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壇有很多年輕的媽媽們,常湊在一起討論關於孩子的教育問題。那到底應該如何教育我們的後代呢?今天就讓我們一起來看看,梁啟超,這位一代神明是如何教育他的子女的吧!
梁啟超是一位“教育救國”論者,從“開民智”、“養新民”的願望出發,將教育視為中國起死回生的良藥。他是近代中國屈指可數的名教授之一,曾在時務學堂、清華大學、南開大學、東南大學執教。有人問梁啟超信仰什麽主義,他說:“我信仰的是趣味主義。”有人又問他的人生觀拿什麽做根底,他回答說:“拿趣味做根底。”梁啟超說自己做事總是津津有味,而且興會淋漓,在他信奉的詞匯裏,什麽悲觀,什麽厭世,一概不存在。他曾坦言,自己所做的事,大都是失敗,或者嚴格地說沒有一件不是失敗,然而總是可以一邊失敗,一邊起灶,他不僅能從成功中獲得樂趣,更能從失敗中獲得樂趣,因此總是活得有滋有味。
一
梁啟超的原配夫人李蕙仙,是清朝禮部尚書李端棻的妹妹。她比梁啟超大四歲,生有三個子女長大成人:思順、思成、思莊。他的第二位夫人王來喜,係李蕙仙帶來的奴婢,1903年嫁為妾,生有六個子女長大成人:思永、思忠、思達、思懿、思寧、思禮。他的九個子女,人人不凡,個個成才。
梁啟超對兒女充滿著深沉而強烈的父愛。他九個子女先後有七個曾到國外讀書或工作,尤其在晚年,同時有五個子女求學海外。他非常想念他們,時常給他們寫信,稱他們是“大寶貝思順”、“小寶貝莊莊”、“那兩個不甚寶貝的好乖乖”、“對岸一大群孩子們”、“一群大大小小的孩子們”。從這些稱呼中,我們可以感受到他是多麽喜歡、疼愛自己的兒女們。
梁啟超對海外兒女們的思念是出了名的。在這段時間,兩代人以書信傾訴著彼此的苦和樂、悲和歡,他們互相惦念著、鼓勵著。父親對子女沒有任何說教和指責,隻有循循善誘,每封信中都充滿了真摯的愛。這愛變成一種力量,注入了孩子們的生命,對他們未來成才大有助益。
1922年一次酒後,梁啟超懷念遠在海外的大女兒,拿了一張紙寫滿“我想我的思順”、“思順回來看我”等話。為了培養孩子,他又很能控製自己的感情,鼓勵他們向上。在1925年的一封信中說:“寶貝思順,小寶貝莊莊:你們走後我很寂寞……思順離開我多次了,所以倒不覺怎樣,莊莊這幾個月來天天挨著我,一旦遠行,我心裏著實有點難過。但為你成就學業起見,不能不忍耐幾年。”又寫給思莊:“你想家極了,這本難怪,但日子過得極快,你看你三哥轉眼已經回來了,再過三年你便成為一個學者回來,幫著爹爹工作,多快活呀!”
梁啟超時常把自己寫的條幅裝裱成小型手卷寄給孩子們。他在給思莊的信中這樣寫道:“小寶貝莊莊:我想你得狠,所以我把這得意之作裱成這玲瓏小巧的精美手卷寄給你。你姐姐呢,她老成了不會搶你的,你卻要提防你那兩位淘氣的哥哥,他們會氣不忿呢,萬一用起杜工部那‘剪取吳淞半江水’的手段來卻糟了,小乖乖,你趕緊收好吧。”1927年梁啟超得腎病經常尿血,病中更加思念思順。他在信中寫道:“我平常想你還自可,每到病發時便特別想得厲害,覺得像是若順兒在旁邊,我向她撒一撒嬌,苦痛便減少許多。”
書信,傳遞了兩代人之間的情誼。除了傾訴親情以外,他們還談論國家大事,討論人生哲學。所以說,梁啟超對待孩子們既充滿了強烈的感情而又十分理智。作為一位近代教育大家,梁啟超在子女教育上確實下了極大的功夫,對育子之道作出了有益的探索。
二
梁啟超不僅是孩子們的慈父,還是孩子們的朋友。他注意引導孩子們對知識的興趣,又十分尊重他們的個性和誌願。在日常生活中,他非常細微地掌握每人的特點,注意因材施教,對每個子女的前途都有周到的考慮和安排,並且反複征求孩子們的意見,直到他們滿意為止。
