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以愛,可以愛到心碎,可以心碎到無法呼吸
但,我不會做你腳下的爛泥
縱然你美麗,縱然你高貴,縱然你才華橫溢
你也不夠資格,把我踐踏在腳底
你我同是天地的造物,你中本有我,我中本有你
你我,在終極意義上,同歸於一
踐踏我,也即踐踏你自己,以及
踐踏你的美麗
縱然沒有你的美麗高貴和才具
我,也決不比你低微
站在上帝腳前你我同樣貧乏也同樣富有
沒有平等,愛隻是風中傳奇
——聽小小艾的歌是享受;關於愛,本人更欣賞下一種:
羅切斯特先生跟著我,到了邊門,他說:
“回來,這麽可愛的夜晚,坐在屋子裏多可惜。在日落與月出相逢的時刻,肯定是沒有誰願意去睡覺的。”
我有一個缺陷,那就是盡管我口齒伶俐,對答如流,但需要尋找藉口的時候卻往往一籌莫展。因此某些關鍵時刻,需要隨口一句話,或者站得住腳的遁詞來擺脫痛苦的窘境時,我便常常會出差錯。我不願在這個時候單獨同羅切斯特先生漫步在陰影籠罩的果園裏。但是我又找不出一個脫身的理由。我慢吞吞地跟在後頭,一麵在拚命動腦筋設法擺脫。可是他顯得那麽鎮定,那麽嚴肅,使我反而為自己的慌亂而感到羞愧了。如果說心中有鬼——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那隻能說我有。他心裏十分平靜,而且全然不覺。
“簡,”他重又開腔了。我們正走進長滿月桂的小徑,緩步踱向矮籬笆和七葉樹,“夏天,桑菲爾德是個可愛的地方,是嗎?”
“是的,先生。”
“你一定有些依戀桑菲爾德府了——你有欣賞自然美的眼力,而且很有依戀之情。”
“說實在,我依戀這個地方。”
“而且,盡管我不理解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但我覺察出來,你已開始關切阿黛勒這個小傻瓜,甚至還有樸實的老婦費爾法克斯。”
“是的,先生,盡管性質不同,我對她們兩人都有感情。”
“而同她們分手會感到難過。”
“是的。”
“可惜呀!”他說,歎了口氣又打住了。“世上的事情總是這樣,”他馬上又繼續說,“你剛在一個愉快的棲身之處安頓下來,一個聲音便會叫你起來往前趕路,因為已過了休息的時辰。”
“我得往前趕路嗎,先生?”我問。“我得離開桑菲爾德嗎?”
“我想你得走了,簡,很抱歉,珍妮特,但我的確認為你該走了。”
這是一個打擊,但我不讓它擊倒我。
“行呀,先生,要我走的命令一下,我便走。”
“現在命令來了——我今晚就得下。”
“那你要結婚了,先生?”
“確——實——如——此,對——極——了。憑你一貫的機敏,你已經一語中的。”
“快了嗎,先生?”
“很快,我的一—,那就是,愛小姐,你還記得吧,簡,我第一次,或者說謠言明白向你表示,我有意把自己老單身漢的脖子套上神聖的繩索,進入聖潔的婚姻狀態 ——把英格拉姆小姐摟入我的懷抱,總之(她足足有一大抱,但那無關緊要——像我漂亮的布蘭奇那樣的市民,是誰都不會嫌大的)。是呀,就像我剛才說的——聽我說,簡!你沒有回頭去看還有沒有飛蛾吧?那不過是個瓢蟲,孩子,‘正飛回家去’我想提醒你一下,正是你以我所敬佩的審慎,那種適合你責任重大、卻並不獨立的職業的遠見、精明和謙卑,首先向我提出,萬一我娶了英格拉姆小姐,你和小阿黛勒兩個還是立刻就走好。我並不計較這一建議所隱含的對我意中人人格上的汙辱。說實在,一旦你們走得遠遠的,珍妮特,我會努力把它忘掉。我所注意到的隻是其中的智慧,它那麽高明,我已把它奉為行動的準則。阿黛勒必須上學,愛小姐,你得找一個新的工作。”
“是的,先生,我會馬上去登廣告,而同時我想——”我想說,“我想我可以呆在這裏,直到我找到另外一個安身之處”但我打住了,覺得不能冒險說一個長句,因為我的嗓門已經難以自製了。
“我希望大約一個月以後成為新郎,”羅切斯特先生繼續說,“在這段期間,我會親自為你留意找一個工作和落腳的地方。”
“謝謝你,先生,對不起給你——”
“嗬——不必道歉!我認為一個下人把工作做得跟你自己一樣出色時,她就有權要求雇主給予一點容易辦到的小小幫助。其實我從未來的嶽母那兒聽到一個適合你去的地方。就是愛爾蘭康諾特的苦果村,教迪奧尼修斯.奧加爾太太的五個女兒,我想你會喜歡愛爾蘭的。他們說,那裏的人都很熱心。”
“離這兒很遠呢,先生。”
“沒有關係——像你這樣一個通情達理的姑娘是不會反對航程或距離的。”
“不是航程,而是距離。還有大海是一大障礙——”
“離開什麽地方,簡?”
“離開英格蘭和桑菲爾德,還有——”
“怎麽?”
“離開你,先生。”
我幾乎不知不覺中說了這話,眼淚不由自主奪眶而出。但我沒有哭出聲來,我也避免抽泣。一想起奧加爾太太和苦果村,我的心就涼了半截;一想起在我與此刻同我並肩而行的主人之間,注定要翻騰著大海和波濤,我的心就更涼了;而一記起在我同我自然和必然所愛的東西之間,橫亙著財富、階層和習俗的遼闊海洋,我的心涼透了。
“離這兒很遠,”我又說了一句。
“確實加此。等你到了愛爾蘭康諾特的苦果村,我就永遠見不到你了,肯定就是這麽回事。我從來不去愛爾蘭,因為自己並不太喜歡這個國家。我們一直是好朋友,簡,你說是不是?”
