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然想起兩年前的一則舊聞,山區的一對年輕夫妻到北京給孩子看病,因為生活拮據,每餐隻吃饅頭和鹹菜,兩人一塊五就夠了。那天中午妻子花十幾塊錢買了一碗牛肉麵吃了,丈夫卻著急了,說你這是幹啥哩?太奢侈了。妻子很委屈說,我也知道奢侈,可是我不吃好點,我沒奶喂孩子啊!
我曾經把這則新聞推送給幾位朋友,有的表示不大可能,都這年代了,哪還有這麽窮的人;有的說這是記者胡編亂造在博取眼球。我當時覺得這則新聞不會造假,因為假新聞都有脫離事實和浮誇的味道。而這則新聞,直擊人的內心,讓人心酸不已。隻有對底層懷有深刻同情和對事實持有尊重態度的記者才能寫出這樣令人淚目的文章。
孩子需要吃奶的年紀,不但吃不上罐裝奶粉,甚至連親娘的奶也吃不上,因為貧窮讓母親嚴重缺乏營養,產不出奶,還不如一頭奶牛幸運,至少奶牛衣食無憂,生活環境也好,藍天白雲牧草悠悠。而這位母親活得實在是沒有尊嚴,父親拚盡全力也隻能維持著吃饅頭就鹹菜的生活,而年幼的孩子呢,隻能在貧窮的生活裏過早地嚐盡生活的心酸。
肯定會有人說,你又拿特例當一般了,犯了以偏概全的毛病。我當時也對自己產生過這樣的懷疑。可是當YI情盛行,有兩位絕望的母親,一位帶著自己的女兒,另一位帶著自己的女兒和兒子跳江之後,我就不再懷疑了,當總理說出那麽多人隻有千元的收入時,我更是深信不疑。在這塊繁榮昌盛又極度貧困的土地上還有多少位母親正徘徊在江邊、湖邊?還有多少個孩子跟在母親身後睜大雙眼恐懼地望著茫茫流水?縱身一躍的那一瞬間,他們是怎樣的痛苦和絕望?
上世紀的詩人艾青寫過,為什麽我的眼裏含有淚水,因為我對這土地愛深沉。今天我隻能說,為什麽我眼裏滿含憤怒,因為我關注著這塊土地上孩子們的安危。在這塊土地上強者永遠高高在上,弱者永遠匍匐前行。可是作為民族未來的孩子,為什麽不能得到健全機製的保護?
遠的不說,就說最近的繆可馨,這是一個思維敏銳又獨具鋒芒的孩子,單看她的作文就知道她一定會有一個很好的未來。可是卻成了袁老師打擊的對象,隻因為沒有上她的補習班。在遭受到老師的耳光和語言侮辱之後,孩子在樓道的欄杆上縱身一躍。
與此同時,河北無極縣一位初二女生,因為帶手機到學校,被老師沒收,並被告知回家等通知,也許一個月讓你回學校,也許三個月,總之在家等就行了。其實這老師隻是拿手機當幌子給學生穿小鞋,根本原因是這位女生沒有參加這位老師的補習班。也許一個月,也許三個月,這不是等於說把學生開除了麽?也可能是在暗示學生將補習班學費交上或者暗地裏送禮。可惜這位女生讀不懂老師斂財的信號,隻感到屈辱和憤怒,回家上吊自殺,家長失去摯愛的女兒,得到一舉發涼的屍體;學校失去一位活躍的女孩,多了一個空出來的學位;未來社會失去的也許是一位棟梁,多出了在激烈競爭中的一個崗位。
可是,誰在乎呢,在報道中,女生用的是化名,學校也隻是說無極縣的某一學校。看到這則新聞的人隻能朦朧得知,河北無極一個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學校,裏麵一位不知道叫什麽名字的女學生,上吊自殺了。過不幾天,除了女孩痛苦的父母,所有人都去關注更刺激的新聞,這女孩的死在社會上留不下一點記憶激不起一絲漣漪。死亡,是靜悄悄的。
逼死孩子的被冠以園丁之名的老師,受到應有的追究和懲罰了麽?學校向家長向社會謝罪了沒有?教育體製受到震動了沒有?一切都暗啞無聲,一切都是靜悄悄的。深夜裏聽到都是滔滔江水憤怒淹沒一切的聲音。
我們將孩子比喻成花朵、初生的太陽,民族的未來。既然知道他們那麽珍貴,我們為什麽不能盡最大責任去保護他們,為什麽不能讓他們遠離傷害,遠離畜生?那個性侵兒童,致使九歲女童下體撕裂的王振華,為什麽隻得到五年的有期徒刑?是不是因為他是新城控股集團的董事長,有錢請名律師來辯護,有勢上下打招呼?
對於孩子,我們保護的根本不夠;對於罪犯,我們給以無限的寬容。那不等於我們在協助罪犯來傷害謀殺孩子麽?更令人痛心的是,王振華的判刑期限一出,他的公司的股票他的身價蹭蹭上漲。猥褻兒童雖然給他帶來了短期的刑罰,但是他得到了比以往更多的財富。這真是魔鬼橫行的世界。
魯迅那句一百零二年前發出的呼聲穿過幽暗的時光再次響起:救救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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