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們都欠這群“90後”一個熱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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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你有沒有發現,這是一個極度割裂的時代。

在網上,我們經常可以聽到兩種聲音,吵得麵紅耳赤:

一派人催我們不斷加速,要更高、更快、更強;

而另一派則努力宣揚“反內卷”……

青年人到底該聽誰的?

也許你會發現,其實答案還有第三種。

《九零後》。



這部電影很特別,光是主演有16個人,他們平均年齡高達96歲:

楊振寧、許淵衝、楊苡、馬識途、鄭哲敏、王希季、潘際鑾......

坦白講,這樣的寶藏陣容,書單君以前是不敢想的。

但《九零後》卻成功做到了。

答案無他,正是因為他們都擁有一個共同身份——

西南聯大校友。



遷校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變爆發,北京、天津相繼淪陷。

就在前一天,18歲的高中女孩楊苡,剛剛被保送南開大學。她剛照完畢業照,日本人的炸彈就炸中了南開大學。

南開大學沒有了。



為保文化火種不滅,教育部決定:北大、清華、南開三校南遷長沙,聯合組建長沙臨時大學。

然而隨著日軍南下,不得不再次向昆明搬遷。

國難當頭,學生們都不想逃走。

當時的政府代表陳誠說:

“你們是國家最後的希望,是‘國寶‘。倘國之大器,皆為炮灰,將來國家形勢必定更加嚴峻,我們應當為我們的國家和民族‘死中求生’。中國奮起,建國更需人才,中國最好大學的學生,要完成的是後者。”

於是,1938年1月20日,“中國教育史上最偉大的長征”開始了。

教授坐車,女生乘船,大多數男同學,選擇了徒步。

他們給步行團起了個優雅的名字,叫“湘黔滇旅行團”。



當時19歲的楊苡,也跟著大部隊離開天津。

在經過中國邊界的時候,她們就一起唱“起來,不願做奴隸的人們”,唱《鬆花江上》,唱《大刀向鬼子們的頭上砍去》。

如今,101歲的她,想起那時的情景,仍然眼含熱淚:

“這是我們自己國家的土地啊!可是,我們必須要先到上海,然後到廣州、經過香港,從香港到海防,從海防坐火車······我們要繞這麽大圈才能夠到雲南。”

經過3600裏的長途跋涉,1938年4月28日,隊伍終於抵達昆明。

六天後,學校正式改名“國立西南聯合大學”,校訓——剛毅堅卓。



這一年,聯大第一批新生開始報道。一個叫許淵衝的18歲青年,來到西南聯大外文係。他當時的心思隻有一個:抗日!

他之所以選外文係,並非因為熱愛,用他自己的話來說:“因為理科不行,隻能選文科。”



但他有兩個理科很好的同班同學:

一個叫王希季,讓第一顆人造衛星上天的中國人;另一個叫楊振寧,中國第一個諾貝爾獎獲得者。

然而當時,還沒人在意這批窮書生。



求學

起初,西南聯大連校舍都沒有。

第一批搬來的學生,隻能暫時租借民房、中學和會館來上課。

為了搭建校舍,校長梅貽琦請來了建築學家梁思成。

梁思成很快交出了一所現代化大學的設計方案,但很快就被否決。

原因很簡單:沒錢。

接下來,梁思成的設計方案一改再改,校舍從三層改到二層,再從磚牆改到土牆,就連屋頂也從青瓦變成了鐵皮和茅草。

當他改完最後一稿時,學校幹脆告訴他:

“除了圖書館屋頂可以使用青瓦,教室、實驗室可以使用鐵皮之外,其他建築的屋頂一律改用茅草覆蓋;磚頭木料再減一半,麻煩您再作一次調整。”

憤怒的梁思成忍無可忍,他把設計圖紙狠狠摔在校長梅貽琦麵前:

“改!改!改!你還要我怎麽改?茅草房?每個農民都會蓋,要我梁思成做什麽?”

梅貽琦向來寡言少語,他將地上的圖紙一張張撿起,無奈地說:“大家都在共赴國難,思成,以你的大度,請再諒解我們一次。”



梁思成接過圖紙,哽咽道:“你知不知道農民蓋一間茅草房要多少木料?你給的木料連蓋一幢標準的茅草房都不夠!”

梅貽琦強忍淚水,聲音更加顫抖:“思成,等抗戰勝利後回到北平,我一定請你來建一所世界一流的清華園,算是我還給你的……行嗎?”

半年後,用一堆堆茅草和鐵皮覆蓋的西南聯大校舍建成了。

一個茅草房20張雙人床,上下鋪,一共擠40個人。

臭蟲躲在被窩裏和木床接頭的地方,一到晚上就出來咬人。





每到下雨天,教室漏水不說,屋頂的鐵皮還“乒乒乓乓”響,學生連老師講課都聽不清楚。

由於戰爭原因,物價漲了30多倍,街上餓殍遍地。

學生們吃得最多的,是學校裏的“八寶飯”——老鼠屎、穀糠、砂石的混合物。

每次吃前,都要先往碗裏舀一勺湯水,然後用力攪拌,等大多數雜質都沉澱後,飯才能入嘴。

教授們也苦,但當有趣的靈魂走在一起,苦難就變成了詩。

一向清高的聞一多,不得不靠賣文、做印章來賺錢養家。但即使如此,也隻吃得起豆腐渣和白菜幫。



冬天為了省柴火,他居然以“鍛煉身體”為名,讓孩子們跑到村頭的小溪,去洗冷水臉。

數學家華羅庚,屋裏的燈隻有豆粒那麽大,為了節省燈油,他總是燈芯撚得小小的。

他常常嘲諷自己“清高教授”的身份,說所謂的“清”,意思是隻喝得起清湯寡水。

最出名的“梗”,來自朱自清。

有一次他在街上被一個乞丐纏著,無可奈何之下,隻好說了一句:“別跟我要錢,我是教授”,說罷,乞丐扭頭就走。

連乞丐都知道:“教授教授,越教越瘦。”

