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以琳指揮舊金山交響樂團

近日加州陰雨連綿,很多地區洪水泛濫,很少出門。這個周四1月12日終於又見到了加州應有的和煦陽光,懷著舒暢的心情和朋友去聽舊金山交響樂團的將為我帶來驚喜的音樂會。而這驚喜不是來自我一往鍾愛的舊金山交響樂團的精彩,而是來自古典音樂界的指揮新秀,本次音樂會的36歲的年輕客座指揮陳以琳(Elim Chan)和過去並不太熟悉的加拿大小提琴家James Ehnes。

當我第一眼在舊金山交響樂團的廣告上看到陳以琳的稍帶稚氣照片時,誤以為她是位即將和交響樂團合作的哪個大賽的獲獎青年演奏家。仔細看才得知她是本次音樂會的指揮,難免有些驚異。而當我在音樂廳第一眼看到她走向指揮台那一刻這個驚異也難免在我腦海裏閃現,她個子不高,外形和氣質更讓我聯想到一位在任何大學校園裏看到的大學生。但當她站在指揮台拿起指揮棒啟動樂隊的那一刻,這種驚異就慢慢雲消霧散了!一種隻有大師才具有的那種運籌帷幄,胸有成足的自信和對樂隊的牢不可破的掌控,而這一切把我過去的視覺的錯覺衝到九霄雲外了。一種莫名的魔力,整場音樂會我的注意力很難離開她那精確,簡潔又充滿表現力的指揮手勢。她的左手的拍子像刀刃一樣的鋒利,而右手的指揮棒卻有行雲流水般流暢和柔韌。這是我看到過的最具說服力的手勢。而樂隊的每一個演奏員好像被她手中無形的鋼線牽住,掙脫不得。這種建立在指揮與樂隊之間的牢不可破的鏈接創造了一種音樂節奏與樂句的完美一體,而這不正是樂隊指揮最基本的首要功能嗎?我忍不住在網上搜了一下她的介紹,才發現她早已在很多重要媒體中好評如潮,是一位初露鋒芒卻被國際上眾多一流樂團青睞的新星,這讓我聯想起多年前在交響樂舞台叱吒風雲的指揮新星杜達梅爾(Dudamel) 。她在1986年出生在香港,以學醫開始她的學業卻在大學第二年轉學音樂。之後留學美國,在密西根大學獲音樂碩士,博士學位。在2014年以曆史上第一位女子獲獎者在Donatella Flick 指揮比賽獲大獎,之後在2015到2016年音樂季成為倫敦交響樂團的副指揮。她現任比利時Antwerp交響樂團的首席指揮,在此之前還做過蘇格蘭皇家國家交響樂團的首席客座指揮。她合作過的交響樂團除了舊金山交響樂團外還包括維也納交響樂團,ORF維也納廣播交響樂團,巴伐利亞廣播交響樂團,巴黎管弦樂團和洛杉磯愛樂等。這麽年輕在這麽短時間能享有這樣的建樹實在讓人驚歎!

而在我欣賞了她在這場音樂會的表現後,以上她享有的所有的榮譽讓我一絲都不覺驚奇了。音樂會的第一個曲目是首演曲目 - 舊金山交響樂團委約美國女作曲家Elizabeth Ogonek創作的《月暈》(Moondog), 作品試圖創造一種在仰望斑斕的夜空時的一種夢幻意境。作曲家完全達到了她的意圖,音流與音塊兒的巧妙的運用結合朦朧的和聲與旋律線條,樂曲創造出很富印象派的色彩的夢幻般的音響氛圍。而指揮把這一切發揮的淋漓盡致,她的手勢似乎在把樂隊當成一個調色板,揮之而來,撥之而去,變化無窮。首演非常成功,可以看出從觀眾席中走上舞台謝幕的作曲家對指揮和樂隊的感激之心。

