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章提交者:義門世家 加帖在 史海鉤沉 【凱迪網絡】 http://www.kdnet.net 二 抗戰勝利了,國民政府和蔣介石個人的威望也達到了頂峰。可是人們很快就失望了。接收大員變成“劫收”大員,物價不斷上漲,內戰的威脅也在逼近,山雨欲來,人心惶惶。 資中筠雖然不懂政治,但是她也注意到,家裏的大人、親戚朋友之間對內戰的擔憂。當馬歇爾來華調停國共談判的消息傳來時,“都說這下好了,和談了,不用打內戰了”。也不管是哪邊的,都希望最好不要打內戰。 資中筠課餘學了六年鋼琴,1947年高中畢業之時在鋼琴老師力主下,舉行了個人鋼琴演奏會,邀請親朋好友約數百名來助興,也相當正式。資中筠是老師的三大弟子之一,兩個學姐都考取了音樂係,後來成為鋼琴教授。但是資中筠的第一喜好並不是音樂,而是數學和文學。但是第一年考第一誌願清華大學失利,而是被燕京大學錄取。 考清華發揮得很不好,特別是長處國文,清華大學的作文是白話“我的中學生活”,很難“出彩”,而燕京大學的作文是一篇文言文,題目是“立國必先樹人,樹人必先立德說”。從小學起就寫文言文的資中筠自然是得心應手,順利進入燕京大學數學係,而且免修大一國文,直接讀大二國文。(那時的學生不論什麽係,都必修兩年國文)。 燕京大學的校園是美麗的,但是資中筠在這裏並不開心。秉承美國教會大學的傳統,燕京大學有各種各樣的學生“團契”,不過那時除了少部分傳統的、被認為是“右派團契”外,絕大部分團契都成為地下黨的活動平台,舉行傳播左派思想的“讀書會”,爭取中間同學,以及其他配合黨的任務的活動。 資中筠回憶說,“我對這兩頭都格格不入,都不願意參加,所以比較孤立。”十七歲的資中筠不大善於跟人來往,她經常和一位中學同學在一起。上了一個月數學係的課之後,資中筠發現,數學係裏人才濟濟,自己並非數學天才。反對她學數學的母親也鼓勵她轉係,就轉了外文係。一年級結業的時候,她毅然地退了學,決心再考清華大學,因為要考轉學必須先退學,不能留後路。 這一年的暑假,資中筠沒有回家,而是每日清晨走進北海邊的“北平圖書館”讀書學習。對資中筠來說,這個暑假非常愜意,“上午複習功課以備考試,下午就隨便看各種各樣的書。那個時候圖書館借書非常容易,管理員態度也非常好,環境安靜。我就永遠占一個靠窗口的位子,一看就是一天。” 此時內戰的硝煙已經開始彌漫,國共在東北戰場即將進入決戰。可是在古香古色的北平圖書館裏,資中筠依然守著一張安靜的書桌,餓了就出去買一個燒餅,累了就在長椅上躺一會兒。 那個時代的大學都是獨立招生,資中筠在參加了清華大學的考試之後,為保險起見,還南下上海,參加了聖約翰大學和滬江大學的考試。巧合的是,作為教會大學的聖約翰大學的作文題目也是文言文。 三所大學的錄取通知書都來了,資中筠如願以償地進入了清華大學,成為清華英語係二年級的學生。此時,清華大學已經成為北平學生運動的中心,但是遠離政治的資中筠對政治依舊懵懵懂懂,與許多同學一樣,痛恨國民政府的腐敗,感到外麵社會很黑暗,但是對政治采取逃避的態度,每天的生活就是在宿舍——教室——圖書館——音樂室之間。 1948年12月中旬資中筠進城到父親朋友家中度周末,第二天清華大學迎來了解放軍,北平開始圍城,既不能夠回清華,又不能回天津。