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常在外麵混社會,難免總會被人問及“愛好”,無心應酬時隨口看天氣回答,有心殺敵則稍作停頓,清清楚楚地答聲“喝茶吧”。
結果就被人一通壞笑:這世上最莫要娶回家的女子有三,一曰學理工,二是看新聞,這三吧就是好喝茶!
他不知道,按他這一說法,我是三樣皆有每毒俱全。
當然一笑,段子嘛。
話說我這個名字,多少還是帶點詭異的:
茶無非就是春天茶樹上的嫩葉,茶人把葉的尖端成為尖或槍!分有五等:
第一是蕊尖;
第二是貢尖抑或皇尖,俗稱一槍一旗;
第三是客尖,所謂一槍兩旗;
第四是細連枝,有的一梗帶三葉;
第五為白茶,有毛的雖粗也叫白茶,沒毛的再細都隻能是明茶了。
看吧,我若不喜歡喝茶何必有這麽個ID呢?前土歌現囚哥說得多好,那不僅是意境,而且是追求!
嗯,BTW一下,土八路三兄弟外形相差甚遠來曆也涇渭分明,但是卻都生於有山有水講吃講喝之地,還真是不是八卦得夠土還絕不進同一個隊伍!
忘了怎麽愛上喝茶的,肯定不是家學——老子生於窮山僻壤長在揚子江邊,家學就是放學後或者幹脆逃學到江邊跟上下水的客輪賽跑,跑不過就撿石頭象征性地扔過去……每天歸家肯定口渴,反正桌上都有備好的水——那些年代,我覺得肯定是白開水的年代,除了我外婆,外婆必定要泡茶以待我這個年年都去消夏的外孫女,但是外婆泡茶很奇怪,她用一個像大號飯盆那麽大的陶缽,幾篇茶葉舒展在裏麵很寬鬆,顏色嘛由於土陶本身的感染居然是那種透明的淺褐色,偶爾也會有如老蔭茶一般很濃的顏色。
不知道是不是天下的外孫女到了外婆家都會放開來自由自在,反正我是,比如黃昏一通野玩回到外婆家,衝進堂屋(即大家說的客廳),直奔那張巨大的八仙桌上那一池盈盈的茶啊……外公看不見的時候,我是直接把臉埋進去咕嚕咕嚕地喝一氣的,抬起頭來眉毛都是濕的,爽啊!要是外公在的話,嗬嗬,老鼠見了貓,我會貼著牆邊輕手輕腳地走到桌前,拿那個專門為我準備的小瓷缸舀半杯慢慢喝,舀滿了喝急了到處流淌是會被訓斥的“慢點!慢點!肺要炸的!”“餓癆餓相沒半點規矩!”——天啦,幾十年了,外公生氣的樣子和氣急敗壞的聲音它居然又穿越而來!
不過這個“餓癆餓相”沒有家規的不正之風很快就被徹底糾正了!
記得那年夏天外公外婆家所在的老街有家辦喪事,我們家後院照例成為“指揮中心”,治喪委員會的成員進進出出,我大舅大概就是主任吧?到處都是他的嗓門他的身影,指揮采購的辦廚的開宴的報信的納禮的鼓樂班子誦經師傅……忙成這樣還會突然溫和地對我關照一嗓子“想吃啥直接去廚房拿!”。
我跟一班當地小孩興奮得像過年似的飛進飛出腳不沾地,餓了廚房全是過年才有的好吃的啊,渴了,嗯,不是還有我外婆給我備的茉莉花茶嗎?吃了油炸的啃了涼拌的別提多想喝茶了——飛奔回外婆的堂屋(其實大舅家就在隔壁,算是沒有分家的祖屋),咦,今天怎麽不見我熟悉的陶缽缽?!叫外婆外婆不在,看外公外公沒影,再跑回大舅的堂屋,哈哈,屋角小櫃子上不就是外婆的陶缽嗎?三步兩步衝過去,還是滿滿的呢!顧不得四下進出的大人了,我照例把頭埋進去咕嚕咕嚕……
哇哇哇……我要死了!我一頭紮進了一盆菜籽油裏!嘴裏還來不及吐出來至少吞進去了兩大口,難受的滋味啊!我覺得我馬上就要死了!
大人們跑過來我大舅被喊回來,了解原委後他們都樂了:你這娃娃命好,這是生油(剛買回來的沒有炸過東西的新油),要是那邊那盆熟油,怕是命都丟脫!
我吐得一塌糊塗,我大舅大舅媽還安慰我,生油解毒的,以前鄉下有人想不開吃了老鼠藥就是灌生油把命撿回來……
從那以後,我就遠離了油膩的食物,一想就膩了……但是是不是就愛上了茶呢?
且聽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