音樂會第二個曲目是我最喜愛器樂作品之一,普羅科菲耶夫的第二小提琴協奏曲,而演奏者加拿大小提琴家James Ehnes也正是此音樂會帶給我的第二個驚喜。坦白的講,在此之前我對Ehnes並不熟悉,但他在此音樂會的的精彩之極的演奏讓我頻頻暗自叫絕!因為對作品的格外鍾愛,本人收藏了幾個不同大師演奏的CD版本,也曾有機會聆聽不同的現場演奏。總的來說雖然現場演奏帶給人那種新奇和未知的興奮是聽錄音時的缺憾,但從演奏技術上的完美和聲部之間以及獨奏者與樂隊之間的平衡上,現場演奏總是會有一些客觀造成的美中小不足之憾,而那天Ehnes的演奏打消了我這種顧慮。他在舞台上的演奏的切切動人和技術的天衣無縫的完美可以說把前兩者的優勢都合為一體了!他的聲音像綢緞一樣的好聽,在最高音區的快速語句音準還是那麽多完美,聲音那麽的考究,音樂毫無造作。第二樂章他的演奏就是在琴弦上的歌唱,小提琴的旋律與樂隊二對三的伴奏節奏音型形成一種雲中漫步的感覺,美不勝收!陳的指揮在獨奏與樂隊間提供了齒輪般的精確的咬合以及恰到好處的音響平衡,這個演奏可以說是完美的像錄音的製作。當然,那把演奏用的1715年製作的”Marsick" Stradivarius 意大利名琴也是功不可沒。在我心目中,普羅科菲耶夫斯基是歸屬於莫紮特那種天才,他的音樂充滿新奇,像流出來的。在樂曲的演奏中,我也注意到了他的“另類”的樂器組合:獨奏小提琴和貝斯聲部的平行旋律;中提琴與貝斯聲部帶弱音器的平行進行;獨奏小提琴與低音大鼓的結合………。

下半場的曲目,柴可夫斯基的第二交響樂吧音樂會推向高潮。(很多愛樂者喜歡用對柴可夫斯基的愛稱“老柴”,我也在此沿用)老柴的第二交響曲的主題因素大都來自烏克蘭的名歌,而當時的烏克蘭的昵稱是小俄羅斯,所以這部交響樂的昵稱也是《小俄羅斯交響樂》,處於當下世界的政治形勢,樂團的節目單裏省略了《小俄羅斯》的曲名。這部交響樂在音樂會保留曲目上遠不如老柴之後創作的幾部交響樂流行,但在陳以琳的詮釋下這部交響樂耳目一新!在樂隊全奏的強音下,樂團的第一圓號手用憨厚的獨奏唱出了濃鬱的俄羅斯民歌風的主題,主題在不同的樂器中傳遞,展開……..。陳的指揮將樂曲的繁複的交響織體呈示的清晰,明澈;樂句的豈止,起伏都在她手中了如指掌。她的動作節省,但到需要推動大力度時絕不吝嗇,而樂隊的對她的手勢的反應又是那麽敏銳,這種默契使整個樂隊變成操縱在一人手下的一件龐大的樂器,使力度的幅度大大擴張,從而為音樂的表現力和張力提供了戲劇性的廣闊天地。第三樂章是全曲最熟悉樂章,在指揮的充滿動力的帶領下,舊金山交響樂團的演奏使音樂廳充滿一種近乎屏息的激動的氛圍,指揮旋風般的手勢下,樂曲在火熱的的高潮中結束。在雷鳴般的掌聲和站立的歡呼聲中陳以琳女士多次返回舞台謝幕,她走上舞台時的形象再次提醒了我,剛才在指揮台上叱吒風雲的音樂強人是一位如此年輕的亞裔女士。

楊智華元月於舊金山灣區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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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筆誤。應該是老柴交響樂第四樂章 -Beijinggemer- 給 Beijinggemer 發送悄悄話 Beijinggemer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1/14/2023 postreply 01:4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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