附: 小夥子和老媽子的故事

來源: llllllllllllllllll 2007-12-14 21:38:37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8616 bytes)
姐弟戀人隱居深山半個世紀 男主人公病逝

前天下午,享譽海內外的重慶江津中山古鎮“愛情天梯”男主人公劉國江病逝,享年72歲。老伴徐朝清悲痛不已。她稱,無法承受這一突如其來的打擊,不知道今後一個人該怎麽辦。

  五十多年前,江津中山古鎮高灘村村民劉國江和比他大10歲的寡婦徐朝清相愛,遭來村民閑言碎語。他們攜手私奔到與世隔絕的深山,過著近似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靠野菜和雙手養大7個孩子,互稱“小夥子”和“老媽子”。雖然“老媽子”一輩子也沒下過幾次山,但為讓愛人出行安全,“小夥子”一輩子忙著在懸崖峭壁上鑿石梯通向外界,一鑿就是半個世紀,從小夥子鑿成老頭子,鑿出6000多級“愛情天梯”。

  2006年,這個故事經本報報道後,在全國引起轟動。來自國內外百餘家媒體和不少遊客蜂擁中山古鎮,攀爬“愛情天梯”,探望這對老妻少夫。當地政府更是以此開始打造愛情天梯旅遊景點。劉國江、徐朝清夫婦曾被評為2006年度感動重慶十大人物,他們的愛情也被評為中國當代十大經典愛情故事,還有人擬將其拍成電影。

  據了解,劉國江因腦血管破裂病逝。本月7日淩晨3時許,劉國江像往常一樣起床去地裏看莊稼,約一個小時後,他回到家,突然癱倒在地。12日下午4時40分,劉國江在兒子家裏閉上了眼睛。劉國江病逝後,前來悼念的鄉親絡繹不絕,當地政府主要領導也連夜前往悼念。

  自從老伴摔倒後,徐朝清就幾乎不吃不喝。老伴去世後,她一直以淚洗麵,反複說不知道今後一個人該怎麽辦。她說,待自己去後,要和老伴劉國江一起葬在“愛情天梯”的盡頭。
  


  

  劉國江去世後,徐朝清一直守在他的靈柩前。

  

  兩位老人對唱起當年的情歌,還是那麽害羞(資料圖)

  “我們要為他們的‘愛情天梯’建一個愛情博物館,派專人看護。”中山鎮黨委書記程縱挺說,他們將讓6000級愛情天梯維持原樣,並修建防護欄。劉國江和徐朝清居住了半個世紀的小屋就是愛情博物館,也將保持原樣。博物館裏,將陳列著見證這對絕世戀人的所有物品,包括劉國江用過打鑿“愛情天梯”的鋼釺、鐵錘、用了半個世紀的煤油燈、發黃的毛主席語錄、本報關於“愛情天梯”的報道……

  當地政府還透露,劉國江的葬禮在本月18日舉行。

  整整一天了,82歲的徐朝清幾乎沒挪動過身子,靜得如同雕塑。她一直木訥地坐在“小夥子”的遺體旁,哀怨地凝視著麵前那具黑木棺材。裏麵,裝著那個曾承諾要陪她一輩子、照顧她一輩子的愛人。對徐朝清來說,老伴走後這一天,比她和“小夥子”在山裏隱居的半個世紀都要長。

  昨天的江津中山古鎮長樂村,那座叫半坡頭的山腳下,那6000級“愛情天梯”的起點處,空氣依然清新,流水依然清澈,桫欏林依然茂盛,空曠的山穀將淒婉的哀樂尾音拉得很長很長……

  “小夥子”劉國江的靈堂就設在三兒子劉明生家裏。“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麽辦?”低沉的旋律中,徐朝清不停重複這句話。

  沒人能回答她,徐朝清也不需要別人回答——“小夥子”的去世,帶走了她的一切,甚至6000級“愛情天梯”於她,都已無意義。

  徐朝清不時把臉貼在棺木上,用手撫了又撫。淌下的淚還掛在腮邊,新的淚,又溢出眼角。

  “你走了,今後我一個人怎麽辦”

  “要是不摔那個跟頭……”徐朝清喃喃道。

  7日淩晨3時許,劉國江像往常一樣起床去地裏看莊稼——猴子、野豬等動物常常半夜來糟蹋——約一個小時後,劉國江回到家,剛在床頭坐下,突然栽倒下去!