直到一個半月後,她終於回到了天津。此時天津已經解放,她發現客廳裏住了解放軍(不久就搬走),父母都很擁護新社會。父親前不久,正被銀行派往美國考察,不顧友人的挽留,執意回到已經隱隱聽得見炮聲的天津,這在天津金融界引起不小的轟動,因為當時很多人倉皇外逃。天津解放後,資耀華衷心擁護新政權,熱情滿懷,並積極建言。 三 北平和平解放後不久,清華重新開學,資中筠回校繼續讀書。此時時代的大背景已經轉換,校園裏時時回蕩著“解放區的天是明朗的天”的歌聲,學生們忙於參加各種各樣的政治活動,清華園裏已經沒有了安靜的書桌。 開始思想有所觸動是1949年的冬天,清華學生被組織到海澱農村參加土改複查,有幾個星期和農民同吃同住。從來沒有見過農村真實生活狀態的資中筠震驚了,她發現被認為是富農的人家都那麽窮,破破爛爛的,根本不能和自己的生活比,“所以我開始感覺到很慚愧。雖然那時候還沒有把他們拉出來鬥,但是他們畢竟是被審查的對象,而我們就是因為有機會讀了書,就好像是站在正確的立場。”這樣,她開始為自己原來享有的優越生活感到內疚。一首土改歌曲《誰養活誰》更觸動了資中筠的靈魂。在學校聽政治學習報告,其中說,大概400個農民一年的生產才能養活一個大學生。所以,她越來越覺得自己是欠了農民的。 資中筠剖析當時的思想,“我對國民黨並無任何好感,對舊社會也沒有留戀,在國民黨時期我們都認為社會黑暗的不得了,所以我想的隻是逃避。我在中學的時候受像陶淵明等魏晉文人的影響很大,總想出世,遠離政治。但是後來一想,我自以為是遠離政治的,但是我要不要吃飯呢?我既然要吃飯,是誰養活我?這就產生問題了。我覺得,我好像沒有權利自以為是地離開所有的政治。” 她開始轉變了。以前對政治學習總想逃避,現在不反感了,能夠聽得進了。 最大的轉變是抗美援朝。根據當時的宣傳,南朝鮮在美帝支持下挑起了戰爭,而且放映了朝鮮人民受到侵略者殘酷殺害的電影。資中筠接受了這樣的論斷:世界上分成兩大陣營,不站隊是不行的,不站在革命的一邊,就是站在反革命的一邊。於是,她和許多同學一起,積極報名參軍。她的行動得到了父親的支持。 回想當年,資中筠說:“我就從那個時候開始徹底轉變。我確實是比較單純,一旦認定了這個理,就按這個理走,義無反顧。” 盡管清華的學生90%都報名參軍,最終批準的極少,外文係和工科的高年級都留下來,因為建設國家需要。留下的也都很自豪,自以為是國家的寶貴財富。從此以後,資中筠對所有官方宣傳都深信不疑,“覺得祖國前途光輝燦爛。” 就這樣,一個青年完全“轉變”過來了,但是她還要經受“考驗”。 1951年,大學畢業的資中筠和她的同學馮鍾璞(即後來的作家宗璞)一起分配到“政務院宗教事務處”工作。可是不到半年,在“三反五反運動”中,一直被認為是進步人士的資耀華一夜之間成為“奸商”,《天津日報》大標題說“大奸商資耀華拒不坦白”。 資中筠成為被“幫助”的對象,單位黨組織動員她劃清界限。“當時我的心情是這樣,第一,黨永遠是對的。這個大前提我不動搖,但是我想不出來我父親怎麽會成為奸商?他工作的事我是完全不知道的,他也從來不在家裏頭說什麽,可是他的為人無論如何與“奸”字連不起來。後來我就表態說,我服從組織的任何結論。可是他們說我態度消極。” 資中筠把所有的家信都交了出來,實際上父親極少寫信,都是母親的信,除了詢寒問暖就是鼓勵好好工作之類。這過不了關。