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日子過去了如此之久, 我已經失去了評說那些是非的興趣, 盡管它時時如一根針,刺得我心疼。 好在曆史會有後人去寫, 或者改寫。 也許他們離得遠了, 反來看得真切;也許他們少了懼慮, 所以顯得公正;也許他們會經曆多變的未來, 所以添了些智慧。 那天在曆史的巨著裏翻過, 我正在海外。 本以為是個外人, 可以少些迷惑與痛苦。 然而故土與我間千絲萬縷,那裏發生的一切, 都會如雨水般從地下的根裏傳過來。 十多年前第一次回國, 就聽說了她的故事。 她就住在離我的老家不遠的地方, 父母親都相互認識,雖然比我小了幾歲, 但因為她很漂亮, 學習也很拔尖,算是母校的名人, 所以早就知道她。 那個夜晚到來時, 她才隻有18歲, 正是大一的學生。 她隨著她那大三的義憤填膺的男朋友從遙遠的南國來到北京, 沒想到五天後他們就天地相隔了。 他們在那天夜裏走散,她 三天後和同學們在一家醫院找到了他的屍體。 他的家裏很窮, 父母親來北京的錢也沒有。 她把他的骨灰送到了離她家一千多裏遠的他的家鄉, 葬在他的先人的墳邊。 她對老人們說, 從此她是他們的女兒, 她會每年都來墳地裏看他。 你如果以為一個18歲的女孩子說的話, 是不可能履行的, 你就錯了。在後來的十多年裏, 她從沒有食言, 每年清明定去看他的父母和他。 我老家的人都說, 這個姑娘的腦袋裏少根筋。 他死後不久, 她係裏的輔導員利用審查她的機會, 強奸了她。 雖然罪犯得到了懲罰,但世上已沒有什麽能彌補她的悲傷。 她轉了學, 在屈辱裏讀完了大學。畢業後在老家的一個中學教書。 她一直沒有結婚。 幾年前回國, 在朋友請客的餐桌上見到過她。 她寡言少語,依然清麗, 但瘦得讓人生憐。 祝願她。。。。誰能告訴我, 我該祝願她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