  “小夥子,啷個了?快起來!”徐朝清驚慌撲上去,拚命搖動老伴。劉國江毫無聲息。

  “劉三(指三兒子劉明生),快來,你老漢不行了!”黑暗中,徐朝清衝到半坡山頂,也是“愛情天梯”最頂端,對著山下淒厲地喊,全不顧住在山腳的兒子能否聽到。山間,隻有她自己帶著哭腔的回音,和雨滴打在樹葉上的聲音。

  徐朝清又踉蹌著跑回屋,奮力將體重是自己近兩倍的老伴扛上床,蓋上鋪蓋——海拔1500米的山頂半夜很冷。

  “下山找兒子。”這是徐朝清惟一能想起要做的。她拿起電筒,在夜雨中衝下山去。

  和“小夥子”上山半個世紀以來,這是徐朝清第一次將老伴留在家裏,自己一個人走這6000級天梯——“都是他牽著我的手,扶我下山。要不,他下山辦事,我在家裏等他。他從不放心我一個人走山路。”徐朝清對記者說,但她的眼光依舊定格在那具黑木棺材上。這一次,在這個雨夜,徐朝清終於獨自下山——她要救老伴!

  雨夜裏,濕滑的天梯上,徐朝清第一次嫌這6000級要走這麽久。她一次次摔倒,一次次爬起來……5時許,她終於擂開兒子的房門。

  “我嚇呆了。萬萬想不到媽媽半夜三更會一個人下山,還蓬頭垢麵的,渾身裹滿了泥。”劉明生說,他當時差點沒認出自己的親娘。

  劉明生叫上妻子陳洪治和家裏所有人,飛奔上山。“母親非要和我們一起上山,但她的肩、背和腰已經摔傷了。我們沒準她跟來。”

  天未亮,劉明生等人已趕到山頂。此時,劉國江已無法開口說話。“我們準備抬他下山時,他艱難地舉起手,顫抖著指了指櫥櫃上的全國十大經典愛情證書,和一日本友人為他和媽媽畫的像。”劉明生明白,父親是要他將這些東西一起帶下山——那都是父母絕世愛情的見證。

  “抬著父親下山後,老遠,就看到冷風中,母親抱著雙肩,站在院壩上,向山上張望。天剛亮,我們就把醫生請到了家裏。”劉明生說。

  醫生診斷,劉國江是腦血管破裂,導致腦淤血。

  “你說了要照顧我一輩子,陪我一輩子的,啷個就先倒了。今後我一個人怎麽辦?”這是徐朝清那天對“小夥子”說得最多的一句話。

  “你說要帶我坐飛機火車,你說話不算話”

  此後6天裏,劉國江一直處於半昏迷狀態。“他什麽也說不出來,但我們說什麽,他能聽懂。”劉明生說,父親臨走前幾天,母親一直守在他身邊,幾乎沒吃過什麽東西。

  6天裏,劉國江能做的,隻是讓“老媽子”拉著自己的手,聽她回憶半個世紀以來,在深山老林裏,與世隔絕的生活。

  每當看到那些帶下山來的證書、畫像,躺在床上的劉國江就會眼神發亮。那幅畫像,是今年3月,一位日本友人專程上山看他們時帶去的。“我在網上看到你們的愛情故事,太感人了,這是我在日本憑感覺為你們畫的年輕時的畫像。”當時,聽了翻譯的話,徐朝清笑著說:“不像,不像。”但此刻,徐朝清卻笑不出來:“我說不像,‘小夥子’一個勁勸我‘收下嘛,別人一個心意’。”

