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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久前,作為“100位新中國成立以來感動中國人物”之一的“草原英雄小姐妹”--龍梅和玉榮,在北京參加“雙百人物”代表座談會時,與其他代表一起受到胡錦濤等黨和國家領導人親切接見。
盡管距離草原英雄小姐妹事跡發生時間已經過去整整45年,但她們的集體主義精神依然感動著人們的心靈。不過,時至今日,普通讀者並不知道她們身後一些鮮為人知的故事。
龍梅(左)、玉榮小時候的合影(資料照片)。新華社發
2009年8月13日,龍梅(右)、玉榮重回家鄉的達茂旗草原,看到悠然吃草的羊群笑逐顏開。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家喻戶曉45年的英雄名字非原名
1964年2月9日那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雪,將兩個小姑娘的名字“連”為一體,她們一夜之間成為全國家喻戶曉的“草原英雄小姐妹”——龍梅、玉榮。然而,之前她們的名字並非如此。
事實上,姐姐龍梅的名字是吳龍衣,妹妹玉榮的名字為吳玉榮。父母都是蒙古族。
她們姐妹倆在6個兄弟姐妹中排行分別是老二、老三;上有哥哥吳寶龍,下有弟弟吳寶安,以及兩個妹妹吳玉梅、吳詠梅,唯獨她倆的名字前缺少了姓氏。
對此,龍梅、玉榮分析說,也許是當年剛被送到白雲礦區醫院登記姓名時,因為龍梅還不會說漢話,加之平日在家叫名字沒有帶姓的習慣,因此旁邊的人翻譯時可能產生了誤差;隨後,記者報道時,就按醫院登記的名字寫了。
誰能想到,她們一夜之間成為全國名人。這兩個誤寫了的名字,被貼上了“草原英雄小姐妹”響亮的標簽,不知不覺走過了40多個春秋。姐妹倆表示,蒙古族的傳統裏本身一般也不講究姓氏,況且深深紮根在人們心中的這四個字,幻化出無窮的力量,激勵了一代又一代人,她們感到這名字很榮耀,非常喜歡;就連她們後來辦理的身份證,也一直使用的是龍梅、玉榮。
2009年8月12日,在包頭市白雲區“草原英雄小姐妹”事跡展覽館,龍梅、玉榮為青少年寫勵誌詞。 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2009年8月9日,同在政協工作的龍梅、玉榮到達茂旗一戶牧民家庭了解牧民生活情況。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不過,也有不方便的時候情況。玉榮1989年去台灣參加文化交流活動過境時,海關人員懷疑說百家姓中沒姓玉的,她解釋是蒙古族,才過了關。現在姐妹倆說:“我們早已成為一個人了,我們的名字就叫‘草原英雄小姐妹’。”
她們的母親、今年77歲的呼達古拉老人,對當年的貧困家境記憶猶新。時值國家“三年自然災害”初的1960年,吳添喜夫婦聽說內蒙古大草原日子好過,便從遼寧省阜新蒙古族自治縣領著大爹和大大小小4個孩子,千裏迢迢逃荒來到內蒙古包頭市達爾罕茂明安聯合旗(簡稱“達茂旗”,當時為烏蘭察布盟所轄)新寶力格公社那仁格日樂生產大隊希熱朝魯村落戶。第三年,家裏包放了集體的一群羊,以此掙工分維持生計。
那個年月物資匱乏,加之剛從外地遷來沒幾年,一大家子人的生活過得非常緊巴,本來已到上學年齡的3個大一點的孩子,因家貧還未上學。1964年秋天,政府把出院後的龍梅和玉榮送到家鄉達茂旗政府所在地的百靈廟民族小學,姐妹倆才同時開始了讀書生涯。