就是在這樣的環境裏,許多教授達到了學術的巔峰。

馮友蘭在昆明寫出了著名的《貞元六書》;

錢穆完成了《國史大綱》;

朱自清寫出了《經典雜談》;

傅斯年寫出了《性命古訓辯證》;

華羅庚完成了他《堆疊素數論》······



報國

“寧願閉起雙目,以免再看見人間的不平;寧願堵住兩耳,以免再聽到壯烈的聲音。”

這句詩,出自西南聯大經濟係學生繆弘的《趕快》,也是他的遺詩。

1942年,日軍入侵緬甸,雲南成了前線,大批西南聯大學生投筆從戎。

繆弘就是其中之一。

當時的他,奔赴前線去當翻譯官。

在一次進攻中,與他同組的美國兵怕死,都退到了山下去。

作為翻譯官,繆弘本可以跟著下去,但他還是選擇同戰士們一起衝鋒,最終被敵人的狙擊手擊中要害。犧牲時,他年僅19歲。





跟繆弘一樣投筆從戎的詩人,還有穆旦。

在一次戰鬥中,他的戰友和馬都死了,隻剩他獨自一人走在胡康河穀的毒雨裏。

窮途末路中,他染上了一種致命性的痢疾。拖著虛弱的身子,一路上還被螞蟥和大得可怕的蚊子咬著......

誰也沒想到,在失蹤五個月後,這個24歲的年輕人竟然奇跡般地活了下來,還把自己的故事寫進了一首名為《森林之魅 祭胡康河穀上的白骨》的詩。

裏麵寫到:

“在陰暗的樹下,在急流的水邊,逝去的六月和七月,在無人的山間,你們的身體掙紮著想要回返,而無名的野花已在頭上開滿······沒有人知道曆史曾在此走過,留下了英靈化入樹幹而滋生。”

在昆明西南聯大舊址處,矗立著一塊紀念碑,上麵刻有832位聯大學生的名字——他們全部在抗日戰爭中報國參軍。





1946年7月,三校複員,西南聯大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但聯大的故事並沒有結束。

它在戰火中保留下來的文化火種,得以繼續出國深造,成為日後改變國家命運的重要力量。

1950年,26歲的朱光亞發表了一篇《給留美同學的一封公開信》,信中寫到:

“同學們,我們都是在中國長大的,我們受了二十多年的教育,自己不曾種過一粒米,不曾挖過一塊煤。

我們都是靠千千萬萬終日勞動的中國工農大眾的血汗供養長大的。現在,他們渴望我們,我們還不該趕快回去,把自己的一技之長,獻給祖國的人民嗎?”

在他的號召下,大批學子回國。

1950年2月,朱光亞、王希季歸國;

1950年8月,鄧稼先歸國;

1950年10月,吳大昌歸國;

1951年,巫寧坤、許淵衝歸國

......

從1949年8月到1956年10月,2290位海外留學生從世界各地回歸祖國。





接下來:

1964年10月16日,中國第一顆原子彈爆炸成功;

1967年6月17日,中國第一顆氫彈爆炸成功;

1970年4月24日,中國第一顆人造衛星發射成功;

……

這些曾經在戰爭後方的聯大學子,以他們的方式,兌現了當年國家的期許。

也許在今天,回看這段曆史,我們會覺得一切都清清楚楚。

然而對於80多年前的這群青年來說,他們對前途、對國家的命運,同樣充滿了惶恐,就像你我一樣。

如今80多年過去,當初的年輕學子,很多已是百歲老人。

然而,你會發現,當他們談到曾經在聯大求學的日子,流露出的狀態,依然隻有“年輕”二字。

哪怕今天,他們依然奮鬥在自己的崗位上。

100歲的許淵衝,已經翻譯了一整年的亨利·詹姆斯;



90歲的焊接工程專家潘際鑾,依然每天都準點上班,工作量不比年輕人少;



105歲的馬識途,耳朵快聾了,眼睛快瞎了,但他覺得,還有頭腦沒有癡呆。



2019年,《九零後》的導演徐蓓去采訪楊苡。這個當初的17歲小姑娘,如今已經101歲了。

徐蓓還清晰地記得采訪她時的情景:

“那天中午好冷,我去采訪楊苡先生。我進屋看見她盤著腿在床上休息,一個人很入神地聽歌。

我問她,‘楊先生你在聽什麽?’她很調皮地笑了一下說,‘這是我的小快樂!’然後就把耳機塞在我耳朵裏麵。”

耳機裏放的是一首英文歌,歌名叫《One day when we were young》。

翻譯過來就是:“當我們年輕的時候”。

我們終其一生,其實都是為了弄懂三個問題:

“我是誰?”

“我從哪裏來?”

“要到哪裏去?”

如何在看清生活的荒謬後,依然熱愛生活,也許就是這群“90後”給我們最大的啟示,

內卷還是“反內卷”,其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要弄清楚自己為什麽而“卷”。

做一個清醒的現代青年。

西南聯大已不在。但西南聯大精神,永遠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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