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裏娃廖昌永的音樂傳奇 (z)

來源: 共個鳴 2007-05-10 19:25:18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2642 bytes)
第一樂章 “山裏娃”的第一次蛻皮

張越 有的時候,回憶使人陶醉,也會使人清醒。一個7歲的小孩當時是家裏唯一的男性,在那種環境裏會是一種什麽感覺?

廖昌永 媽媽是個樸實的農村婦女,也沒有受過多少文化教育;父親是一個獄警,常年在外工作。我7歲的時候父親就去世了。在農村裏,大家對男人是看得很重的,男人在一個家庭裏麵就是一個頂梁柱。父親去世後,家裏是媽媽和三個姐姐,我是最小的。家裏沒了頂梁術,好像日子沒有辦法再過下去。但是作為一個學生我還是很頑皮的。那時候我的文體都還比較好,喜歡體育活動。現在你看我不是很高,但是我在我們學校還算是高個兒,田徑項目和打籃球我都不錯。

張越 是覺得好玩才去練體育的,還是說已經開始有那種意識——就是說我得有一個專長,擺脫現在這個處境?

廖昌永 初中的時候我還沒什麽想法,那時候就是玩。隻是上了高中以後,我才想到自己畢了業怎麽辦,我去過“閨土”那樣的日子呢,還是以後跳出“農門”,讓自己的生活有個變化?有了一種想要改變自己生活的意識。所以那時候開始玩命地練體育,搞體育訓練,夢想以後能做一個體育老師就不錯了。因為農村裏邊的孩子,你讓他有多大的抱負不可能,我覺得擺脫農村戶口、拿一個公家戶口就已經是最大夢想了。

張越 怎麽就開始學唱歌了呢?

廖昌永 一次學校裏要搞文藝晚會,讓我們班出一個節目,我們班沒節目出,沒人會唱歌,也沒人會跳舞,我是文體委員,沒辦法,隻好自告奮勇。大家都樂了,他們知道我籃球打得不錯,羽毛球打得還好,怎麽還會唱歌?他們不相信。我就上台唱了,唱的是《那就是我》,我們一個老師拉著小提琴,一個老師拉著二胡給我做伴奏,沒想到竟然給班上抱了一個第一名。後來我們一個政治老師說,你嗓子挺好的,我給你介紹一個老師學唱歌怎麽樣?當時我跟我姐姐在一個學校裏邊,我姐姐是英語老師,她說好啊好啊!因為我們家裏的幾個孩子都喜歡唱歌,在姐姐她們心中也希望家裏有一個人學音樂。後來,我就去跟四川歌舞劇院的周偉民老師學起了唱歌,也是斷斷續續的,因為他還要演出。大概過了一年的時間,後來就去考了音樂學院,考上了。

張越 在被上海音樂學院錄取之前,考過其他音樂學院嗎?

廖昌永 考大學的時候我填的第一誌願是上海音樂學院,第二誌願也是上海音樂學院,第三誌願還是上海音樂學院,就認死了。因為在這之前我還考過四川音樂學院和中央音樂學院,都落選了。

張越 能描述一下第一次出遠門的情景嗎?

廖昌永 記得去北京是我第一次出遠門。第一次離開四川,心裏特別緊張,身上還揣了100塊錢,生怕別人趁你睡覺之際,把錢拿了。北京的風特別厲害,一下火車就感覺四麵八方都是風,你站哪個地方都不行,隻好躲到地鐵裏去。第二天早上坐一早的地鐵到阜成門,還不敢問路,怕人家把自己當做要飯的瞧不起,後來碰見一個蠻慈祥的老頭才敢上前打聽。

上海音樂學院一直對音樂要求比較多一些,他們到四川來招生的老師說,這個孩子樂感很好,蠻會唱歌,就因為這個理由把我錄取了。其實當時我的考分是錄取生中的最後一名。不管怎麽說,能考進上海音樂學院,就跟範進中舉一樣。在農村,別說考上大學,考上一個中專對一個家庭來說都是特長臉的事,要是考上大學更是長臉的事。懷揣著興奮的心情和200元錢,我乘上了去上海的火車,坐的是硬座,整整兩天兩夜48個小時,坐到上海人已經傻了,腿也腫了,但是20元錢就到了上海,也值。第一次到上海,兩眼一摸黑,更不知道音樂學院在哪兒,咬了牙就想打個出租車,我從來沒坐過出租車,一聽說要60塊錢真嚇了一跳。從成都到上海坐了兩天兩夜火車才20元,你從這兒到那兒要60元?不坐!就不坐了。那天下特別大的雨,我也沒傘,什麽都沒有,在哪兒坐公交車都不知道。因為下雨,腳上媽媽給做的新鞋一進水就沒鞋穿了,就一雙鞋,也實在不忍心在雨水裏走,我就把鞋脫了,光著腳丫踩著水先上了公共汽車。上公共汽車的時候,人家看著我都躲。因為不知道在哪兒下車就不斷地問售票員,我到了嗎?我到了嗎?把人家都問煩了,他說到了到了,你下去吧。一下去才發現自己下早了。後來碰到一個熱情的阿姨,領著我去音樂學院,快到那兒的時候,她要我付她兩塊錢的領路費。盡管我舍不得,可也沒辦法了。當時對城裏人感覺不好,覺得一點都不樸實,動不動就要錢。

