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歌回放】：戰爭這個混蛋 (圖)

臨睡之前，把袁越的《一代人去那裏相互問好　－　回望伍得斯托克音樂節》讀完了。 將《讀庫》合上，我放下窗簾，關了燈，在黑暗中久久無法入睡。 戰爭一直離我們很遙遠，因為我們極少有時間去想它。 但其實它又離我們很近，因為它堅持不懈地在我們麵前重複出現，尤其是在人們都睡著的時候，我們想到了所有在戰爭中真地永遠睡去了的曾經活潑跳躍的人們。 幾天前，在《煙花三月》那本書裏，我看到圖片上中國人的人頭，沒有身體的人頭，很多很多的人頭，被扔在土坑裏，頭上還有這些人臨死之前的表情：有的張著嘴想要呼喊，有的在忍受痛苦緊鎖雙眉。。。 還有書中令人發指的描述：日本兵將被那些被他們折磨得無法再使用的慰安婦的子宮，用刺刀挑出來，戴在這些女人的頭上當帽子。士兵們覺得這種做法很好玩兒。。。 如果說讀到這些段落的時候，我的情感還主要是來自於對同族同胞的疼惜，對傻逼小日本兒的痛恨，那麽袁越的文字，則將我帶到了戰爭的對麵，壓著我去看它，哪怕它跟我無關，跟我的家人無關，跟我的民族無關。 他的文章，記錄的原本是六十年代那一場狂歡，還有狂歡背後無數失喪的年輕的靈魂，他們無懼的呐喊。但是由於那個特定的年代和人群，我仿佛都可以看到在音樂節（Woodstock Festival & Concert）上五十萬洶湧的孩子們，他們高喊著“要做愛，不要作戰”的反越戰口號，無節製地吸毒和性交，譜寫任何場麵都無法取代的一部史詩。 “誰”樂隊的 See me, Feel me, Touch me, Heal me! 現場觀眾 音樂節詳情描述之後，袁越的文章提到了1970年，競選時信誓旦旦要結束越戰的尼克鬆，於4月1號宣布出兵柬埔寨，就此引發了又一次美國大學生的抗議浪潮。在俄亥俄州，國民警衛隊的士兵於短短的十三秒之內，發射了六十七發子彈，射殺了肯特州立大學四名手無寸鐵的學生，打傷十餘人。更可怕的是事後，大批愚蠢的美國國民，竟然譴責學生違反了愛國主義精神，政府“應該打死更多的學生”。 這時，文章出現了一段讓我默然無語的文字： “到此為止，人們常說的‘動蕩的60年代’在肯特州立大學事件之後便徹底結束了。所有那些充滿希望的笑臉，以及年輕人頭上插滿的鮮花；所有那些崇尚自由的精神，以及令人激動的搖滾樂，都仿佛坐上了旋轉滑梯，一股腦沉到水底，消失得無影無蹤。” 戰爭讓人們憤怒；政府讓人們絕望。 早上在npr新聞裏聽到一個最新的調查，說從伊拉克戰場上回來的士兵裏頭，有35%的人都在尋求精神治療： A new study shows that 35 percent of troops returning from Iraq are seeking help for mental-health issues. Most of the problems are easily treatable, but more than one in 10 soldiers are diagnosed with a serious mental illness such as post-traumatic stress disorder, anxiety or depression.　（資料來源） 我聽著負責報道的人，用最為普通的音調，報出這個數字，百分之三十五。我身邊的孩子，就有被送去再回來的。他們回來時很健康，令我們大家尤其是他們的父母欣喜若狂。他們是65%當中的一份子，他們很幸運。不過戰爭可能光顧到任何人，而且不可能所有被光顧的人都能擠進幸運的那一群裏麵。 伊拉克那裏，又是一代人的故事，又是很多很多的孩子。 在這篇報道之後廣播的，是常規的伊拉克戰況，死了幾十人，跟往常一樣。日光之下，並無新事。 這是在Mardi gras之後的早上。 而前一天晚上，為了Mardi gras，我的幾個朋友不辭辛勞地飛往新奧爾良參加狂歡。今天見到飛回來的某某人，雙眼紅腫，說是一夜沒睡，煙酒過度。 Mardi gras本是法語，翻成英語就是fat Tuesday。是天主教齋戒月之前的最後一個禮拜二。由於馬上就要齋戒了，大家趕快抓緊時間大吃大喝，盡情享受一番。說起來是為了日後的齋戒，其實戒沒有戒，樂倒是樂了。 如此掩人耳目的手法，跟布什這老東西常用伎倆的還挺像。他說他的戰爭是為了和平，可我們看到的，隻是戰爭依舊，和平無望。 這些風度翩翩的政客，唉，他們真是不需要學習就能成為非常成功的職業演員。世界局勢不過是他們的舞台，為了演出的氣氛，他們熱情地讓大家都參與進去，跑龍套在一套戲裏是必不可少的，因為隻有他們可以被一刀刺死，而不影響下一步劇情。克林頓的一本《我的生活》，希拉裏的一本《親曆曆史》，萊溫斯基的一本《我的愛情》，幽默地為我們托出了恬著臉自說自話的三個人，儼然一副美國是他們的、世界是他們的架勢。他們口中的事實，是人們都好奇的事實，所以他們就可以大張旗鼓地闡述事實了。 在這些演出裏麵，虛偽的東西四處亂躥，因為那正是演出的本質。隻有死亡，才是貨真價實的。它每一天都從戰爭而來，來到我們中間。 我被逼到快要爆炸的地步，便寫下了上麵的文字，並且開始四處搜尋我喜歡的音樂，來配合我的文章。 首先想到的是羅大佑《美麗島》專輯當中的《時光在慢慢消失》， 因為戰爭是大佑這張專輯中特別突出的一個主題。可不知怎麽的，聽了幾次，都覺得不合適。 伍得斯托克音樂節上麵的曲目，震撼我的是黑文斯（Richie Havens）的Freedom，是他當場以民歌《失去孩子的母親》（Motherless Child）為基礎即興創作的歌曲： 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自由！ 有時候我感覺就像一個失去母親的孩子 離開家已經很遠很遠 。。。 。。。 我花了很多時間，想要找到這首歌在音樂會現場的演唱錄音，但是找不到。它的順序是在黑文斯四個來小時演唱的較後部分，所以我很懷疑它的現場演唱有沒有被完整地保留下來。 