圖瓦共和國：曾是我國境外麵積最大的飛地，卻被蘇俄強占百年
河南 飛地，簡單來說指的是原本某國的一塊土地，位置卻在另一國的國土之中。很少有人知道，我國在境外就有一塊飛地，麵積最大時有40萬平方公裏，相當於11個台灣，然而，這塊原本屬於中國的領土卻因為曆史原因先後被俄國、蒙古侵占，現在已經成為了一個獨立的國家，它就是圖瓦共和國。
圖瓦共和國位於蒙古國以西，新疆以北，處於西伯利亞腹地，以前這個地方的名字叫唐努烏梁海，現在卻成了俄羅斯聯邦的一部分。自從1936年最後一批中國商人撤出該地後，近90年來幾乎沒有一個中國人踏入此地。
蘇武牧羊的故事我們都聽過，蘇武當時被流放到北海，北海其實就是貝加爾湖，而這裏也是圖瓦人最早生活的地方。圖瓦的意思是“林中百姓”，從這個名字就能看出，圖瓦人是靠遊牧為生的少數民族。
西漢初年，圖瓦人和其他北方少數民族被稱為匈奴，直到漢武帝征伐匈奴後，一些圖瓦人被迫西遷，這個地方被劃入大漢版圖。也就是說，從漢朝起，唐努烏梁海就歸中國管理了
和氣候幹燥的蒙古高原相比，唐努烏梁海更為宜居，因此經常招來外族的覬覦，先後被匈奴、鮮卑、柔然等眾多少數民族政權統治過。直到唐朝時，為了鞏固統治，唐朝皇帝在此設立了管理機構，唐努烏梁海從此正式被納入中華版圖。
蒙古崛起後，草原上的大小部落是成吉思汗最先征服的目標，這其中當然也包括唐努烏梁海。而到了明代，由於力量有限，皇帝對遠在北方的地區有心無力，因此唐努烏梁海依然被蒙古人控製，所以圖瓦人各方麵受蒙古影響很深，包括語言、信仰、文化等。
到了清朝，唐努烏梁海和準噶爾等部落一起歸順大清。經過數個朝代的變遷，唐努烏梁海的麵積不斷擴張，不僅包含如今圖瓦共和國的絕大部分，還包含俄聯邦阿爾泰共和國及外蒙古庫蘇古爾省的大部分地區。對於蒙古部族，清朝皇帝隻能通過蒙古王公來間接掌控，天高皇帝遠，實際控製力極為有限。而此時，一股來自北方的力量也開始對蒙古等地區蠢蠢欲動，那就是沙俄。
從地圖來看，唐努烏梁海距離北京相當遙遠，中間隔著不知多少路程，但是距離沙俄卻很近，因此招來俄國人的覬覦也不足為奇。清王朝鼎盛時期，俄國人不敢輕舉妄動，但到了晚清，清王朝力量衰微時，俄國人抓住難得的機會，發起了攻擊。
1860年左右，當時清政府自顧不暇，外有英法聯軍入侵，內有太平天國叛亂，內憂外患，自身難保。在這種情況下，野心勃勃的沙俄趁機大肆擴張，侵吞了我國不少領土。沙俄先是以武力逼迫清政府割讓東北地區，占領了“不凍港”海參崴，然後又找借口向唐努烏梁海地區移民，打算“先斬後奏”，強占此地。
俄國人的算盤打得挺好，他們的目標不僅僅是唐努烏梁海這個小地方，而是以此為開始，一步步南下，從蒙古高原到黃河以北，甚至整個中國。不過，沙俄卻忽略了外蒙古也有自己的野心。
辛亥革命後，外蒙古在沙俄支持下率先獨立，由於地理優勢，唐努烏梁海也順理成章地成了外蒙領土。見此情形，沙俄怎麽可能善罷甘休？不久之後，沙俄借口居住在唐努烏梁海的俄僑遇襲，直接派兵從外蒙手裏搶走了17萬平方公裏的土地，並且慫恿圖瓦人獨立。就這樣，唐努烏梁海被俄蒙兩國瓜分，一小部分成了今天蒙古國的庫蘇古爾省，其他地區則在沙俄的控製下獨立，稱為烏梁海共和國，後來改名為唐努圖瓦共和國。