進了學校,一個月的生活費要60塊錢,都是幾個姐姐給寄的,這錢幾乎是她們工資的一半。所以我在第一學期放暑假的時候,看人家都到歌廳唱歌掙錢,我也想去,就求周偉民老師帶我去歌廳唱歌去。但是讓我覺得很失望,人家根本就不要聽你唱歌,人家要聽齊秦的,我不會,我就會唱《小草》,人家不喜歡。唱了兩天,歌廳就不要我了,當時真的對自己很失望——學了音樂怎麽會成這個樣子?跟自己希望中的東西完全是兩回事。我還是咬牙堅持了好多天,不斷地換歌廳;那個月至少掙到了70塊錢,一個月的生活費總可以湊夠了。第一次自己掙錢,心裏還是蠻開心的。

第二樂章 末位生的裂變

張越 你這個赤腳走進音樂學院的“山裏娃”,入學成績站在末位的新生,你是如何走向成功的?

廖昌永 不利的心理因素有時候都是自己加給自己的,其實周圍的人並沒有對你歧視。很多地方因為自己太自尊了,所以有可能別人一個無意的眼神你也會去想半天。雖然我從農村來,可是運氣挺好。在上海這樣的大城市裏,在音樂學院這樣的高等學府和音樂殿堂裏,首先就遇到位好老師,他叫羅磊。我是他的第一個本科生,他對我特別好,我們同班同學說他待我完全像對自己兒子一樣看待,下課帶我吃飯去,冬天冷了給我拿件棉衣過來,上課本來45分鍾,他則一個小時、兩個小時地上。因為跟他有感情,所以成績進步得很快。在第一學期結束的時候,我其實已是班上的第一名了。

張越 搞藝術的能投在名師門下應該是很幸運的事。你成為周小燕老師的學生有沒有特殊的機遇?

廖昌永 說到周小燕老師,能拜在她的門下做她的學生,幾乎是上海音樂學院所有學生夢寐以求的事。一天,我的專業老師說,我帶你到周老師那兒去吧,我當時都不敢相信。因為我這個人就是特內向,即便看見我特崇拜的周老師,也不像很多人那樣走到周老師麵前,把心裏想說的話說出來,我是看見會往後退的那種。我第一次看見周老師就是悄悄溜走的,所以專業老師那一次帶我去周老師家裏,我兩腿直哆嗦,都不能控製自己了。那一天去唱的時候,唱得並不好,我平時唱得挺好的,結果那一天高音死活唱不上去。後來周老師說,“別急,慢慢地唱……你看你不是唱得挺好的嗎?”她好像跟常人一樣,親切而慈祥。後來自己就慢慢放鬆下來,周老師視我如兒輩,那種感覺特好。就這樣稀裏糊塗地被周老師看上了。開始去她那裏上課時,恨不得一次就把周老師說的東西都牢牢地記在心裏,烙在心裏。可是後來發現這種效果並不是非常好,有時候你太在意那個東西反倒做不好。到周老師那兒,假如你覺得你是跟大師在一起,這種心態肯定會增加壓力,再加上周老師的學生都是有一些名氣的,不調整心態就會感到自己很幼稚、很自卑。再後來,心情就變過來了,我把到周老師家去當做跟親人在一起,心情一放鬆,進步就特別明顯。

第三樂章 愛情的道理說不清

張越 封閉、內向的你變得快樂了,快樂的原因是自己的專業水平在提高、在進步。聽說這時你也正得到愛情的滋潤?

廖昌永 以前,在我的想象當中我的女朋友應該是這樣那樣,就是從來沒有想到我女朋友應該是現在這樣的。因為自己的形象太糟糕,所以想象中女朋友的形象並不太高。結果等我們倆好上的時候,才發現她比我好,要好得多。首先,她的家庭背景就比我好,她爸爸是成都軍區歌舞團的樂隊隊長,媽媽是四川省歌舞團的舞蹈演員,相比我們家要好得多。從業務上來說,她也應該比我好,她從小就練鋼琴。無論從哪方麵看,她都跟我想象當中的不一樣。我們都是四川人,所以一起聊天,很覺得親切。她喜歡聽我們唱演唱會,基本上每次演唱會都來聽,還覺得我唱得特好聽。當時我還開玩笑,說你要是喜歡聽,我以後經常唱給你聽,心裏沒想過談戀愛,因為自己覺得沒那個條件。

張越 聽說她還悄悄給你寄錢,是嗎?