於是我漫無目的地轉來轉去，腦子裏想起了這一曲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我知道用這一首歌來配合反戰不太有新意，但它無疑是最合適的歌曲之一。 它的原唱是皮特·西格（Pete Seeger），在1962年。關於他和他的這一首作品，以及西格對於反戰的無奈，我曾經在一處看到過一段這樣的文字，很有感觸，放在這裏作注： “無奈的是，民謠歌手們天生學不會政客們那套紙上談兵，麵對生靈塗炭的悲劇，他們奉獻的僅僅是用精美旋律包裝下的一劑安慰劑　－　人，又怎麽可以依靠鑽木取火來融化冰冷堅固的現實呢？所以，從某種意義上說，Pete的反抗是頑強的，同時也是蒼白無力的，剩下的隻有成熟地學會用音樂來調和多舛的命運，而不是去反抗。也許基於對這一點的認識，晚年的Pete如同一艘迷途知返的航船，不斷遠離狂熱，駛向寧靜的音樂本身。他開始為孩子們寫歌，與其它歌手乃至歌迷切磋溝通對音樂的理解以及組織舉辦民謠藝術節。1992年的費城民謠節上，他集合了65位家庭成員登台合唱，那種手足同堂、親密無間的場麵堪稱民謠史上的經典瞬間。 ” （資料來源） 之所以在搖滾音樂節的描寫之後，我又引用這麽多關於民謠音樂，是因為我的心裏充滿了許多矛盾的感動。黑文斯的憤怒，西格的無奈，這些感情，不僅寫進了六十年代的音樂史，也寫在戰爭不肯停歇的所有年代。 麵對戰爭這個混蛋，我們哭我們鬧我們歌唱我們呼喊。但是它頑強地要停留，從那個時代，一直到這個時代，還有往後的時代。。。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words and music by Pete Seeger performed by Pete Seeger and Tao Rodriguez-Seeger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Long time passing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Long time ago Where have all the flowers gone? Girls have picked them every one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girls gone? Long time passing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girls gone? Long time ago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girls gone? Taken hu*****ands every one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men gone? Long time passing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men gone? Long time ago Where have all the young men gone? Gone for soldiers every one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re have all the soldiers gone? Long time passing Where have all the soldiers gone? Long time ago Where have all the soldiers gone? Gone to graveyards every one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n will they ever learn?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Long time passing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Long time ago Where have all the graveyards gone? Covered with flowers every one When will we ever learn? When will we ever learn? ------------------------------------------------- 更多最新文章請瀏覽我的博客　－　網上無名的理想之都

所有跟帖： 

• 不會做精美的貼子，用寫的字拜個壇可以嗎？ -網上無名- ♀ (0 bytes) () 03/02/2006 postreply 07:54:13

• 戰爭是個混蛋，民不聊生阿。謝你網上無名！奧對了，這拜壇子 -書童- ♂ (117 bytes) () 03/02/2006 postreply 08:47:52

• 回複：【老歌回放】：戰爭這個混蛋 (圖) -tyhongau- ♂ (34 bytes) () 03/02/2006 postreply 09:03:14

• This is a powerful 貼! Thanks 無名. -G_Rainbow- ♂ (0 bytes) () 03/02/2006 postreply 09:08:46

• Wonderful and Meaningful, ding~~~~~~~~~~~~~~~~~~~~~~~~~~~~~~~~~` -Passenger- ♀ (71 bytes) () 03/02/2006 postreply 16:38:2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