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我這樣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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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雨的街頭, 招牌能夠掛多久?

愛過的老歌, 能夠記得的有幾首?

交過的朋友, 在你生命中,

知心的人兒, 有幾個?

............

這是一首年代久遠的歌了, 在當年譚詠麟深情演繹的眾多金曲中, 這首並不是最風靡一時的, 而我卻對它情有獨鍾, 甚至把它納入我的最愛之一.

我有一個好朋友, 男的, 隻比我大一天. 他是個個性很安靜很內向的人, 有才華, 但從不外露, 隻有極少數的熟人才能走入他的內心世界. 他很少說他自己的事, 卻是個極好的傾聽者, 我們有什麽煩惱都願意找他說說.

我們當時在同一個城市上學, 不過他們那所院校功課一直很緊張, 我們並不常常見麵. 即使見麵, 也總是我說得多, 他說得少, 他隻是默默地點點頭, 有時插上一兩句. 我們偶爾也通通信, 不能否認, 他的文采遠遠超過他的口才, 讀他的來信就象欣賞一幅淡淡的水墨山水畫, 給人很清爽很愉悅的感覺. 他的信一般寫得很長, 字跡非常工整, 結尾的時候, 他照例會寫上一句四個字的祝語, "祝你幸福". 這樣的祝福結語在那時的年輕人中恐怕不多見, 聽上去挺老套挺古板的. 我每次看了都忍不住想笑, 但他並不以為意, 下次寫信結束的時候還是會寫上這麽的四個字.

後來他畢業去了另一個城市, 我們之間的通信反而多起來. 他娓娓敘述著他在新單位的所見所聞, 看得出心情還不錯, 我也為他高興. 他照例"祝你幸福", 然後一絲不苟地簽名.

再後來, 漸漸的, 我敏感地捕捉到他信中開始流露出比較悲觀沉鬱的情緒, 我無能為力兼之愧疚在心, 隻好盡量多寫些勸慰的話. 這樣的情形持續了很長時間, 他總是說, 謝謝你, 祝你幸福.

再後來我自己開始心情不佳, 忍不住想找他說說. 他很快回了信, 信出乎意料很短, 比平常的短得多, 隻有潦潦數行. 他說, 你回頭看看我給你寫的每一封信, 我從來都是說祝你幸福, 我從來都沒說過祝你們幸福. 誰給你帶來幸福我並不關心, 我隻希望你幸福.

我趕緊找出他給我的那厚厚一疊來信, 一一翻看, 的確不假, 他的每一封都是以"祝你幸福"這個老套套結束的, 的確從來沒寫過"祝你們幸福". 一字之差, 傳達了很多暗藏的信息. 我是又感動又抱歉, 有這樣的朋友一直祝福著我, 我還能說什麽呢.

春去春又回, 有一天, 他在信裏說, "我這幾個周末都是和一個女孩在一起過的". 結尾是"祝你幸福".

再然後, 有一天, 他在信裏說, "她很喜歡和我在一起". 結尾還是"祝你幸福".

又過了很久, 有一天, 他在信裏說, "我要結婚了, 祝福我吧". 結尾仍舊是"祝你幸福".

我於是想著要怎樣表達一下我對他的祝福和感激. 我想到了點一首歌, 點什麽呢? 想來想去有點舉棋不定. 忽然腦海中閃過譚詠麟的這首"象我這樣的朋友", 就它吧, 我們兩個都喜歡的. 無論你是身處榮華富貴還是身陷艱難困境, 都請你記得, 最後還有象我這樣的朋友在為你默默祝福, 祝你幸福!!

由於我並不知道電台會不會按時送出這首歌, 我也就沒有特意告訴他我給他點歌了. 結果幾天後收到他的來信, 他說, 他的姐姐那天恰好聽到了我點的歌, 他們全家都特別高興特別感動. 他在最後仍然很堅持地寫上那四個字, 再一絲不苟地簽名.

歲月變遷, 我漂洋過海, 忙於自己的事情, 與他的聯係日漸稀少. 05年生下女兒後, 我想著該給老朋友們報個喜吧, 就發了幾張孩子的照片過去. 他很快回了郵件, 在極力誇讚寶寶一通後, 他還是那四個字, 祝你幸福!!

老天, 你就不會換換別的詞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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