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夏文明五千年係列之：古琴的故事—司馬相如與《鳳求凰》 ?
西漢前期，很有才學的就是兩司馬，一個是司馬遷，寫史記的，另一個就是司馬相如。司馬相如字長卿，是今天四川南充地區的人、一說成都人。在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裏麵說他的名字是犬子，“犬”就是我們謙稱自己的孩子叫“犬子”。這個名字聽起來不像大名，像是個小名。司馬相如對自己的名字不太滿意，他很仰慕戰國時期藺相如的為人，所以改名為“相如”。這個藺相如就是“完璧歸趙”的藺相如，以後我們有機會來講他的故事。司馬相如是西漢前期名動一時的大辭賦家，他的代表作《上林賦》、《子虛賦》還有《美人賦》《大人賦》這些漢代大賦。他的結構宏大、堆砌繁複、詞藻華麗，這是他的作品特點，是漢代大賦的扛鼎之作。司馬相如主要的名聲來自於他文學上的成就，《子虛賦》是他作梁孝王的賓客時所作。有一次漢武帝劉徹看到《子虛賦》非常喜歡，以為是古人之作，歎息自己不能和作者同生於一個時代，真遺憾啊。當時管理皇帝獵犬的官員楊得意是相如的同鄉，就向武帝推薦了相如。漢武帝大喜，馬上召相如進京。司馬相如對武帝說：“那個《子虛賦》是給諸侯王寫的，算不上多了不起，我給您作一篇天子打獵的賦”。所以這就是《上林賦》，這個“上林”就是指天子打獵的“上林苑”。文字詞藻比起《子虛賦》更加宏大華麗，漢武帝對司馬相如的才情非常欣賞。
有這樣一個典故，漢武帝與其第一任皇後陳阿嬌不和，阿嬌是他的表親。後來娶了大將軍衛青的姐姐衛子夫，將衛子夫立為皇後；其實這個“金屋藏嬌”的嬌是指他的第一任皇後，那是武帝小時候說的話，說“若得阿嬌，必以金屋貯之”，那其實應該算是他的初戀情人。阿嬌被廢後，心中淒楚難平，得知司馬相如被皇帝所寵信，於是有意借重司馬相如的文采，陳皇後的母親叫館陶長公主，花費千金，托司馬相如寫了一篇賦。武帝看後，回想起往昔的歲月，果然心中不忍，從而善待阿嬌，這就是有名的《長門賦》，而根據《長門賦》所譜的古琴曲，就是流傳千載的《長門怨》。
我們現在就來聽一下這首流傳千載的《長門怨》
這首樂曲聽起來很哀怨。
《長門怨》本來就是抒發後宮之怨的，它是先有賦，後有曲、有詩。漢武帝時擴充了建立於秦朝和漢朝初年的“樂府”這個部門，他是專門掌管音樂的政府部門。既要作曲、又要作詞。《長門怨》是一首樂府舊曲，但曆代有許多詩人以它為主題創作新的詩歌。後宮的嬪妃最寂寞難熬的就是一個個漫漫長夜，特別是失寵的妃嬪，即便是青春年少，餘生都要在孤獨中度過；而且長門深鎖，一入宮門深似海，看似榮華富貴，但是非常的孤獨。但想回到民間那種粗放純樸、但家庭合睦的生活也再不可得了。所以這種後宮製度確實有不人道之處，君王日理萬機，不可能有很多精力放在家庭生活上；即便是有些私人生活，私人空間，依據一般的人性，情投意合的對象也不會很多。所以後宮三千佳麗，大多數要不然終生都見不到皇帝，要不然就是所謂“臨幸”一兩次之後就被皇帝置諸腦後，想不起來了。而這些女孩子卻要獨守空閨直至終老。這種“宮怨”是各朝都存在的問題，所以《長門怨》這個主題曆朝也都有詩人去寫。李白、陸遊這些知名的詩人都寫過。比如唐朝詩人張祜所寫的“日映宮牆柳色寒，笙歌遙指碧雲端。珠鉛滴盡無心語，強把花枝冷笑看”。就是一個很落寞的心情的寫照。另一位唐朝詩人劉皂所寫的“雨滴長門秋夜長，愁心和雨到昭陽。淚痕不學君恩斷，拭卻千行更萬行”。
司馬相如確實很能體會失寵的女子的哀怨，才能寫出《長門賦》，才能打動漢武帝。說回司馬相如的琴藝，他的一曲《鳳求凰》打動卓文君的故事真是千載流傳！