蘇聯建立後，此時的圖瓦名義上是一個獨立的國家，其實更像是蘇聯的傀儡，仍被其牢牢控製，沒有自主權。圖瓦當時的形勢十分複雜，分布著中蘇蒙三國勢力，1921年，蘇聯直接派兵入侵，驅逐了當地的中國人和蒙古人。我國當時正處於民國亂世，無暇顧及太多，也隻好忍氣吞聲，但名義上民國政府始終沒有承認圖瓦的獨立。
1926年，蘇聯和外蒙古簽訂協議，承認了圖瓦的獨立位置，唐努圖瓦共和國再度更名為圖瓦人民共和國。
不過，圖瓦雖然被蘇俄控製多年，但在內心深處，圖瓦人並不認可蘇俄的統治。為了一步步擺脫蘇聯的烙印，圖瓦國內興起了一股親蒙的勢力，當時的總理庫烏拉就是親蒙派，他曾經想把藏傳佛教定為圖瓦國教，這樣圖瓦就能漸漸從精神層麵與蘇聯“離心”。但是庫烏拉的行為很快就被蘇聯發現了。1929年，5名在莫斯科留學的圖瓦青年回到祖國，推翻了當時的執政黨，殺死了庫烏拉總理，而這一切的背後都有蘇聯的影子。
在這之後，親蘇勢力上台，他們在圖瓦國內進行了多次清洗，排除異己，把親蒙、親中的勢力都消滅得一幹二淨。另外，他們還摧毀了國內的大量寺廟，企圖一舉消滅藏傳佛教和薩滿教的影響。短短兩年內，圖瓦境內的寺廟從25座銳減到僅剩1座，喇嘛和薩滿也從約4000人變成了700人左右。
1944年，圖瓦共和國加入蘇聯，成為一個自治州，被劃入俄羅斯聯邦，從此唐努烏梁海地區正式成為了蘇聯領土。也許是蘇聯覺得此事理不直氣不壯，害怕中國和外蒙提出抗議，因此蘇聯一直對圖瓦的事情秘而不宣，直到1948年才公布此事。
殷敏鴻對BBC中文說，他申請信息公開是希望中國當局“正本清源”，從法理上說明唐努烏梁海現在是否還是中國未放棄的領土，是否有希望“收複”。
殷敏鴻口中的唐努烏梁海位於新疆以北、蒙古國西北，其大致領域位於現在俄羅斯的圖瓦共和國（Tuva）附近，距新疆阿勒泰地區直線距離約200公裏，但並不與現在地圖上的中國國界線接壤。
在曆史上，唐努烏梁海長期歸蒙古人管轄，17世紀成為清朝版圖的一部分。但在1911年辛亥革命後，俄軍進駐該地，自此逐漸淪為俄國屬地。
二戰時，該地獨立成為共和國，但僅蘇聯和蒙古承認其地位。蘇聯解體後，該國作為自治共和國，留在俄羅斯聯邦內。
中國大陸和台灣的中華民國政府從未就該地主權問題做出明確說明。但無論是中國大陸還是台灣出版的地圖中，該地一直被標記為俄羅斯領土。
“涉密”的邊界
在殷敏鴻遞交信息公開申請的一個月後，他收到外交部寄來的複函。複函中稱，“根據《中華人民共和國政府信息公開條例》第14條和第21條，你申請的信息涉密，不屬於政府信息公開範疇。”
2018年3月，殷敏鴻向北京第三中級人民法院提起行政上訴，但法院決定不予立案。
BBC中文記者在中國官方裁判文書平台“裁判文書網”上找到了北京第三中級人民法院發還殷敏鴻的行政裁定書。裁定書稱，“此問題涉及中俄國家之間領土、邊界問題，屬於外交國家行為，不屬於行政訴訟受案範圍。故殷敏鴻的起訴不符合法律規定的起訴條件。”