廖昌永 不知道她從哪兒得到的信息,知道廖昌永真苦啊。有一天,我收到一張匯款單,一看是上海寄的,但不知道是誰寄的,因為沒有落款,隻是寫了幾個字:多買點菜吃吧。之後每個月都有錢寄來,將近有半年的時間。我不知道是誰寄的,退回去也不是——退回去連地兒都找不著,用也不是——把這錢用了心裏實在不安。直到後來我倆談戀愛了,在她寫字的時候我發現這個字怎麽那麽熟呢!我就問她那錢是不是你寄的?那時候她才承認是她寄的。我當時真的很苦,別說時髦衣服,就是新衣服也沒錢買,吃菜特省,還用鹽粒拌過飯呢!感覺真像一個民工。後來到她家去了,她們家待我特好,她爸爸、媽媽沒有因是農村裏出來的,就瞧不起我,反而把我當做自己的兒子一樣,給我買皮鞋、買衣服。我有胃病,還給我買補藥調理。當時我真覺得心裏溫暖啊!特別受感動。她爸爸是個喜歡交朋友的人,在我們要返校的時候就托朋友說,幫我女兒和我女兒的男朋友訂個機票。人家就笑了——你女兒找一個什麽男朋友啊?怎麽找一個農村的?女兒長那麽漂亮還愁嫁不出去?他們特別不能理解。但是爸爸說,我們覺得這孩子挺好的,本性很好就行了,我們要把女兒托付給我們信得過的這麽一個人。

張越 聽上去不像是一個男孩子在追女孩的過程,而是一個特別心胸開闊的女人一直在包容、照顧一個男孩子的過程。你們聊過嗎?為什麽她就一門心思地喜歡你?廖昌永當是個農村孩子,家境貧寒,業務也說不上特別好,長得又不算特別英俊,為什麽她這麽執著?

廖昌永 在大學裏談戀愛,也是因為心裏一直感到很孤獨,一直想需要有這麽一個依靠的東西。我們倆在上海,其實感覺上也是相依為命。從我倆建立戀愛關係以後到目前為止,我們始終是相依為命的感覺。找這麽一個依靠,可以跟自己分擔一些痛苦,也分擔一些快樂。跟她談戀愛以後,不管是生活上還是專業上,都開始有轉折了。在這之前,我想上一個大師課都上不了,我倆談戀愛以後,就開始有了很多的機會。談戀愛後好運一下都來了。愛情的力量真偉大呀!

第四樂章 愛心中的藝術,不愛藝術中的我

張越 接連獲得國際大獎,在別人看來廖昌永已經到達巔峰狀態,就連大師多明戈也發出驚歎:這個人太可怕了,他的演出可以做到一點都不出錯。

廖昌永 一直以來,藝術在我心中是一塊最純潔的聖地,容不得半粒沙子在裏邊。然而在一次亞洲國際比賽中,這一信念受到了衝擊。那次比賽,憑實力我是可以拿到一等獎的,結果隻拿了二等獎,所以心裏覺得很窩囊,是周老師給了我很好的開導。以後我對自己的定位就比較準確,特別是出去比賽,盡自己最大的努力,能怎麽樣就怎麽樣。每一次出去之前,我太太總是講,你別使自己負擔太重,失敗了咱們再站起來。其實我覺得自己還是比較順的,一直都有人幫我。開始來到學校是有老師幫,後來談了戀愛,女朋友家裏一塊幫。換老師換了更好的,投到名師門下了。我覺得我得到的東西太多了,一直挺滿足的。

張越 從那以後你就連續獲獎了,包括三大國際名牌。你覺得哪一個獎的比賽過程是最艱難的?

