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這個號又是多天沒有更新了,在病毒、歲月、才華、知識麵前,我認輸。
上午為單位寫了一篇文章,我在結尾寫了追尋“自由”,在命題作文和嚴肅刻板的單位麵前,我對自由的向往,不合時宜,但總想在行文中表達出來。
2022年,過得很不堪。我囚在方寸之間,對故鄉的靠攏與守護幾乎為零。
記得去年國慶節,我很想回老家,無奈單位發出通知,非必要不出主城,如果家裏有親人需要看望,要提供病重的證明,並寫假條經過三層審核。嚴苛的製度讓我望而卻步,我隻能通過視頻,與父親遙遙相望。
20022年終於過去了,我回故鄉,不需要假條,不需要到處找人簽字,但我會記住這一年的逼仄與卑微,也會記住這一年的魔幻、不安、痛苦與與焦灼。
自由,是我生命中,永恒的渴盼。
二
方方老師在短篇《一唱三歎》中,塑造的主人公琀媽,把自己和兒女的自由,禁錮在虛無的家國情懷中。
琀媽對宏大的敘事,有著宗教般的虔誠和熱愛,並注入到她一生的信念中,以此來要求自己和兒女——好男兒誌在四方,一定要立下一番大業,要甘於犧牲,勤於奉獻。
奉獻與犧牲不是不可以,但要在愛自己的前提下。
琀媽身邊的子女,一個都沒有留下來。他們像蒲公英一樣,灑落各地,有的還紮根邊疆。他們,都是琀媽主動推出去的。
窮困潦倒、生病後無人可訴,無人照料的琀媽,麵對淒涼的晚景,不知道滿牆壁的獎狀、滿屋的獎杯、那些看似崇敬與欽佩的眼神,是否能慰藉她空洞的內心。
“沒有人想起琀媽歡悅的笑聲是哪一天消失的。隻是人們不約而同地感到缺點什麽聲音時,才發現喜歡笑的琀媽已變成走廊盡頭枯枯地靜坐於斯的琀媽”。琀媽把自己交給了“偉大”、掌聲、鮮花、獎杯、領獎台,相當於交出了自己和孩子們的自由,迎接她的必定是孤獨一生,淒涼一生。
琀媽最後用“如果讓我重活一次,我一定要把兒子都留在身邊”來懊悔,來反省,來為自己的價值觀作了總結。
方方是我喜歡的小說家,她的每一部作品,用針尖的,細微的事,照亮著人性,釋放著善惡。
方方的筆端,有自由,有垂憐,有情到深處的絕望、孤獨與絢爛。
行文,自由是水。
靜水深流。上善若水。
三
對我的父親來說,一張小小的病床,是他自由的地方。
在他的內心裏,早就被困頓、折磨,以及在特殊年代父母所遭受的不公,所禁錮。
他的童年,用一生都難以愈合。
我父親從記事開始,就遭受村民的嘲諷與落井下石,自卑與狹隘的生存空間,像個頑石,長在他的心間。
他生活在一個貧困潦倒的知識分子家庭,無奈家中的知識分子遭受時代的風沙,這是家庭帶給他的遺憾與虧欠,苦悶與蒼涼,讓他變得多疑,小心翼翼,異常節儉。
沒插胃管的時候,我喂給他吃藍莓,他反複問我貴不貴,如果貴了,他拒絕進食。從監護室出來,他要看一日清單,我把單據藏了又藏,不能給他增加心理負擔。
父親十歲那年,看著自己的父母被時代所傷,他瞬間丟失了生命中的美好,自由,純真,隻留下倉惶、孤獨、自慚。
到了晚年,因患慢性病,父親喪失了生活的自理能力,隻能在一張小床上,靠著簡單的、純樸的生活,熬著生命中的局促、遲緩與痛苦。
自由,對一個常年臥床的病人來說,很奢侈。
四
我這幾天又看了一遍《肖申克的救贖》。
主人公安迪在監獄的屋頂喝啤酒,把短暫的自由時光,變成了永恒。
他和獄友頭頂暖陽,喝著冰鎮啤酒,舉杯碰撞處,是夢想與自由的聲音。
安迪在辦公室,把門鎖著。他把監獄的廣播調大,播放《費加羅的婚禮》。
囚徒們有的在勞動,有的在睡覺,有的在發呆,大家聽到音樂後,全部站起來,仰望著藍天,跟著音樂去飛翔。
這個鏡頭很穿越,歌聲中有一種美好,“美得讓人心碎,歌聲直上雲霄,飄到更遠更高的地方,穿越了失意囚徒的灰色夢想,宛如美麗的小鳥飛進了牢房,瓦解了冷酷的高牆”。
就在這一瞬間,仿佛肖申克所有的囚徒全部重獲新生。
歌聲帶著他們穿越了重重迷霧,抵達自由的彼岸。
歌聲獻給囚徒們,獻給人間匆匆趕路的人,獻給困頓疲憊的生活。
生活之上,還有鳥兒在飛翔,白雲在漫卷,星光在揮灑。
安迪為此被關了兩周的禁閉,他不懊悔,坦然接受。他的內心有信仰,有追求,有對自由的向往。
任何的籠子,都掩飾不了他自由的輝光。
五
2023,我的姿態依然是獨守孤燈,提高寫作難度,對自由的追尋,是我文章的底色。
我的山河我作主,我的羽毛我愛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