殷敏鴻不服，向北京高級人民法院提起上訴，但北京高院9月10日作出最終裁定，維持原判。
“這樣的裁定不符合依法治國原則，”殷敏鴻對BBC中文說。“簽訂邊界領土條約屬外交國家行為，但已經簽訂的條約則屬於政府信息。”
“看不懂了，為了釣魚島幾平方公裏的土地可以全國反日，唐努烏梁海十幾萬平方公裏的領土卻和我們說知道的權力都沒有，”一名中國網友評論道。
上海大邦律師事務所斯偉江律師對BBC中文表示，根據中國的保密製度，一個文件屬不屬於機密，可以由文件單位決定，也可以由保密局決定。“但是像國家疆域和邊界信息每個公民應該有權知道，”斯偉江說。
BBC中文記者致電中國外交部，但並未得到對方答複。
是否有爭議？
“高原上安靜躺臥著的，像菊花一般清澈的湖水啊，薩彥嶺下是我們失落了的庫蘇古泊。”蒙古族台灣詩人席慕蓉曾用詩歌表達對唐努烏梁海逝去的不舍。
根據公開資料，曆史上的唐努烏梁海地區麵積約17萬平方公裏，大致相當於北京麵積的10倍，台灣的4.7倍。
“我曾翻閱民國時期的一些老報紙，那時候還有要求收回唐努烏梁海的運動。但現在這段時間已經基本上沒聽到了，”曆史學者章立凡向BBC中文回憶道。
曾出版多部中國曆史專著的俄羅斯漢學家阿爾喬姆·科布澤夫（Artyom Kobzev）對BBC中文說，圖瓦（唐努烏梁海）在辛亥革命以前是清帝國的一部分，但清帝國是域外而來的滿人、蒙古人與中國人組成的帝國，與當代中國有所區別。
“如果說，現在討論圖瓦（唐努烏梁海）會不會像1922到1944年一樣獨立成國還有點意義，加入當代中國沒有討論的意義，”阿爾喬姆·科布澤夫說。
但殷敏鴻並不同意這種觀點，他表示，清代之後的曆屆中國政府都未承認1944年蘇聯對唐努烏梁海的“非法吞並”，也“不影響唐努烏梁海作為中國飛地的領土地位”。
俄羅斯科學院遠東研究所研究員安娜·冬青國（Anna Donchenko）則對BBC中文說，中俄領土爭端在2004年10月時任中國國家主席胡錦濤與俄羅斯總統普京簽訂的一項邊界確定協議中得到解決。
“根據這項文書，中國並未對圖瓦提出領土要求，俄方也承認世界上隻有一個中國，”安娜·冬青國說。
“其實，唐努烏梁海最初被占並非在中共手裏，中國政府後續簽訂了什麽條約，與其避而不談，不如對民眾公開說明，”章立凡說。
對於蘇聯非法侵占唐努烏梁海的行徑，不管是民國政府還是新中國政府始終不肯承認。1948年5月，我國駐蘇聯大使對此事提出嚴重抗議，重申唐努烏梁海是中國領土，但蘇聯對此置若罔聞，不肯正麵回複。當時我國處於解放戰爭時期，也沒有能力去交涉此事。新中國建立後，由於中蘇同屬社會主義陣營，我國當時也不可能為了圖瓦和蘇聯鬧翻臉，所以關於唐努烏梁海的爭議一直擱置。在蘇聯解體後，圖瓦改名為圖瓦共和國，仍屬於俄羅斯聯邦。
圖瓦村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