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上次見麵以後,悸來主動聯係的次數明顯減少了。都是珠珠給悸來寫郵件打電話。一開始有事情才打電話,後來珠珠幹脆每天回家路上都打一個電話,沒話找話說兩句。
悸來從開始來幾個電話,到後來沒有任何電話。珠珠想停幾天示示威,可是最後還是忍不住。到後來打過去電話,悸來會說:正開會呢,一會兒回。珠珠趕緊:也沒什麽事別回了。悸來就真不回了。
珠珠很生氣,不是生悸來的,而是自己的。過去悸來是窮學生,你就離開人家,現在人家發達了,你就上趕著,什麽人呐。
可是珠珠抑製不住想悸來,她覺得悸來是她“精神”,一個她在裏麵怎樣低俗無理都永遠寵著她愛護她依戀她的精神。她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當她把自己無論是肉體還是精神最見不人的地方暴露出來的時候,完全接受她的隻有悸來。在悸來麵前她想說什麽說什麽,想做什麽做什麽,悸來就算生氣,也會再回來,也會用擁抱來原諒她。
可是悸來不再來電話了。甚至有一次打電話過去,悸來用很輕浮的聲音接電話,叫出別人的名字。
珠珠想:還是把過去留給過去吧。一個十年,我們的青春和愛情已經很長了,再怎麽纏綿,也有結束的時候。
珠珠接到悸來最後一次電話的時候,珠珠盡量保持一個普通朋友的口氣,關心但是帶著距離。悸來突然提到了當初如果我們倆結婚會怎樣的問題。珠珠說:你怎麽還想這個。你太太對你那麽好,又有了女兒,生活還有什麽不滿意呢。咱們倆脾氣不相投,就算當時結婚了也說不還得離。
悸來好像接受了珠珠的觀點:是啊,老天安排的就是最好的吧。珠珠,你愛過我嗎?珠珠多年前想過這個問題,她覺得如果她當初愛悸來就不會選擇和日本的丈夫結婚。所以她給自己的結論是不愛。
可是自從上次悸來來日本,珠珠好像進入了一個新的狀態,她不知道這算不算愛。她想念他,和以前不同的是以前的想念是希望受到悸來的寵愛,而這次是希望能給悸來帶來些什麽,哪怕是一點點快樂。這種希望付出而不求回報的感覺時常會連自己都感動。
但是珠珠不敢肯定地回答,順口說了一句:都現在這樣了,愛不愛又怎麽樣呢?
悸來說:是啊,愛不愛又怎樣呢?我想知道如果我生病,甚至要死了,你會拋下一切來看我嗎?
珠珠想象了一下那種情景,她覺得她會。她甚至希望在他臨終的時候,隻有她在身邊守候他。其實珠珠也想過如果自己得了什麽不治之症就直接跑到一個小鄉村,和悸來廝守而終。可是悸來應該沒時間的吧。
悸來好像讀出了珠珠的思想一樣,堅定地說:要是我,我會的,我會放下所有的東西,去陪你。
珠珠想說我也會的,可是鬼使神差地說:那要看什麽情況了,如果我兒子需要我我就可能去不了。
悸來有些哽咽似地說:那要是你兒子沒需要呢?
珠珠說:那我就去吧,要不我們大老總生氣了,我可擔待不起。好啦,你別瞎說啦。我們都保重吧,誰也不要出什麽事情就好。
這次回北京珠珠沒有給悸來聯係。覺得也許自己不應該再去打擾他的生活了:如果不能給他帶來快樂就不來往了。這是珠珠的原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