“是的,先生。”
“朋友們在離別的前夕,往往喜歡親密無間地度過餘下的不多時光。來——星星們在那邊天上閃爍著光芒時,我們用上半個小時左右,平靜地談談航行和離別。這兒是一棵七葉樹,這邊是圍著老樹根的凳子。來,今晚我們就安安心心地坐在這兒,雖然我們今後注定再也不會坐在一起了。”他讓我坐下,然後自己也坐了下來。
“這兒到愛爾蘭很遠,珍妮特,很抱歉,把我的小朋友送上這麽今人厭倦的旅程。但要是沒有更好的主意了,那該怎麽辦呢?簡,你認為你我之間有相近之處嗎?”
這時我沒敢回答,因為我內心很激動。
“因為,”他說,“有時我對你有一種奇怪的感覺——尤其是當你象現在這樣靠近我的時候。仿佛我左麵的肋骨有一根弦,跟你小小的身軀同一個部位相似的弦緊緊地維係著,難分難解。如果咆哮的海峽和二百英裏左右的陸地,把我們遠遠分開,恐怕這根情感交流的弦會折斷,於是我不安地想到,我的內心會流血。至於你—— 你會忘掉我。”
“那我永遠不會,先生,你知道——”我不可能再說下去了。
“簡,聽見夜鶯在林中歌唱嗎?——聽呀!”
我聽著聽著便抽抽噎噎地哭泣起來,再也抑製不住強忍住的感情,不得不任其流露了。我痛苦萬分地渾身顫栗著。到了終於開口時,我便隻能表達一個衝動的願望:但願自己從來沒有生下來,從未到過桑菲爾德。
“因為要離開而難過嗎?”
悲與愛在我內心所煽起的強烈情緒,正占上風,並竭力要支配一切,壓倒一切,戰勝一切,要求生存、擴展和最終主宰一切,不錯——還要求吐露出來。
“離開桑菲爾德我很傷心,我愛桑菲爾德——我愛它是因為我在這裏過著充實而愉快的生活——至少有一段時間。我沒有遭人踐踏,也沒有弄得古板僵化,沒有混跡於誌向低下的人之中,也沒有被排斥在同光明、健康、高尚的心靈交往的一切機會之外。我已麵對麵同我所敬重的人、同我所喜歡的人,——同一個獨特、活躍、博大的心靈交談過。我已經熟悉你,羅切斯特先生,硬要讓我永遠同你分開,使我感到恐懼和痛苦。我看到非分別不可,就像看到非死不可一樣。”
“在哪兒看到的呢?”他猛地問道。
“哪兒?你,先生,已經把這種必要性擺在我麵前了。”
“什麽樣的必要性?”
“就是英格拉姆小姐那模樣,一個高尚而漂亮的女人——你的新娘。”
“我的新娘!什麽新娘呀?我沒有新娘!”
“但你會有的。”
“是的,我會!我會!”他咬緊牙齒。
“那我得走——你自己已經說了。”
“不,你非留下不可!我發誓——我信守誓言。”
“我告訴你我非走不可!”我回駁著,感情很有些衝動。“你難道認為,我會留下來甘願做一個對你來說無足輕重的人?你以為我是一架機器?——一架沒有感情的機器?能夠容忍別人把一口麵包從我嘴裏搶走,把一滴生命之水從我杯子裏潑掉?難道就因為我一貧如洗、默默無聞、長相平庸、個子瘦小,就沒有靈魂,沒有心腸了?——你不是想錯了嗎?——我的心靈跟你一樣豐富,我的心胸跟你一樣充實!要是上帝賜予我一點姿色和充足的財富,我會使你同我現在一樣難分難舍,我不是根據習俗、常規,甚至也不是血肉之軀同你說話,而是我的靈魂同你的靈魂在對話,就仿佛我們兩人穿過墳墓,站在上帝腳下,彼此平等——本來就如此!”
“本來就如此!”羅切斯特先生重複道——“所以,”他補充道,一麵用胳膊把我抱住,摟到懷裏,把嘴唇貼到我的嘴唇上。“所以是這樣,簡?”
(節選自《簡愛》第23章——不是我最喜歡的版本;時間倉促沒找到另一個,不然對話會更具震撼力)
謝小小艾;周末愉快!——silly-kitty
不做爛泥。 :))))))
所有跟帖:
• 回複:不做爛泥。 :)))))) -吾糊- ♀ (2406 bytes) () 01/21/2006 postreply 15:29:57
• 非常喜歡!萬分感謝! -silly-kitt- ♀ (127 bytes) () 01/21/2006 postreply 15:50:54
• 陽光下的小貓貓楚楚動人!!非常喜歡!萬分感謝! -吾糊- ♀ (0 bytes) () 01/21/2006 postreply 17:40:09
• 值得欣賞,很有個性 -lost&found- ♀ (0 bytes) () 01/21/2006 postreply 16:22:10
• 爛泥的愛和簡的愛都讓人動情,有爛泥的愛更是我們的福氣啊 -SayCheese- ♀ (422 bytes) () 01/21/2006 postreply 18:54:47
• 你的觀點我很欣賞!不過這首歌講的是“我”願為爛泥的舍我精神, -小小艾- ♀ (82 bytes) () 01/22/2006 postreply 17:54:15
• 謝小小艾回帖! 我的觀點是: -silly-kitt- ♀ (156 bytes) () 01/22/2006 postreply 23:5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