最典型的例子是對思莊選擇學校和專業的態度。思莊在加拿大考大學是一件大事,究竟上哪家大學?當時他希望思莊在加拿大讀大學,在1926年2月9日的信中寫道:“莊,暑假後進皇後大學最好。全家都變成美國風,實在有點討厭,所以莊莊能在美國以外的大學一兩年,是最好不過的。”他還在1926年6月5日的信中鼓勵道:“思莊考得怎樣,能進大學固甚好,即不能也不必著急,日子多著哩。我寫的一副小楷,裝上鏡架給她做獎品,美極了,但很難帶去,大概隻好留著等到她回來再拿了。”思莊未辜負父親的希望,考上了加拿大著名的麥基爾大學。思莊入大學二年該選專業了,梁啟超考慮到現代生物學在當時的中國還是空白,很有發展前途,於是在1927年8月29日寫信給她,希望她學這門專業:“你今年還是普科大學生,明年便要選定專門了,你現在打算選擇沒有?我想你們弟兄姐妹,到今還沒有一個學自然科學,很是我們家裏的憾事,不知道你性情到底近這方麵不?我很想你以生物學為科,因為這是現代最進步的自然科學,而且為哲學社會學之主要基礎,極有趣而不須粗重的工作,於女子極為合宜,學回來後本國的生物隨在可以采集試驗,容易有新發明。截到今日止,中國女子還沒有人學這門(男子也很少),你來做個‘先登者’不好嗎?還有一樣,因為這門學問與一切人文科學有密切關係,你學成回來可以做爹爹一個大幫手,我將來許多著作,還要請你做顧問哩!不好嗎?你自己若覺得性情還近,那麽就選取它,還選一兩樣和它有密切聯絡的學科以為輔。你們學校若有這門的教授,便留校,否則在美國選取一個最好的學校轉去,姐姐哥哥們當然會替你調查妥善,你自己想想定主意吧。”
出於對父親意見的尊重,思莊選擇了生物學。但由於麥基爾大學的生物學教授課講得不好,難以引起思莊對生物學的興趣,她將這種苦惱告訴了思成。梁啟超得知後,趕緊於1927年8月5日寫信說:“莊莊,聽見你二哥說你不大喜歡學生物學,既已如此,為什麽不早對我說。凡學問最好是因自己性之所近,往往事半功倍。你離開我很久,你的思想感情近來發展方向我不知道,我所推薦的學科未必合你的式,你應該自己體察做主,用姐姐哥哥當顧問,不必泥定爹爹的話……我很怕因為我的話擾亂了你的治學針路,所以趕緊寄這封信。”後來,思莊聽從了父親的話而改學圖書館學,考入了美國哥倫比亞大學圖書館學院,最終成為一名圖書館學專家。
梁啟超還教給子女們學習和做學問的方法,要求他們不僅要注意專精,還要注意廣博。1927年8月29日,他在給思成的信中說:“思成所學太專門了,我願意你趁畢業後一兩年分出點光陰多學些常識,尤其是文學或人文科學中之某部門稍多用點功夫,我怕你因所學太專門之故,把生活也弄成近於單調,太單調的生活容易厭倦,厭倦即為苦惱,乃至墮落之根源。”梁啟超還在給思莊的信中寫道:“莊:在專門學科之外,還要選取一兩種關於自己娛樂的學問,如音樂、文學、美術等。據你三哥說,你近來看文學書不少,甚好,甚好。你本來有些音樂天才,能夠用點功,叫他發榮滋長最好。姐姐來信說你用功太過,不時有些病。你身子還好,我倒不十分擔心,但學問原不必太求猛進,像裝罐頭樣子,塞得太多太急,不見得會受益。我方才教訓你二哥,說那‘優遊涵飲,使得自之’那兩句話,你還要記著受用才好。”梁啟超在給思成的信中說:“凡做學問總要‘猛火熬’和‘慢火燉’兩種工作,循環交互著用去。在慢火燉的時候才能令所熬的起消化作用,融洽而實有諸己。思成你已經熬過三年了,這一年正該用火燉的功夫,不獨於你身子有益,即為你的學業計,亦非如此不能得益。你務要聽爹爹苦口良言。”
當孩子們在學業上遇到困難和發生疑問時,梁啟超總是不斷地幫助釋疑解惑,引導他們戰勝困難,繼續前進。梁思成一度懷疑美國死板仿古的教學方法,擔心自己學不到設計方法而成為畫匠。1927年2月16日,梁啟超寫信教導他要“莫問收獲,但問耕耘”,信中說:“你覺得自己的天才不能副你的理想,又覺得這幾年專做呆板功夫,生怕會變成畫匠,你有這種感覺,便是你的學問在這時期內將發生進步的特征,我聽見喜歡極了。孟子說:‘能與人規矩,不能使人巧。’凡學校所教與所學總不外規矩方麵的事,若巧則要離了學校方能發現。規矩不過是求巧的一種工具,然而終不能不以此為教,以此為學者,正以能巧之人習熟規矩後,乃愈益其巧耳(不能巧者,依著規矩可以無大過)……況且凡一位大文學家大美術家之成就,常常還要許多環境及與附帶學問的幫助。中國先輩屢說要‘讀萬卷書,行萬裏路 ’……將來你學成之後,常常找機會轉變自己的環境,擴大自己的眼界和胸懷,至那時候或者天才會爆發出來,今年內尚非其時也。”