  兩年來,很多素不相識的人上山看他們,也給這對與世隔絕的戀人帶去很多山外的東西。一開始,他們害怕,也不習慣“凡人”打擾他們。在經曆了惶恐、逃避、好奇之後,已能坦然嚐試接受外麵的世界,他們的生活因凡人的打擾而變得逐漸“文明”起來。不變的依舊是那份質樸,那份不染塵垢的愛情以及那條“愛情天梯”。

  “我們的日子是越來越好過了,政府給我們送來電視,你還沒看夠,卻要丟下我走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啥意思?!”徐朝清的語氣幽怨:經典愛情故事頒獎時,你去過湖南,還坐過飛機。重慶十大感動人物,你又去了重慶,見過那麽大的場麵。每次,你都說我身體不好,不讓我去。你說過哪天要帶我坐飛機,坐火車。你還說你身體比我好,比我年輕,要給我送終。你說話不算話……徐朝清旁若無人地對著棺材埋怨“小夥子”,語氣中,帶著往常慣有的嗲聲。

  12日那天下午,劉國江突然有些煩躁,他用顫抖的手指示意“老媽子”將證書和畫像放到他身邊。“我給他拿來了,他還在那兒指。我順著他的手指看去,是一把放在牆角的鐵錘。”徐朝清突然明白了,她將鐵錘拿來,又找來一根鐵釺,放在老伴身邊,劉國江終於安靜下來。

  當天下午4時40分,劉國江在兒子家裏永遠閉上了眼睛。身邊,放著最能見證他們絕世愛情的物品。

  “父親去世時,他們倆的手一直緊緊握著。我拖了好久都沒拖開。”劉明生說不下去了。

  “你走了,誰來陪我唱《十七望郎》”

  “我們兩個一天也分不開”,記者想起兩年前,第一次見到劉國江夫妻時,他們說的話。但現在,這個經典的愛情故事卻殘酷地出現了“斷層”。徐朝清說,“小夥子”的去世,帶走了她的一切。她不知如何應對今後的生活。

  劉明生說,他們會把劉國江葬在山頂,“愛情天梯”的盡頭,再接媽媽在自己家住下。但徐朝清不高興了:“不行,你爸葬在哪,我就要住在哪。我要一直陪在他身邊。沒有我,他也會不習慣的。”

  “你走了,哪個叫我‘老媽子’,哪個來陪我唱《十七望郎》?”記者離開時,徐朝清仍趴在黑色棺材上,和“小夥子”說著自己的心裏話。

  淒婉的哀樂中,徐朝清又哽咽著,輕聲唱起那首她以前和老伴最喜歡唱的山歌——《十七望郎》

  初一早起噻去望郎

  我郎得病睡牙床

  衣兜兜米去望郎

  左手牽郎郎不應

  右手牽郎郎不嚐

  我又問郎想哪樣吃

  郎答應:百般美味都不想

  隻想握手到天亮

  初二說噻去望郎

  ……

  “小夥子”走了,但“愛情天梯”還在,愛還在,愛情亙古不變。


  新聞回顧:姐弟戀人隱居深山半個世紀:毛主席可好?(圖)

  


  兩位老人站在天梯頂端回憶往事,依舊甜蜜

  

  兩位老人對唱起當年的情歌,還是那麽害羞

  

  喂雞、種菜,老人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核心提示

  他6歲時,16歲的她成了別人的新娘,新娘驚鴻一瞥令男兒情竇初開;他16歲時,26歲的她不幸喪夫守寡,孤兒寡母令血性小夥不勝愛憐;19歲時,為避閑言碎語,他毅然和她逃至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在峭壁上開鑿出6000級石梯,徒手營造他和她的愛情家園……

  江津南部中山鎮往南30多公裏,是數萬畝連綿起伏、人跡罕至的深山,這裏緊鄰四麵山,是渝、川、黔三省市交匯處。深山中有一座叫半坡頭的高山,山頂海拔1500米,夏天與外界溫差在8度左右。

  探險隊深山驚遇“野人”

  “野人”問:毛主席可好?