哈斯朝祿是救龍梅和玉榮的第一人
龍梅(右)、玉榮在北京奧運聖火包頭傳遞時共同擔任最後一棒火炬手,點燃聖火盆(攝於2008年7月9日)。 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2009年8月13日,龍梅一家人(從左至右:兒媳、龍梅、丈夫、兒子)在包頭市東河區一處街心廣場散步。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1964年2月10日,也就是龍梅、玉榮與暴風雪搏鬥了一天一夜後的第二天上午,龍梅是被人發現並領到附近扳道房的。那天上午11點左右,頭一天到白雲鄂博火車站送朋友、剛剛采購了些年貨返回的鄰村牧民哈斯朝祿和他9歲的兒子那仁滿都拉,看到鐵路西的淺溝裏有一群羊擠在一起瑟瑟發抖。
“不管是誰放的,它們肯定是走丟了。”他們準備把羊趕往大隊時,發現羊群裏有兩隻死羊。因離大隊較遠,難以把死羊一起運回去,哈斯朝祿決定先把它們寄存起來,再讓大隊的人來取。於是,他先背起一隻送往附近的扳道房,讓兒子照看著羊群。
不多一會兒,那仁滿都拉發現從西邊山坡上踉踉蹌蹌走來一個比自己稍大一點兒的女孩,她的臉凍得青紫青紫的。一問才知道是她放的羊群,她的妹妹還在山裏。這時,返了回來的哈斯朝祿看到被凍得言語已不大利索的龍梅,意識到情況的嚴重性,趕緊帶她到剛才那個鐵路扳道房求救。然後,他衝出扳道房、跑往郵電局,緊急掛電話向各級領導匯報兩個小女孩的情況。
扳道房的工人們根據當地人救治凍傷者的經驗,立即端回一盆雪準備給龍梅臉上、腿上搓。稍稍緩過來的龍梅說妹妹還在雪地裏。工人們趕緊用內線電話向值班班長崔俊德匯報。接到扳道員王福臣電話後,崔俊德立刻同意王振山、張仁貞、康玉懷、陳長生、陶化祥等幾位工人分頭出去找玉榮。
大雪停止了它一夜的瘋狂,但是清冷清冷的雪原上,呼呼的白毛風卻又啟動了它飛刀一樣的步伐。王振山與張仁貞頂著寒風、眯著雙眼翻過一個小山坡,遠遠地看到一個像翻毛皮帽耳朵的東西,在尺把厚的雪地裏忽閃忽閃地拍打。跑過去一看,一個小姑娘側身蜷縮在雪堆裏,隻露出半個肩膀。兩人趕緊刨開雪,抱起她就往扳道房跑。
“我們跑過去的時候,她好像喊了一聲什麽,就再也沒有一點兒動靜了。”今年已77歲的王振山老人,回憶當年營救玉榮的情景時說,“實際上,當時她已經休克了。再晚一點兒,生命可能就難保了。”
姐妹倆很快被送到白雲鄂博礦區醫院搶救。此時,她們尚不知道,在狂風暴雪中迂回曲折地跟著羊群跑了一天一夜,竟已跑出70多裏地;這是她們出生以來走得最遠的一次路程。
2009年8月12日,在包頭市白雲區“草原英雄小姐妹”事跡展覽館,龍梅(左)、玉榮看到自己當初治療凍傷的照片感慨萬千。 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2009年8月13日,龍梅、玉榮重回家鄉的達茂旗草原,想起童年的時光,姐姐龍梅即興為大家跳起蒙古族舞蹈。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經醫生檢查,龍梅凍傷麵積占全身的15%,其中2至3度凍傷占一半、凍掉了左腳的大拇指。玉榮凍傷麵積28.5%,其中2至3度凍傷占80%,局部凍傷深度達4度,雙腳部位不僅凍入肌肉、神經,而且已凍入骨髓,一周以後醫生不得不為她的右腿膝關節以下和左腿踝關節以下做了截肢手術。