司馬相如曾一度居住在邛萊縣，當時的臨邛，今天的四川省的邛萊縣。當時是梁孝王去世了，而司馬相如是梁孝王的賓客。主人去世之後，門下賓客就散了，他就回到他的家鄉。當時司馬相如應該在文人當中頗有聲望了，因為他做梁孝王賓客時已經寫了《子虛賦》，後來還流傳到漢武帝那裏，說明他的文章流傳是很廣的。邛萊縣是個小地方，但是有很多富商大族，其中有一位大富翁叫卓王孫，設宴請司馬相如前去，相如去了以後，風度翩翩，談吐不俗，“一座皆傾”。當時卓王孫的女兒卓文君，也是精通音律的這麽一個人，她是個才女。剛死了丈夫不久，還在服喪期間，是新寡，在娘家居住，她當時偷偷從門縫中看到了司馬相如，深為傾倒。可能司馬相如他也是了解到了卓文君，不知道從何種渠道，他也是很想和文君交往，於是彈了一曲《鳳求凰》表達心意，徹底征服了卓文君的芳心，後來兩人通過卓文君的侍女，兩人互通心意，就私奔出逃，連夜逃往成都。文君的父親卓王孫深以為恥，誓言要斷絕父女關係。司馬相如雖然名滿天下，但是卻是個窮光蛋，在史記《司馬相如列傳》說他是家徒四壁。他又是一個名士，以前也一直沒有出麵向別人借貸或者做別的營生，卓文君是千金小姐，過不慣這個窮日子，就跟司馬相如商量，回到臨邛，說向我的兄弟借貸，我們至少還過得下去日子，司馬相如也把自己的車也賣了，就開了這麽一家酒店，卓文君千金小姐的她就拋頭露麵、當老板娘，站櫃台賣酒。司馬相如也係一個圍裙，就在街上刷鍋碗瓢盆，混跡於市井之間。
可能這個事太有戲劇性，所以成為當時頗為轟動的八卦新聞。這時文君的父親卓王孫臉上掛不住了，又有親戚勸他：“文君雖然跟人私奔了，但是畢竟對方是司馬相如，是有才學的人，不可能久居人下，總有一天會做官的。而且生米已經做成熟飯，你自己的兒女也不多，你女兒拋頭露麵地做酒鋪老板娘，你做父親的臉上也無光，所以你還是認了這門親吧！，而且司馬相來我們臨邛也是作為貴客，現在這樣一個處境，大家臉上都不好看”司於是卓王孫考慮以後隻好認下這門親事，送去錢財仆人，這樣相如與文君過上了富足的生活。後來司馬相如果然被漢武帝征召，做過郎官，還做中郎將，出使西南夷，在漢朝通西南夷的過程中還發揮過比較積極的作用。最後做到了陵園令，管理皇室的陵墓與園林的官員。相如離開成都的時候，文君前去相送，相如感激妻子在他貧窮時刻與他相知相守，就發誓說一定要功成名就、衣錦還鄉，“非高車駟馬不過此橋！”“駟馬”就是有四匹馬拉的車，是身份高貴的象征。所以現在成都有個地方叫“駟馬橋”，就是當年相如與文君道別的處所；還有一個地方叫“琴台路”，是相如當年居住撫琴的地方。
《鳳求凰》這首琴曲流傳了下來，還譜上了詞，成為一首“弦歌”。“有美人兮，見之不忘；一日不見兮，思之如狂。鳳飛翱翔兮，四海求凰，無奈佳人兮不在東牆。將琴代語兮，訴我衷腸，何日見許兮，慰我彷徨。願言配德兮，攜手相將。不得與飛兮，使我淪亡”。
所以這個“司馬相如琴挑卓文君”的故事就被當成了古人追求愛情自由的一個浪漫故事，幾千年來一直都被人津津樂道。
其實後人也有很多人對司馬相如的做法不以為然，他畢竟是拐跑了別人家的小寡婦，和人私奔，這事辦的不地道。那他為什麽和卓文君去私奔了，我想還是被愛情和欲望衝昏了頭腦，所以就等不得卓文君除了喪服以後就是守喪期滿以後去提親，所以就太過猴急，就幹出此等偷香竊玉之事。後來呢後人有一幅對聯，諷刺司馬相如，上聯是“藺相如，司馬相如，名相如實不相如”，藺相如是戰國時候“完璧歸趙”的那位名臣，也是司馬相如仰慕的偶相，他的名字就是模仿藺相如。所以說是“藺相如，司馬相如”。“相如”又讀作“廂茹”就是相似的意思，“名相如，實不相如”，聽起來名字很像，但實際上不像。人家藺相如可是品行端方，沒幹和小寡婦私奔的事。你也叫“相如”，那是有點辱沒人家了”
“藺相如，司馬相如，名相如，實不相如”，這個上聯構思很巧妙，就是用“相如”兩個字的諧音。下聯是：“魏無忌，長孫無忌，彼無忌，我亦無忌”。這又涉及兩位曆史名人，一個是戰國時竊符救趙的信陵君魏無忌。另一位是唐朝長孫皇後的哥哥，唐高宗的舅舅長孫無忌。他們的故事我們以後有機會再講。
最後請聽古琴曲《鳳求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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