  2001年中秋,渝北鴛鴦鎮一隊戶外旅行者前往四麵山附近原始森林探險,在深山老林裏走了兩天兩夜不見一人。

  這天,探險隊準備攀爬半坡頭,發現竟有條人工修築的石梯通向山頂,石梯上有新鮮的打鑿痕跡,撒有新鮮的泥沙,卻不見人。兩小時後,隊員們來到山頂,四周一片寂靜,突然,密林中傳出窸窸窣窣的響聲。

  探險隊中一程姓隊員回憶:“我們以為是野獸,嚇得不敢動。”不一會,隻見一男一女兩個野人背著柴火從林中鑽出來。“仔細一看,又不像野人,他們都很老了,分明是人的模樣,穿著老式藍布衫。”

  得知隊員們來自重慶城,二人問了句:“毛主席他老人家身體可還好?”看到隊員們拍照的閃光燈,女“野人”嚇得直往男“野人”身後躲:“你那個恁亮,殺人血脈,不要整了。”

  原來,兩位老人不是野人,是山下高灘村村民,女的叫徐朝清,男的叫劉國江。50年前,19歲的劉國江和比他大10歲的寡婦徐朝清相愛,招來村民閑言碎語。為了那份不染塵垢的愛情,兩人攜手私奔至與世隔絕的深山老林,遠離一切現代文明,過著刀耕火種的原始生活。為讓愛人出行安全,劉國江在懸崖峭壁上鑿下石梯,一鑿就是半個世紀,共鑿了6000多級。

  探險隊將這個美麗的愛情故事帶下山,並給石梯命名為愛情天梯。從此,不斷有人上山探望這對隱居深山半世紀的恩愛夫妻。

  峭壁上6000級石梯

  打造出一段生死別戀

  11日中午,記者前往半坡頭探訪這對傳說中的深山“野人”。中山鎮場鎮往四麵山方向10多公裏處有個叫長樂村的集市,過了這個集市,采訪車沿著飛龍河畔在山溝裏行進20多公裏,沒見到一個人。

  大佛菩薩廟座落在河邊,這裏,任何交通工具都毫無用武之地。廟旁,一座七八米長的獨木橋搭在飛龍河上,河對麵便是半坡頭山腳。

  跨過這座被當地村民稱為大木橋的獨木橋,是片桫欏林。行走在鬆軟的枯枝敗葉鋪成的小道上,身邊是緩緩流動的雲霧,桫欏樹不時伸出枝葉,擋住去路。林間間或露出褐紅色的岩層,這是屬距今至少六千萬年的丹霞地貌。

  穿過桫欏林,眼前就是上山的石梯。路越來越難走,到後來,需手腳並用才行。有的地方是鬆木搭的橋,走在橋上,頭上腳下全是翻滾的雲海,感覺像在天上。大多數石梯建在懸崖峭壁上,路麵不足一尺寬。有幾處幾乎是90度的垂直峭壁,行進時,上麵的台階快碰著鼻子。這些石梯硬生生嵌在巨石裏,雲霧中,豎直向上延伸。

  天梯右邊是令人望而生畏的萬丈深淵,幸好左邊峭壁上有人工鑿出的一個個小坑,可以借力,石梯上也有鑿子新鑿的痕跡,撒滿防滑的泥沙。同行的中山鎮文化站站長劉棟林說,峭壁上的小坑叫手掰窩,這些都是細心的劉國江鑿弄的。

