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詩人之死而想起故人
昨天,又有一位名人去世。是位老右派分子、著名的詩人流沙河先生。
如前一般,我的右派朋友圈裏都是有關流沙河先生的帖子,有表示哀悼的,有介紹生平事跡的,也有摘錄流沙河先生詩文和警句的……這些我一般都點讚而不點開—除非是這位文友自身感受而作。否則,傳送轉發,舉手之勞,除了證明自己的三觀、立場和品味,別無他用。當然轉發者自以為積沙成塔,集腋成裘,既能明誌,也可形成影響。以前網絡上就流行過這類金句:“轉發,就是力量!”或“圍觀改變中國”。
其實,轉發不是力量,圍觀也改變不了中國。防火牆才是力量,馬列祖師爺好像有句名言“批判的武器不能代替武器的批判”,很多人至今未必懂得個中三味?
我很少讀新詩、也不懂得怎麽欣賞,對流沙河先生的了解僅限於媒體的炒作,包括這次他的離世。但我一直對這類老右派分子保有高度的尊敬--僅僅從朋友圈中紀念文章的標題就可管窺其思想,比如他反對讀《弟子規》……
不過,我知道流沙河的大名,則是很早的事兒。八十年代開始,新詩在國內興起,尤其是朦朧詩;海峽兩岸的文化交流也開始湧動,我的一位文友手頭有本《台灣詩人十二家》,介紹對岸的詩壇名人,編者就是流沙河先生。
這本書印數不多,那個年代買書不像現在這麽方便,碰到好的書出版需聞訊到書店排隊搶購,沒住大城市的讀者為購好書要不惜遠道至省城甚至是北京的王府井新華書店購買!而我們文青平日裏切磋文字,全仗腦海裏的閱讀量,而爭辯論證自己的觀點則需要展示自己的藏書。有人藏有內部發行的《新階級》,有的從京滬購得新出的尼采、叔本華的書,還有家藏文革前的諸子集成等,這些都是吹牛的依據,更是炫耀的資本。文友鄭兄手頭有《台灣詩人十二家》,悉知台灣的詩壇,和喜愛新詩的朋友們說起紀弦、洛夫和餘光中等好不得意,好不招搖,讓人羨慕。我們戲稱他“擁書自重”
我那個年代也熱衷過一陣新詩,常找鄭兄借閱吟誦;更想購置一冊閑餘品讀,我曾利用假期探親時到青島的即墨路新華書店和武漢的武勝路新華書店等查詢過,均已脫銷,悵然不已。
八七年“小風波”後,我和幾位朋友被迫離開Y城。惜別之際,鄭兄割愛將此書贈與我。不過,他在題簽時也不忘“幽我一默”,書“挖空心思”。意指我曾一直欲將該書據為己有呢。
那是一個愛讀書的年代。
此書一直跟我輾轉川粵,後又隨我作為“外來務工人員”僦居帝京,一起顛沛流離,如同故友。前幾年舉家去國南下澳洲,為省錢隻能從幾十箱書中挑出小部分,其中就含這本。
流沙河先生的離世,讓我想起它,趕緊從書櫃中找到、翻閱,看到扉頁上老友的題字,想到當年在鄭府紋枰對弈、把酒論道的日子,不禁萬千感慨。我與鄭兄不見三十二年矣,一說他和弟弟去了美國,但音信杳然。當年自稱“少翁”的瀟灑青年,想必也和我一般兩鬢華發了吧。
對了,他的大名:鄭國華,山東煙台人。此文如能聯係上鄭兄,我等歡若平生,那將是區區人世間之大幸。
2019.11.24-29於悉尼
2020.08.21牆外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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