一個中學同學登報聲明與資本家父親脫離關係,使她受到啟發,她也要求登報脫離關係。可是“組織上”說,這違反政策,並不希望她這樣做。 這場煎熬曆時半年。忽然又說資耀華沒問題了,結論說他是“完全守法”,不久,資耀華調到北京,擔任中國人民銀行參事室主任,從此這位正值盛年的銀行家埋頭整理近代貨幣金融史料工作。 整的時候大張旗鼓,等到落實政策的時候卻靜悄悄的,所以資中筠並不知道父親何時“落實政策”,何時來北京,因為她幾乎和家裏完全脫離了聯係,凡是給家裏寫信,就得給單位審查,於是不再通信。後來還是從妹妹那裏得知父母居住在北京,她才回家看望。 雖然父母對她一如既往,但是“從此我跟他們的關係就疏遠了,親情無法再同以前一樣。父親在家中更沉默了。” 四 1952年,資中筠調到“中國人民保衛世界和平委員會”(簡稱“和大”)。這是和工會、青年團、婦聯並列的所謂“群眾團體”,當時並稱“工青婦和”。這幾個組織都有國際部,負責國際交往,而“和大”本身則主要就是從事國際工作的。資中筠在國際聯絡部,主要從事翻譯和文書的工作。她曾擔任“世界和平理事會”書記處中國書記的助手及翻譯,常駐維也納三年。 資中筠感到非常幸運,特殊的工作讓她逃脫了“反右運動”。“我出國之前,已經在開始學習‘娜斯佳精神’,娜斯佳是蘇聯的共青團員,特別敢提意見。學習娜斯佳精神就是號召大家敢提意見。“和大”的青年團組織專門開會討論給領導提什麽意見這就是‘鳴放’的開始,正在這個節骨眼上我被派出去了。”否則以她的性格一定會積極、直率地提意見。 1957年暫時回國休假,“反右”開始了。資中筠發現,有好多原來的同事年輕人正在被批判(後來有些人戴“右派帽子”,命運很慘)。幸運的是,資中筠隻參加了一段很短的時間,其間還匆匆與陳樂民結了婚,又被一起派出國去了。資中筠反思說:“如果我先在國內,一定參加‘鳴放’,我很可能變成右派,因為我對黨是無所保留的。假如沒參加‘鳴放’,‘反右’運動中留在國內,我又很有可能變成積極分子,批判別人。因為那個時候自己沒腦子,隻知道緊跟。所以我回想起來,覺得自己特別幸運,既沒有變成右派,也沒有做現在想起來對不起人的事。” 1958年在國外的資中筠聽說國內“大躍進”,異常興奮,想象著國內的大好形勢,而自己不能躬逢其盛,太遺憾了。1959年又聽說國內遭遇“自然災害”了,物質匱乏,開始實行糧食定量。“我們在國外養尊處優,很慚愧,於是乎就申請回國,要求跟國內的人們一起同甘共苦。” 資中筠和丈夫陳樂民一起奉調回國時,遍地的小高爐早已熄了火。陳樂民主動要求下放農村鍛煉,“因為當時在國外工作的人,雖然是組織上派出去的,可是都認為沒有跟勞動人民在一起,缺了這一課,老被認為沒改造好。” 資中筠正巧懷孕就沒有下去。在河北農村工作的陳樂民親身體驗了大饑荒中農村的困難生活——,每天隻有不到四兩的帶糠的口糧,人人都營養不良。陳樂民有一次餓暈了,滾到溝裏去,幸虧被老鄉給救起來,送到縣城醫院打營養針。資中筠慨歎道:“他是中央下放的幹部,不能讓他餓死,可是老鄉就不知道餓死多少。” 當時在北京城的資中筠也浮腫了,早上一起來眼睛就睜不開,一摁一個坑。可是她沒有抱怨,“上麵說是自然災害,就是自然災害,從來沒有想過為什麽會造成這種局麵,更沒有懷疑過政策上有什麽錯誤,我們從來沒有懷疑過。” 因工作需要,資中筠仍然不斷出國,隻要出國一個禮拜,浮腫就消。