  兩小時後,終於爬上半坡頭山頂,粗略一數,竟爬了6000多級石梯。回望來路,剛才那些雲霧已被拋在腳下,眼前一片丹霞流雲,可看到萬頃雲海之上的座座山頭,如臨仙境。

  “到了!”劉棟林說。密林深處傳出一連串狗叫、雞鳴。轉過一道彎,眼前豁然開朗——一片菜地圍著一幢低矮的土牆屋,一道山泉從屋前流過,屋頂上炊煙嫋嫋。一位老婆婆坐在屋前縫衣服,一位老大爺在地壩砍柴,一隻大黃狗警覺地在屋前轉來轉去,一群雞則悠閑地在菜地散步。若非親眼所見,實在無法想像深山中居然會有如此仙境般的人間景象。

  “小夥子,有客來了!”發現有外人闖入,老婆婆招呼老伴迎客。

  山裏至今沒通電,大白天屋裏也一片漆黑,借著煤油燈,隱約能看見有三間房屋。屋裏隻有一些簡單的自製桌椅板凳和木床,粗糙但結實,桌上一本發黃的毛主席語錄特別顯眼。

  二人滿臉溝壑縱橫,牙齒掉得一顆不剩,但精神很好,互稱“小夥子”和“老媽子”時,語氣竟有些嗲。他們都穿著洗得發白的卡基布(老式藍布衫),裹著厚厚的頭巾,頭巾邊露出幾縷青絲。

  之前就聽說徐朝清年輕時是大美人,記者不由多看了幾眼:清瘦的臉龐嵌著一雙大大的黑眸,滿臉皺紋和鬆馳的皮膚掩飾不住昔日的風韻。

  和兩位老人交談很困難,他們聽不太懂山外的話,不知道江澤民,不知道鄧小平,不懂什麽叫接觸,不懂什麽叫談戀愛,隻知道“兩口子要團結、講情義。”采訪中,文化站的劉棟林不停地翻譯,記者才能聽懂這段曠世情緣。

  說起往事,徐朝清一臉羞澀。“笑人得很!我13歲歡喜(指定親),16歲交待(指嫁人)。”言談中,她悄悄和她的“小夥子”對望了一眼,兩人眼裏盡是柔情。

  美麗新娘驚醒6歲童

  發誓要找徐姑姑那樣的人

  1942年6月的一天,鄰村一位美麗的姑娘嫁到長樂鄉(現長樂村)高灘村吳家,住在村口的劉國江和一群小夥伴一路追著花轎來到吳家。

  幾天前,劉國江磕斷了門牙。山裏習俗,掉了門牙的孩子隻要被新娘子在嘴裏摸一下,新牙就會長出來,於是,劉國江比別的孩子更想見到這位新娘子。

  在長輩帶領下,小國江低著頭來到轎子前。當一隻蘭花般的手從轎前的布簾邊伸出,輕輕放到他的嘴裏時,小國江忍不住流了滴口水,他緊張地一吮,卻咬住了新娘子的手。新娘子用另一隻手掀開布簾,小國江仰頭發現,仙女般的新娘子正含嗔帶怒盯著自己!轎子走遠了,小國江還站在原地發呆……

  “發啥子癲,你長大了也要找個這樣的漂亮媳婦。”一旁的大嫂大媽開玩笑。

  之後,村裏人時常開玩笑問劉,長大後找個什麽樣的媳婦,劉就會很認真地說:“像徐姑姑那樣的人兒!”

  這個新娘子就是徐朝清,她從此印在了劉國江心中。但劉國江膽子小,路上碰見總是低頭站在路邊,悄悄用眼角餘光看她走過,自己才敢動步。伴隨著這樣的偷看,劉國江成長為一個帥小夥。

  “那時小,沒得那些意思,隻覺得她尊貴,我看她一眼就會髒了她。”回憶往事,69歲的劉國江嘴角帶著淡淡的笑。

  尊貴偶像不幸守寡

  19歲小夥偕心上人私奔

  10年後,徐朝清丈夫患急性腦膜炎去世,她一下子成了寡婦,獨自帶著4個孩子,最大的9歲,最小的才1歲。

  “娃兒恁多,老人不管,還說我克夫,苦啊!”說起往事,徐朝清眼裏淚花直閃:“沒得吃的,我就背起娃兒到山上撿火碳子(一種野生菌)吃,啥子作料都沒得,3分錢一斤的鹽都買不起。我就編草鞋賣錢,一雙可以賣5分錢……”

