倍!【3】
在全世界任何其它領域,你或許都很難將資金使用效率提升數百倍,僅通過改變分配去向就能多幫助數百人。但在公益裏,你是可以的。
再舉個例子。你或許不知道,食鹽過多是中國的第三大死因,僅次於高血壓和吸煙。世界衛生組織建議成年人每天食鹽不超過 5 克,中國人普遍每天攝入超過 10 克的鹽,而且越貧困的地方,鹽攝入量越大。多項研究表明,鹽中常見的鈉元素會顯著增加高血壓、心血管病、腦卒中、骨質疏鬆和胃癌風險。食鹽過多在中國每年造成 150 萬人死亡,解釋了 20% 的心血管疾病死亡。在 70 歲以下的中國人中,30% 的致命卒中是由鈉的高攝入量而引起的。
而孩子們似乎是減少食鹽攝入最好的宣傳者。一項在山西長治的實驗選取了當地 28 所小學,發現給孩子們進行健康教育培訓,並通過他們將信息傳遞給家長,可以在 3 個月內減少成人每日鹽攝入量 2.9 克,而單位幹預成本僅僅 20 美元。如果中國人每天少吃 1 克鹽,可以在 2030 年前預防 900 萬例中風、挽救 400 萬人的生命。因為減鹽幹預具有極低的成本和極好的疾病預防作用,世衛組織將減鹽納入最高效的衛生幹預之一,僅次於全民控煙,每投資減鹽 1 美元,社會將獲得 12.82 美元的經濟收益。
如果你的幫助對象是盲人呢?你會怎麽做?有些人可能會想到導盲犬。畢竟導盲犬可以做盲人的“第二雙眼睛”,為他們帶路,避開路上的障礙。而且作為毛茸茸的萌物,導盲犬還能滿足盲人一定程度的情感需求。這看起來是很好的解決中國視盲問題的辦法,直到我們考慮成本問題。導盲犬價格昂貴,培訓一隻的成本在 20 萬元左右,服役年限為 7 年左右,如此算來,一位盲人一生裏大約需要 7 隻導盲犬、約 140 萬元的成本。中國今天有 1700 萬盲人,僅有不到 200 隻在役導盲犬。這些導盲犬一定發揮著獨特的不可替代的價值,但如果靠導盲犬,社會仍需要 23 萬億元的開銷,全中國一年的 GDP 也不過是114 萬億元。我們顯然無法依靠導盲犬來解決今天盲人的問題。
但如果我們觀察今天的致盲因素,就會發現中國有 1/3 的視盲問題是白內障造成的,是今天最大的致盲因素。而幸運的事,白內障是個可治療的疾病,且手段簡單、便宜,做一台白內障手術成本大約為5000 元;如果算上醫保補貼,個人所承擔的成本在 3000 元左右。3000 元就可以幫助一位盲人複明。你或許認為導盲犬是個不錯的幫助盲人的辦法,在個體層麵,我不否定這一點。但比較來看,服務一位盲人的導盲犬費用可以用來幫助 460 位白內障患者恢複光明。公益的目標是盡可能多地助人。既然如此,在資源有限的情況下,我們或許應該更加認真地對待行為的機會成本。
支持有效的幹預,可能是你改變世界的一個新解法。
公益盒子曾經做過一項研究。我們在數百個衛生幹預中篩選了 39 個效果優異的幹預,並按照成本效益為他們排名。這些幹預都可以以低於 1 人均 GDP 的成本挽回 1 年的健康壽命,因此均符合世衛組織對高效幹預的認定。可以看到,在表單上比較靠前的幹預包括高血壓管理、減鹽倡導、癲癇綜合治療、肺結核篩查和治療等。
這份表單讓我們重新對待挽救生命的效率問題。說實話,排名靠前的幹預通常都不是最吸引人關注的衛生問題,如果不是做這份分析,我不會關注到它們。但公益經常講“人人平等”,我們在乎的是人,而議題、幹預都隻是助人的手段和過程而已。因為我們重視每個人,所以我們重視每個能夠救人的方法,並尋求盡可能救一些、再多救一些。這些能夠高效挽救生命的幹預措施,有可能是我們為世界帶來重大積極改變最好的抓手。
我與世界,到底什麽關係?