廖昌永 說到三大國際比賽的獲獎,那種角逐確實比較艱難,因為這三個比賽都是國際A級比賽,世人矚目。像英國那個比賽,中國在我之前連決賽都沒進過。為什麽說這三個比賽的難度比較大?因為評委的品位不一樣,每個人對音樂的喜好都會有差別。在這個比賽裏麵,評委也許喜歡你這種風格;到了那個比賽,評委不喜歡你這種風格,你就不一定拿獎。所以三個獎我都覺得拿得很不容易。再說些和多明戈的緣分。其實在農村的時候,14歲的我在田間聽到的第一首西洋歌曲就是多明戈唱的《我的太陽》。可以說他是我最崇拜的一個人。所以那一次多倫多的大賽,無論壓力有多大,我都想去參加。參加這個大賽首先要參加一個入圍的比賽,先把磁帶送過去,說多明戈要聽。據評委講,有三千多個人參加入圍的比賽,然後百裏挑一,挑出四十人到日本去參加正式比賽。當時很多人對我不理解,說你現在已經有一個第一名了,這一輩子有個第一名已足夠了,沒有必要再參加這個比賽來證明你的實力。在這個比賽裏麵獲獎了,那是錦上添花;沒獲獎就會丟麵子。但是我還是想去看多明戈,哪怕就見他一麵也值。現在給了我這機會,不去沒有道理。另外,既然參加這個比賽之前我已經有了一個可以享受一輩子的榮譽,壓力也小了,如果比不上就比不上吧,反正有這個榮譽在那呢!所以當時就去了。去了之後,才把自己嚇了一跳,真有些後悔。我發現每個參加的人都可以得第一名,特可怕。後來又一想,所有的選手其實都一樣緊張,誰能夠控製得比較好一點,誰就能取得最後勝利。在我上台的時候,心裏已經比較平靜了,但是還是緊張,緊張得兩腿都軟了。唱完了以後,看看下麵,覺得反映還可以。接著一個評委說,你就唱《理發師》吧。我一下子心就懸了起來,因為我聽見多明戈說話了,多開心啊!唱完之後一出去,對麵來了一個女的,看見我就跟我比劃了一番。我也不知道她是誰。後來另一個中國選手對我說,她是誰你都不知道?她是多明戈太太啊!因為多明戈太太的鼓勵,我的自信心一下子增強了,對以後的兩輪比賽起到了推進的作用。

張越 多明戈當時是否知道,在中國的農村,有這麽一個光著腳的小男孩,是因他的歌聲感召而愛上歌唱藝術的?

廖昌永 那個時候還不知道,因為那個時候還沒有能力交代得那麽清楚。

張越 後來跟他講了這段插曲?

廖昌永 後來講了,他開心得不得了。所以他後來到中國,到上海連續開了兩次獨唱演唱會,其實跟這個有關係。

張越 我們事先問過一些你們這個專業領域的人以及專業外的人,談到廖昌永的演唱,都很驚歎。我覺得這特可怕,三十出頭就已經德高望重了,這以後怎麽辦啊?

廖昌永 是有一些壓力,但是我覺得這個壓力是正麵的。有了這些壓力之後,我會拚命讓自己做得更好。還有一個,我是唱西洋的東西,要讓中國人來說好,我覺得想對比較容易一些。要讓外國人說好,這是不容易的。歌劇圈子裏的歧視,其實很厲害,比如說同樣兩個人在一起,一個亞洲人,一個歐洲人,兩個人犯了同樣一個錯誤,那麽他們可能說歐洲人是不小心,對亞洲人就說是你不懂。現在是網絡時代,世界變得很小了。如果對你有這麽一個不好的批評在裏麵,那 全世界都知道這個人不懂。所以這幾年,我每年在國外差不多有兩部歌劇的演出。每次出去覺得對自己都有很多的激勵,因為從不同的指揮身上,不同的導演身上,不同的同事身上,你都能發現很多很新鮮的東西。我在美國國家大劇院的首演獲得成功以後,《華盛頓郵報》對我的評價特別高。《華盛頓郵報》向來對亞洲藝術家批評得很厲害,對亞洲藝術家很苛刻。但那一次對我的評論說出了甜美的聲音。我當時開心得不得了,就給朋友們打電話。可是有個朋友碰見我就跟我說:“注意一點啊!不要高興啊!人家表揚你,是覺得你新鮮,你要是永遠都能得到這樣的評價,你才算是第一。”這一下就讓我冷靜了很多。我一直慶幸自己身邊有很多這樣的朋友,不斷地給你提醒。家裏有老婆,外麵有這樣的朋友,我覺得真是幸運。記得我的啟蒙老師周偉民當年曾經給我講過的一句話,他說,要想做一個好的藝術家,你要愛你心中的藝術,不要去愛藝術中的我,要是愛上自我,那藝術就走到頭了。他這句話,一直對我影響很大,到現在我都一直記著。

(摘自《藝術人生·音樂傳奇》)

所有跟帖: 

挺不容易的! -大葉荷- 給 大葉荷 發送悄悄話 (0 bytes) () 05/10/2007 postreply 19:29:10

廖昌永是生活中的強者,敬佩。 -johnz002- 給 johnz002 發送悄悄話 johnz002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5/11/2007 postreply 09:1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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