但是在國內外生活的對比中,資中筠也沒有絲毫懷疑,因為“預防針”打得足足的,“雖然住高級旅館,吃奶油麵包,但是‘信念”和‘立場’沒有絲毫動搖”。當時因大家食不果腹,上麵有減少工作時間的指示,但是資中筠所從事的國際活動工作,其中包括國際會議的英、法文翻譯,間或擔任國家領導人的外事翻譯,仍然十分繁重,整晚整晚的開夜車,使她因營養不良且勞累過度而終於躺倒,到1964年不得不完全中止工作,治療、休養。 休養了一年多,“文化大革命”爆發了。 五 和中國無數的知識分子的命運一樣,“文革”中的資中筠被趕到農村,接受貧下中農的“再教育”。在河南周口地區的農村,完全不用腦而從事艱苦的體力勞動反而治愈了她嚴重的神經官能症。更大的收獲是,她開始了懷疑。一是農村生產力之落後、農民生活之苦、青壯年文盲比例之高,完全與她所相信的宣傳差距太大(她所在的農村並非偏僻窮山溝,而是一片平原,土質很好)。真正對最高指示懷疑的引發點的出現非常偶然。在“林彪事件”之前,傳達了毛主席在姚文元一個報告上的批示,姚說他讀了《天演論》、《史記》、《孫中山集》、《五燈會元》等五本書。毛主席批示說,很好,繼續努力,必有成效(大意)。聽到這樣的傳達,資中筠忽然覺得,“讀這些書有什麽了不起,我大部分都看過。8億人隻有一個人替大家讀書,讀這麽點書還要最高領袖讚揚。我突然覺得這事有點荒唐,這麽一轉念呢,我好像已經開始懷疑了。”她稱之為開始“腹誹”。雖然此前隱隱約約想到可能有什麽不對,可是不敢想,現在懷疑就像一株嫩草,終於從石頭縫裏鑽出來。 接著,就是陳伯達出事了。在1970年的廬山會議上,陳伯達被毛澤東斥為“野心家”,又一場聲勢浩大的批判運動被發動起來。“昨天那麽革命,今天為什麽忽然又不行了?”資中筠開始有點保留,雖然她跟誰也不會講,“等到林彪出事以後,更覺得不對頭了,明明上了黨章的接班人了,怎麽忽然就這樣了?然後又傳達了一個毛主席滴水洞寫給江青的信,說他老早就看出林彪有問題了,邏輯上更說不過去了,到‘批林批孔’時就越來越荒唐,實在沒法跟了。” 本來,資中筠已經做好了長期做農民的打算,所以認真學習農活,怕一旦完全靠勞動吃飯,自己養不活自己。想不到中美關係出現了轉機。基辛格秘密訪華之後,外文幹部上調,資中筠回到了北京,在“中國人民對外友好協會”中負責對美工作,參加了尼克鬆訪華以及隨後陸續訪華的美國人的接待工作,包括參眾兩院領導人訪華團。 封閉的國家開始慢慢地與世界接觸,1975年鄧小平的複出更讓知識分子們看到了希望。因為他講了很多符合常識的話,正是當時大家所想的。她記得他在軍委說,什麽政治掛帥,思想萬能,一個螺絲釘擰不好,飛機就要掉下來。這都是大實話。那時人們已經有了相當的共識,中國不能那麽胡鬧下去了。 到了1975年鄧小平再次被打倒時,對“批鄧”緊跟的人少多了,“上麵壓下來必須批,大家都心照不宣地抄報紙上現成的批判稿,你抄我的我抄你的,應付了事,領導也不那麽認真的來壓”,在資中筠看來,“批鄧”是一個轉折點,“大家開始懷疑毛,但是對體製還不敢懷疑,而是認為如果那些老幹部出來工作,大概就會好了。” “四五運動”來了,毛澤東去世了,“四人幫”垮台了……發生在1976年的一係列重大曆史事件都昭示著,新的轉機出現了。 六 1979年1月,鄧小平出訪美國,中美關係實現了正常化。 