有效幹預的存在讓我意識到,捐款可能是我們實現社會影響的最佳方式之一。有效捐款可以幫助你以十倍、百倍的效率服務世界。
平常我們思考做公益,身體力行地進行誌願服務似乎是很多人的默認選項。很長一段時間裏,我也是這樣想的,並且因此而親身參與了許多公益項目。我覺得誌願服務體現了一種特殊的公民精神,而且我從中也學到許多。但當我了解了各種有效幹預後,我意識到:公益是一件專業的事情。我的誌願服務可能很難超過每 3000 元幫助一位盲人複明的效率。那麽我能做的最好的事情,或許就是為這些有效的公益項目,幫助他們擴張影響力。
這就是為什麽團隊在今年發布了益盒基金。這是中國首支影響力基金,旨在通過科學、理性的研究,助你發揮捐款的最大影響力。我們的研究團隊每年花費數千小時閱讀文獻、整理證據、訪談項目、實地考察,幫你節省精力和時間,篩選值得支持的公益項目。通過為益盒基金捐款,你將第一時間獲取益盒的研究,為科學、有效、講證據的公益項目捐款,創造真實的改變。
本次,公益盒子團隊和上海聯勸公益基金會聯合設立益盒基金。聯勸基金會是一家 2009 年成立於上海的基金會,具有 5A 級社會組織評級,在國內曾多次獲得公益慈善大獎,連續八年獲得中基透明指數滿分、全國排名第一,在業內有著極佳的口碑。基金會旗下的聯勸網是民政部指定的首批互聯網公募信息平台之一。你的資金將統一通過聯勸網、由聯勸基金會接收,基金會的團隊會合法、合規地管理你的資金,認真地對待你的每一分錢,並根據我們的捐贈推薦,高效、可靠、透明地將資金撥付給公益項目。
我們的工作始於研究,終於影響力。許多人捐款遇到的難題是不知道資金的去向,我捐了錢,是否真的被用在項目中?益盒作為你的公益資金經理,我們會對公益資金進行全鏈條管理,與公益項目保持溝通、持續調查,並提供深度追蹤和反饋。我們過往的項目推薦和回訪可以在這裏看到。
益盒的運營來自一批獨立捐贈者的無私支持。因此,我們不從你的捐款中收取中間費用,你的善款都將被切實地用於改變世界。
獨行行得快、同行行得遠。我們近期還啟動了捐款人社區,聚集更多渴望為世界創造真實改變的捐款人。我相信通過這樣一個社區,我們可以創造一種有效捐贈的新身份,締造一種全新的捐贈文化,讓捐款從私密變得公共,從隨意變得認真,從感性變得理性。我也邀請你加入這個社區,因為,許多深遠的社會進步都是從一小群認真的人開始的。
最後
如果你在讀這篇文章,你或許有一份穩定的收入。試想一下,如果你拿出每年 1% 的收入做公益,可以創造多大的改變?
一個年薪 30 萬元的人如果拿出每年收入的 1% 進行捐助,就可以幫助一位盲人複明;如果把捐款比例提到 10%,一年可以給十位盲人帶來光明。這筆錢對你來說肯定也很重要,你一定有你的煩惱和困難。但你應該已經遠離了饑荒和貧困,可以喝到清潔的水,住在有廁所的房子裏,有現代化的交通工具,接受過良好的教育。你有機會用你的收入,給社會帶來極大的價值。
中國的 GDP 是 114 萬億,如果每個人每年捐出 1% 的收入,就是 1 萬億元。如果能將捐款提到 10%,就是 10 萬億元(大約1.5萬億美元)。新科學家雜誌的編輯羅文·琥珀(Rowan Hooper)在《如何花掉1 萬億美元》一書裏計算過,一萬億美元有機會讓全世界消滅貧困、治療所有疾病、脫離化石能源、停止破壞自然、在外星定居、了解宇宙起源,甚至創造全新的超級智能生命體。
當然,這隻是一種思想實驗,現實總比預測模型要複雜得多。但我仍滿懷期待,想象著有一天當有效捐贈真的變成一種生活方式、當我們都以利他、開放、求真的態度對待捐款,我們可以共同塑造一個怎樣無限可能的世界。
我希望能夠最好地服務世界。為了尋找答案,我和朋友們創立了公益盒子。
我不希望看起來好像已經找到了答案,因為我還沒有,這是需要持續一生的問題。我們已經做了一些公益研究、看到了許多公益的失敗之處,也被一些成功案例所打動,並且在持續地學習新知識,讓我們更好地判斷如何捐款最有效。這是場激動人心的探索,畢竟,有什麽比親手改變世界更有趣的事情?
麵對時代的洪流,我們常常感到自己的渺小、無力。我究竟能為世界做些什麽?
最近項飆老師很火,他常講人要回歸附近,找回生活的質感。
但我們不能一味退縮,一味撤退。附近溫暖的港灣不是公共生活的替代品。我們還是想要走出來,走到公共的空間裏,擁抱他人,去奉獻、行動、改變,重塑我們麵臨的世界。我作為個人,和所有其他人的命運是聯係在一起的。你、我、她的苦難,就是我們共同的苦難;你、我、她的幸福,就是我們共同的幸福。
我們要共同走向世界。
我渴望你加入公益盒子的行列,一起探索如何最好地服務世界。
我還是想做公益。我想,你也想。
【1】https://www.healthypeople.gov/2020/tools-resources/evidence-based-resource/“scared-straight”-and-other-juvenile-awareness-programs
【2】https://www.givingwhatwecan.org/blog/10-reasons-why-we-should-donate-to-the-most-effective-charities
【3】MacAskill William. 2015. “Doing good better : how effective altruism can help you make a differen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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