梁啟超很講究學以致用,重視培養子女的實踐能力。他鼓勵思成夫婦學成以後要“行萬裏路”,到歐洲遊曆、考察其建築風格和人文習俗。這次歐洲之行為思成夫婦此後事業發展奠定了雄厚基礎。建國之初梁思成、林徽音就成為清華大學的一級教授,在設計中華人民共和國國徽和人民英雄紀念碑、研究中國建築史等方麵發揮了特別重要的作用。
三
梁啟超不僅注意對子女們進行知識教育,還十分注重對他們進行道德培養,要他們熱愛生活,保持節儉,並注意擇友。他希望思成樂觀多趣,在1927年8月29 日的信中說:“一個人想要交友取益,或讀書取益,也要方麵稍多,才有接談交換,或開卷引進的機會。不獨朋友而已,即使在家庭裏頭像你有我這樣一位爹爹,也屬人生難逢的幸福;若你的學問興味太過單調,將來也會和我相對詞竭,不能領著我的教訓,你生活中本來應享的樂趣,也削減了不少了。我是學問、趣味方麵極多的人,我之所以不能專積有成者在此,然而我的生活內容異常豐富,能夠永遠保持不厭不倦的精神,亦未始不在此。我每曆若幹時候,趣味轉過新方麵,便覺得像換了新生命,如朝旭升天,如新荷出水,我自覺還是這種生活是極可愛的,極有價值的。我雖不願你學我那泛濫無歸的短處,但最少也想你們參采我那爛漫向榮的長處。”他告誡思順夫婦人生貴在吃苦。“生當亂世,要吃得苦,才能站得住(其實何止亂世為然)。一個人在物質上的享用,隻要能維持生命也就夠了。至於快樂與否,全不是物質上可以支配。能在困苦中求出快活,才真是會打算盤哩”。他教導思忠不要消磨誌氣。“一個人若在舒服的環境中會消磨誌氣,那麽在困苦懊喪的環境中也一樣會消磨誌氣。你看你爹爹困苦日子也過過不少,舒服日子也經過不少,老是那樣子,到底意氣消磨了沒有?”
梁啟超一生千變萬化,但愛國之心永遠不變,“又先生四十年之中,腦中絕未忘一個‘國’字……”為子女們做了最好的楷模。作為一個愛國思想家,梁啟超還竭力培養孩子們的愛國主義精神。在日本時,他每天晚上讓孩子們圍坐在小桌旁,一邊怡然自得地喝著酒,一邊繪聲繪色地講中外曆史上愛國英雄的故事。孩子們長大進學校後,梁啟超從不放鬆對他們的教育。對留學國外的孩子學成回國做什麽,都有細致的考慮。他要思成在美國學習結束後,再到歐洲學一年回國,並建議回國後的思成到東北大學工作。他同意思永的要求在美學習考古期間,回國實踐一年再出國繼續學,以便將國外新考古方法運用到中國。他要思莊學生物學和圖書館學,回國後和思永一起當他的助手。他要思忠在美國陸軍學校讀完後回國入黃埔軍校。他請謝國楨做家庭教師,教思達、思懿、思寧念中文,以便將來報效祖國。
他們兄弟姐妹和祖國共患難,抗戰期間都過著清貧的生活。梁思成因為早年車禍傷及脊椎,後來得了脊椎軟骨硬化症,其妻林徽音也患上了嚴重的肺病。當時美國的一些大學和科研機構想聘他們夫婦去工作,這樣對他們夫婦治病也大有好處,但他們回答說:“我們的祖國正在災難之中,我們不能離開她,哪怕僅僅是暫時的。” 北京解放前夕,他幫助解放軍標明市內古文物的位置,以免遭到炮轟,為保護首都古跡做出了重要貢獻。
其他幾兄妹也都在各自服務的戰線上報效祖國。思永是考古學家,長期工作在考古戰線上。思懿、思寧主要在國內從事社會政治活動,前者曾參加共產黨的外圍組織 “民族解放先鋒隊”,後者1940年即投奔新四軍,為黨的革命事業服務。思達夫婦堅持留在大陸,長期在金融係統工作。思禮是中國航天事業的第一人,也是當代中國導彈控製係統的帶頭人,為我國的航天事業做出了重要貢獻。他們都像陶行知先生所說的那樣“滴自己的汗,吃自己的飯”,又都像乃父梁啟超一樣有著一顆強烈的愛國心。
梁啟超的子女教育成為他教育思想和人生信念的最成功的實驗,九個子女人人學有所長,個個忠心報國。梁啟超的育子之道,對於今天倡導素質教育的我們仍不失為一筆寶貴的精神財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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