和人們習慣的說法“改革開放”不同,資中筠認為更準確的說法應該是“開放改革”,因為“如果沒有開放,我們關起門來是無法實行改革的。而對外開放,很大程度上就是對美國的開放。在中國開放改革的進程中,中美關係正常化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因素,對中國的改革開放起到了關鍵作用”。 也是在1979年,資中筠第一次走馬觀花地訪問了美國。1980年,她決心退出送往迎來的工作,從事學術研究,在她要求下,先到“中國國際問題研究所”美國研究室,開始專業從事美國研究。 一次偶然的機會,資中筠在飛機上遇到了中國社會科學院副院長李慎之,一番傾談之後,正在籌建美國所的李慎之向資中筠發出邀請。1985年,資中筠應聘到中國社會科學院新組建的美國研究所任副所長,三年之後擔任了所長。 “我真正解放思想是到社科院來以後,那幾年我心情特別舒暢,”資中筠至今認為,八十年代是社科院的“黃金時期”,是思想解放的前沿。當代中國國際政治學也逐步擺脫了僵化意識形態的影響,開始走上正軌。 資中筠似乎又回到了北平圖書館時期,她在當時最開放的學術殿堂,潛心學術研究。當然,她也時時感受到改革時代的熱潮。許多知識分子心情舒暢,他們對中國的前途又一次升起希望,雖然知道有阻力,但是他們還是對當時的領導和改革方向寄予厚望。但是八十年代很快就以出人意料的方式結束了,許多知識分子再次陷入新的困惑。資中筠坦陳,到80年代末,她的思想又得到了一次解放,這次比七十年代的思想解放更徹底,她珍視“獨立”二字,隻希望能以獨立學人的身份立於世,“所以我就堅決辭去所長的職務,因為在所長的崗位上,有很多不自由。不是行政上的不自由,而是你必須說你不想說的話,或者是去貫徹你不讚成的政策。於是我下決心:在盡可能的範圍內,我要自由。” “耳順之年”之後的資中筠得到了真正的心靈的“自由”。退休之後,她的學術精進,《二十世紀的美國》、《財富的歸宿》等著作得到了學術界的高度評價。在專業研究之餘,她的思想日見開闊,信手寫來的隨筆文章題材廣泛而又有一以貫之之道,字裏行間透露出對吾土吾民的摯愛、對民族命運的憂思、對文明和正義的呼喚,彰顯了一位知識分子的良知和胸懷。因此,知識界尊稱她為“資先生”。 “我自己覺得越想越明白”,今年八十歲的資中筠坦誠的說,“慢慢看透了體製,也明白了中國到底應該走怎麽樣的一條道路。”幼年得到的愛國教育沒有因為個人經受的苦難而消磨,同時由於思想的開闊獲得了新的視角,“過去國際關係整天考慮的是國家利益,現在我覺得,還需要從人類共同的角度去考慮,從人民的幸福的角度來看。過去中國人老說,我們要在世界上要占什麽樣的地位,以後美國衰落下去了,中國就是第一了。其實,大多數人到底幸福不幸福,才是最重要的。有很多小國的人民很幸福,它們幹嗎非得做大國呢?有人說,英國沒落了,很多殖民地都獨立了,但是英國普通人的幸福沒有因此減少,還是原來的體製,人民享受自由和福利,各方麵不是都挺好嗎?幹嗎非得做一等大國不可?” 讓資中筠感到憂慮的是,現在的中國知識分子群體缺乏獨立思想和獨立人格,因此,她呼籲“重建知識分子對‘道統’的擔當”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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