  這一切,適年16歲的劉國江都看在眼裏,他想幫她,但怕被拒絕,又怕被人笑話,再說,他也不知從何幫起。

  一個傍晚,徐朝清背著最小的孩子到村東的飛龍河去打水,不小心掉進河裏。劉國江家就在河邊,他聞訊趕到,跳進河裏救起了徐朝清母子,這也是他第一次正眼看徐朝清。

  之後,劉國江常常主動上門幫徐朝清做些體力活:擔水劈柴,照應家務。一晃4年,兩人都在對方的眼神中讀出了些別樣的東西。閑話很快傳遍整個村子,不斷有人找到劉國江,叫他不要為一個寡婦耽擱自己的終身大事,吳家婆婆更是不高興。也有不少姑娘向他示愛,劉國江理都不理。

  1956年8月的一天,劉國江在街上碰到徐朝清,他上前搭話,徐朝清卻丟下句:“寡婦門前是非多。”當晚,他悄悄走進徐朝清家,明確告訴她:“我要娶你!”望著眼前這個比自己小10歲的漢子,再望望自己4個孩子,徐朝清邊哭邊搖頭。劉國江急了,一把抱住她:“真的!”

  第二天一早,村裏人發現徐朝清和她4個孩子不見了,一同消失的,還有19歲的劉國江。

  “第二天下午,我們就到了這裏,這個地方我以前打柴來過,知道有兩間沒人住的茅草屋。”說起當時的勇氣,劉國江至今得意。

  與野獸爭食相伴

  深山中他們養大7個孩子

  從此,和劉國江、徐朝清相伴的,就隻有孩子及藍天白雲、大山荒坡、古樹野猴,但沒有閑言碎語。

  帶去的糧食很快吃完,劉國江就到河裏去捕魚,徐朝清則去挖野菜。他們在山林裏摘野核桃、野棗,把木漿樹葉摘下曬幹,磨成麵粉,以備荒饑。一天,劉國江在樹上發現了一個蜂窩,他受了啟發,開始自己養蜜蜂,釀蜂蜜賣錢,一直到現在。

  他們還在房前屋後開辟了幾塊菜園,分別種上土豆、紅薯、玉米。可一天夜裏,一群猴子將即將成熟的玉米偷了個精光。

  1957年6月,一場暴雨將他們居住的茅草屋屋頂衝垮,劉國江隻得牽著徐朝清和孩子來到山梁上最高的一個岩洞,那兒成了他們臨時的家。

  最讓他們恐懼的不是狂風暴雨,而是山裏的野獸。“很多個晚上我都聽到老虎在叫,聲音好大,地都在抖。”說起老虎,徐朝清至今仍一臉懼色。那晚,她在岩洞裏哭著對丈夫說:“我好想有間瓦房住”。

  劉國江什麽也沒說,第二天一早,他就帶著全家到兩公裏外的山坳裏背泥巴燒瓦。一家人背泥巴背了一年,劉國江用石頭砌了個窯子自己燒,又燒了一年,才燒齊所需的瓦。

  “這些瓦就是那時燒的。”劉國江指著屋頂的瓦得意地說。記者還在地壩上發現一個用竹子做的竹夾,一打就發出巨大的“啪啪”聲,這是攆猴子用的。“這幾年沒聽到老虎叫了,可常有猴子來偷糧食,昨天還來了隻老鷹,把一個正在生蛋的母雞叼走了。我不敢打,聽說打了要遭槍斃。”

  “從山下帶來的最小一個孩子5歲時掉進糞坑死了,我們後來又生了4個孩子,都是‘小夥子’接的生。1963年生老三劉明生時,我吃掉了家裏最後兩個雞蛋。第二天,我趁他出去打野兔,悄悄上山挖野菜,他回來嚇慘了。”用大山裏的野菜和獸肉,徐朝清和劉國江將7個孩子拉扯成人,現在曾孫都有了。

