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孕時對小生命是男孩女孩倒並不在意,隻是一味地關切他/她的摸樣,想象中應當是漂亮的。有時瞧瞧孩子爸爸又看看鏡中的自己,又不免忐忑不安起來:萬一取了雙方的缺點了呢?
分娩時的劇痛使我對TA的長相一下子失去了興趣,對著助產士發誓地大叫:“醫生救我!以後再不生孩子了!”
隨著兒子的第一聲沙啞的啼哭,我的心立即被暖暖的愛意充盈了。
二十四小時才能抱奶,我眼巴巴地看著別的媽媽們喜氣洋洋地給嬰兒喂奶,有的大聲地稱讚自己孩子出生兩天就睜開眼睛了。有的讓別人看她孩子的雙眼皮,而我私下裏相信自己的兒子將是嬰兒中的白馬王子。
終於,護士把嬰兒車推過來了。從護士手中接過那個小繈褓,我不由地愣住了:這是我的兒子嗎?會不會搞錯?酣睡中的兒子嘴角邊一塊紫藥水印,眼皮腫脹,滿臉皺紋,哪是嬰兒,象個又紅又小的小老頭!我急切地翻看掛在繈褓上的牌子,沒錯,上麵是寫著我的名字:guo hui ying之子。是我的兒子,怎會這付摸樣?
我本無奶,兒子又象未脫離原始社會似地憨睡,於是我就這麽足足看了他半小時,試圖找出醜小鴨的可愛之處。小護士生氣地領回小繈褓:“沒有母乳下次不能抱奶。”
孩子爸爸晚上來探望,第一句話就問小家夥長得怎麽樣,我含糊了幾句,他也就知道兒子不怎麽樣。
盡管有此思想準備,出院那天他爸第一眼看到兒子也愣住了,他看了看我懊喪著臉,仿佛全是我的責任:“怎麽象個小老頭?”毫不掩飾他的失望。同樣失望的我忽而對他的失望生了氣:“你不喜歡我喜歡!”一把奪過小繈褓,蹬蹬地走在前麵。
幾天的朝夕廝守使我對醜小鴨的感情越來越深了,拎起他瘦骨伶峋的雙腿換尿布時擔心會把腿折斷。晚上整夜不敢睡怕誤了喂奶的時間。白天兒子睡著時,我會連著幾個小時目不轉睛地看著他,注意著他每一個表情。
隻是有人來看望時,我會為兒子的尊容深感慚愧,更怕他不適時宜地哭。兒子的哭聲自出生日起就沒有嘹亮過。而且哭的時候更醜,眼睛鼻子擠在一起,臉憋得發紫,額頭上的皺紋更多更深,小嘴歪斜著,一付苦臉小老頭相。這時,我總用手遮掩著兒子的臉,對客人們說你們請坐請坐吃糖吃糖。客人們尷尬地說不出一句讚賞的話,隻好“嘿嘿--這孩子--嘿嘿--”
我老媽卻不在乎:“養養會好看的。”她很自信。老媽認為兒子的瘦與我懷孕時吃的差有關:“毛頭的營養不夠,書上的喂養方法不適合他。”她堅決拒絕書本上的科學定時喂養,隻要孩子一哭,她就用奶瓶的奶嘴去觸弄孩子的小嘴,孩子自然象小鳥一樣張嘴顯出一付嗷嗷待乳的餓相。於是母親得意了:“看見沒有看見沒有?我知道他餓了。”
我說服不了母親,隻得隨她去。而兒子在她的手中竟然真的日長夜大一天一個樣,我和兒子他爸也一天一個驚喜。
一星期後的一個早上,全家都在酣睡,兒子醒了,睜了一會眼,就開始在繈褓裏扭動,鼻子眼睛一作堆,繼爾發出長長的一聲“唔--------- 咳”並用盡全力把臉漲得通紅,這樣連接四五聲,把全家人吵醒。母親欣喜:“這是在長身體!”母親一旁為她的外孫加油:“毛頭,長----長,毛頭, 長----長。”(兒子其中一個綽號叫“五克”。用上海話念。)
月子裏,兒子就象鬧鍾一樣準時地在淩晨5點發出被母親稱之為長身體的“唔----------咳”的叫聲,天天不間斷,以至正在複習迎高考的小妹叫苦連天。
兒子滿月時,額上皺紋全無,一百天時體重7.5公斤,連體檢的醫生都說少見。
兒子四歲進幼兒園,班級中最高的一個,濃眉大眼輪廓分明的嘴唇,溫文爾雅與我懷孕時想象中的一模一樣。沒見過他爸的人看到我兒子說:“長得象媽媽。”見過他爸的則打趣:“跟他老子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原來我和兒子他爸也有夫妻像哦,兒子十歲時分手。不過後來我們擯棄了一切恩怨,至今我們仍是朋友,這是題外話了。而醜小鴨兒子已經是很英俊的男子漢,也做爸爸了,時光如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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