令龍梅和玉榮深感遺憾的是,哈斯朝祿叔叔和他的兒子那仁滿都拉,在當時的各種宣傳報道裏隻字未被提及,反而在“文革”中哈斯朝祿叔叔被扣上“偷羊賊”、“反動牧主”等莫須有的罪名,遭到反複地批鬥。因為,當時被誣陷為“右派”的內蒙古人民出版社編輯哈斯朝祿,正被下放到新寶力格公社接受“勞動改造”。直到1985年,內蒙古自治區黨委調查組得出結論:哈斯朝祿是第一個發現並搶救龍梅、玉榮的人。
哈斯朝祿先生的遭遇,龍梅和玉榮後來才知道。2005年,哈斯朝祿老人走完他坎坷的一生,龍梅正在外地出差,玉榮登門送了老人最後一程。
2009年8月13日,龍梅、玉榮在包頭市白雲區給少年兒童講述她倆的故事。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2009年8月13日,龍梅(左)、玉榮重回家鄉的達茂旗草原,姐妹倆像孩子一樣玩耍起來,妹妹鬧著讓姐姐背。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龍梅、玉榮為了保護集體的羊群,英勇地與暴風雪搏鬥了一天一夜的感人事跡,很快由內蒙古大草原傳向全國、全世界。
1964年3月12日零時,新華社向全國媒體播發《暴風雪中一晝夜》通稿,當日被《人民日報》等許多報紙、廣播迅速刊載。
3月13日,龍梅、玉榮被轉往200多公裏外的自治區首府呼和浩特接受進一步的治療。時任內蒙古自治區黨委第一書記、內蒙古自治區主席的烏蘭夫同誌,立即趕到醫院探望她們,並親筆題詞:“龍梅、玉榮小姊妹,是牧區人民在毛澤東思想教育下,成長起來的革命接班人。我區各族青少年努力學習她們的模範行為和高尚品質!”
3月14日,《內蒙古日報》頭版通欄整版轉二版發表長篇通訊《草原英雄小姊妹》,並配發社論《學習小英雄的風格》及烏蘭夫題詞照片。
很快,烏蘭夫的題詞還被作曲家德隆西配上了曲子。這首名為《學習英雄小姊妹》熱情的兒童歌曲,於3月16日至21日,由內蒙古人民廣播電台“教唱歌”和“每周一歌”欄目播出。
一時間,被譽為“草原英雄小姐妹”的龍梅、玉榮的事跡傳遍長城內外、大江南北,成為全國典型人物。隨之,一浪高過一浪的轟轟烈烈學習草原英雄小姐妹集體主義精神的熱潮,席卷了全國每一個角落。她們成為與頭一年成名的雷鋒,以及革命戰爭年代湧現出的黃繼光、邱少雲、劉胡蘭等齊名的英雄人物。同時,來自方方麵麵的慰問、關心絡繹不絕。
不久,龍梅、玉榮的感人事跡相繼被改編成話劇、電影、京劇、連環畫、年畫,並被編入小學語文課本。在上海西郊公園,還樹立了她們的雕塑,開了當代中國為活著的英雄塑像的先例。
2009年8月15日,玉榮一家人(從左至右:丈夫、玉榮、二女兒)在喝早茶。新華社記者李曉果、任軍川攝影報道
在某種程度上說,“草原英雄小姐妹龍梅和玉榮”,成為了新中國誕生以來“集體主義精神”的代名詞。如今,已逾5旬的她們依然是中小學校、愛國主義教育基地經常邀請的熱點人物。
“文化大革命”初期,有人扣帽子說她們是“烏蘭夫的黑爪牙”。而烏蘭夫爺爺在自身經受攻擊的“風頭上”,為了她們姐妹倆的安全,還特意派人悄悄地把她們接到呼和浩特新城賓館,保護了兩個多月。
1986年8月,玉榮到北京出差,抽空專門拜見烏蘭夫爺爺時,烏老親切地詳細詢問了姐妹倆的工作、生活情況。當他聽說玉榮已有兩個女兒時,高興地拿出8個芒果讓她帶給孩子們嚐嚐。
龍梅、玉榮說:我們早已從小姐妹變成老姐妹了,沒想到祖國和人民依然記著我們。轉眼間,新中國已迎來60華誕,我們最大的感受就是沒有偉大祖國,就沒有我們姐妹倆的今天。她們寄望,人人都為集體摟柴添火,將偉大祖國的希望之火越燒越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