  他們有時也會下山,走4個多小時到最近的長樂集市買豬仔、買修路用的鐵釺、送孩子到高灘小學念書……

  為愛鑿路半個世紀

  愣頭青修成了白發翁

  半坡頭在高灘村背後的深山中,和村上原本隻有一條荊棘叢生的小路相連,當年他們就是由這條路上的山。

  怕老伴出行摔跟鬥,劉國江從上山那年起,便開始在崎嶇的山崖和千年古藤間一鑿一鑿地開造他們的愛情天梯。

  每到農閑,劉國江就拿著鐵釺榔頭、帶著幾個煮熟的洋芋一早出門。先在頑石上打洞,然後站上去,在絕壁上用泥土、木頭或石板築階梯。餓了,啃幾個洋芋;渴了,喝幾口山泉。

  現在劉國江已經由小夥子變成了老頭子,鐵釺鑿爛20多根,青山白雲間,他奮力打鑿,修了半個世紀的山路。

  記者突然感到,古往今來文人墨客對愛情的詮釋,在這條愛情天梯前,顯得那麽蒼白與空洞。

  “我心疼,可他總是說,路修好了,我出山就方便了。其實,我一輩子也沒出山幾次。”摸著老伴手上的老繭,徐朝清眼裏流出了淚水。

  “我還能動!”劉國江伸手為老伴擦去淚水。兩人旁若無人地互相心疼著,沉浸在他們的二人世界裏,似乎忘了有外人在場。

  “家務事怎麽分工?”記者極不情願打斷他們。“我不會讓她幹重活,她年紀比我大,洗腳水都是我給她打。”劉國江說。

  “我們兩個一天也分不開。”徐朝清說,50年來,劉國江從來沒將她一人留在家裏過夜。他們從沒到過江津縣城,就算中山鎮,劉國江也隻去過幾次。

  不管誰有事出山,另一個準會在天黑前來到山下的獨木橋等候,等心愛的人一起爬上愛情天梯回家——橋那頭便是凡人的世界,他們沒事從不過橋。

  坐了一會,徐朝清非要請記者吃飯,說才殺了過年豬。酒菜很快弄好,但家裏隻有兩個酒杯,便用碟子代替。酒過三旬,劉國江突發興致要唱山歌。“年輕時經常唱,現在老了,沒事也和老媽子在家吼兩句。”

  黃腔白調,徐朝清和劉國江開始合唱《十七望郎》:

  初一早起噻去望郎

  我郎得病睡牙床

  衣兜兜米去望郎

  左手牽郎郎不應

  右手牽郎郎不嚐

  我又問郎想哪樣吃

  郎答應:百般美味都不想

  隻想握手到天亮

  初二說噻去望郎

  ……

  恩愛夫妻最後心願

  百年之後合葬大山中

  半個世紀過去了,二老的結婚證早已被蟲蛀爛,當年的閑言碎語也煙消雲散,但二老仍不願下山。村裏一名叫鄒家明的長者告訴記者:“恁多年了,沒人說啥子了。當年別人說三道四,他們就不曉得跑到哪去了,前幾年才聽說在半坡頭上,那山恁高,又有老虎,我都沒去過。”

  二老的女兒們早已嫁出大山,兒子們也出山當了倒插門女婿。因為兒女在山外,老兩口近年來與外界接觸多了些,但他們仍不喜歡外麵的世界。住在山腳下的三兒劉明生有空就會上山幫父母幹點力氣活。“我多次讓他們下山住,可他們說習慣了山上的生活。”

  “她年紀大點,我能照顧她多久就多久。”劉國江說,他們二人約好,誰先走了,另一個就將其葬在山上,然後下山和兒子住,死後要運上山和老伴合葬。“娃兒大了,除了對方,沒得啥放不下的,死了能一起葬在這山上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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