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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到中年，更曉歲月無情。


耳目那些老演員的相繼離去，總不由感歎：在我們兒童時代，


他們留下的記憶是那樣深刻，一生都難以忘卻。。。


遙記童年，一個同齡的夥伴，時常模仿 “情報處長“的樣子，


那被打倒爬起來打槍的動作，不知重複了多少遍。


多年之後，朋友考入了北影，夢想成真地走上了導演的生涯。


親眼見到陳述，已經是很久的事了，歲月流失，記憶已經模糊。


聽到他的逝訊，幾天來，不斷搜尋著，漸漸地，從破碎的記憶中，


又拚出那段偶然的場景。


那是個秋天, 一個陰陽不明的上午。


不知哪個角落，傳來一個讓人有些驚奇的消息。


"情報處長來了!"


就是那個電影裏反麵風采勃勃的情報處長，陳述？


就是他！而且就在這裏不遠的地方。


麵對這突來的消息，我還是有些疑惑，


可想到渡江偵察記，想到那個情報處長，


一種控製不住的心情。


我終於走了出來。



沿路的對麵，一座醫院。


不遠望去，大門外麵，半高牆下，一個顯得輕瘦又不高的男子。


站在那，他沒有過多的移動，在安靜地等待著什麽。


他周圍沒有人，顯得有些空曠。


是他？旁邊竟沒人認識？ 我心裏在問。


懷著一絲不安，我向對麵移動著。終於靠近了。


真是他！銀幕上那個生動，狡酷的“情報處長”已經在我的眼前。


他幾乎還是影片裏的樣子，不到 1米7的身材，


眼鏡，尖瘦的麵孔，不同的是，那已是張平靜的麵孔，沒有了狡詰，


取代的是歲月的褶紋。


我又靠近了些，終於站到了陳述的旁邊。


此時的我，有些不知所措。猶豫了片刻。


終於，我鼓起勇氣。


“對不起，您。。。哦，我同事認識你，說你在這，

我正好過來看看。“


他側身注意過來，帶著疑惑的眼神。

“你同事？。。你同事是誰呀？“


終於聽到他說話了。

他的普通話仍然象銀幕裏那樣流利，但還是聽出來，帶著南方口音。


“ 哦，我們都看過您演的電影，渡江偵察記，老片子。“

我解釋著。


他開始微笑了，終於明白過來。

”是，是的。我演過。“

” 您。。您演的那個情報處長真是太象了。“

” 嗬嗬。。嗨，就是個反麵角色。“

他回答沒有絲毫自豪，反卻有點不好意思。

他是個隨和自律的人。。我猜想著。


我繼續著好奇。


”您怎麽想起演這麽個角色呢? “


“這個麽。。當時，他們（導演）說找不到合適的，

沒人了，非讓我演不可。所以，我隻好上了。沒辦法！“


他控製著語速，回答很認真的樣子。

他的上海口音比開始明顯了。

“那您演得還那麽好！”

“ 嗨，都是過去的事了. 電影麽，演完就完了。

後來也沒有太注意。“

他又笑了笑，但好像不想多說電影的事。


帶著無奈，我隻好轉了話題。


“ 您這次怎麽來的呀？到這是。。。“

“ 哦，從上海過來。我小孩眼睛不好，我帶他來看病。“

“ 眼睛？ 怎麽了？“ （好像他兒子有對眼的毛病）

“ 還不清楚。要先看醫生，聽聽他們有什麽辦法。“

他回答還是那樣平靜。


“從上海？跑這麽遠來？“

“是啊，沒有辦法嘛。我們到北京一趟也不是很容易的事。

每次出來都要請假，耽誤好幾天。“

“那您在這站著幹麽？“

“ 哦，掛完號還要等會兒。“


這時,突然我感到，他也是個普通人，和我們一樣,

為實實在在的生活牽動著，奔波著。

衝動的采訪，沒有記者的經曆，我無法再問下去了。


終於和他告別了，是那樣簡單，讓我感到匆忙。

最後，又看了他一眼，那張銀幕上令人難忘，銀幕下看似平凡的麵孔。

我悄然退去。


歲月無情地推移著。獲悉，他晚年度過的很艱難。

今天，他終於也走了。

然而，他的化身 - 那個情報處長，卻仍舊留在我們的記憶裏，

繼續著。。。


晚上，回顧著陳述在銀幕中的片段，思緒不由地伸延著。。。

閉上眼睛，我又看到他。。。


他靜靜地躺在告別的靈堂裏，身上依然是那身情報處長的裝束；

筆挺的軍裝，那副眼鏡，白色的手套。

他雙手交叉放在腹前，臉色還是50年前那樣年輕。

告別的人行，緩緩地移動，默默地走到他的靈床前。

每個人都深深地鞠著躬，

每個人心裏都在默誦著：

“ 走好！。。。我們心中永遠的“情報處長。“


夢一生

2006-10-23




下麵是電影 《渡江偵察記》(1954)-片段回顧
整理：夢一生 2006-10-22

這已是半個世紀前的影片了。
裏麵的演員，相信大都不在世了。
陳述當年 34 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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