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顏列傳之濤哥

認識濤哥肯定是一件發黃的事了，當然順勢就說青梅竹馬似乎確有幾分矯情。

初中三年的同學時光居然沒有說過一句話打過一次象樣的招呼，雖然在某年的深冬因為兩家母親同事加朋友的關係我還去過濤哥當時在醫院的家並和他家與我同齡的妹妹玩了半天“豬骨頭”，這在風氣實在保守得出奇的那個小城當時確是一件不敢讓別的同學知道的事情。

記得當時就已經高出我一大截的濤哥同學穿了件有毛毛領〔當時隻有大人才穿的！〕的超級時髦超級高檔的短大衣，一個人躲在後麵馴貓，當然沒有說一句話，甚至連正麵都互相沒見著。

上了高中居然還在一個班！濤哥同學升了班長我則榮登團支部書記寶座，因為班裏工作的關係偶爾從班長那裏直接聽到“下午課外活動時開班委會”之類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官腔。

某年的“12。9”文藝活動中我們還同台演過小品似的話劇，除了台詞仍是沒有話說；再有就是去參加當年的“三好杯”排球賽的途中從濤哥同學那兒借過一本《呼嘯山莊》在船上飛快一閱，然後站在寒風呼嘯的船舷邊就希茨克利夫漫不經心地聊過兩句。

同學時光到高一的下學期因濤哥同學全家遷往成都而宣告結束。因為該同學在給當時所暗戀的副班長的留言中說我“一貫嘰嘰喳喳”而使我狠狠地懷恨在心因此決定長大了絕不與該同學來往！並在當年的日記中寫詩明誌，現在仍物證俱全，隻是副班長同學早成了別人的太太。

人長大似乎是一瞬間的事。在我還沒從對濤哥同學的深仇大恨中完全解脫出來時，決定我們各自命運的高考如期君臨，昨天還是個沒心沒肺的高中生轉眼不得不扮作知書識理的大學生，高中三年加起來和男生（不包括有特殊情況的）不超過30句話的我一天到晚忙於上課、跳舞和回以男生為主的遠近信件，當然，這其中也包括長大成人的濤哥。

濤哥給我的信中不僅附了一張在長城上白衣藍褲玉樹臨風的照片，還在信的最後抄了當年紅極一時的《你是我胸口永遠的痛》的歌詞！讓我至今也不明白的是，濤哥同學還寄了一張登記照用的一寸小照給我，特別說明這張小照他隻有兩張，另一張寄回給他媽媽了。當時的我還計較他不肯多給我彩照，八成是寄給副班長去了吧！現在回想起來，突然覺得江濤一直很親切地在身邊，一起成長的這些年是多麽可貴！

“南方天空飄著北方的雪，熱情凍結，冷冷風中……”

聽說濤哥有了女朋友開始戀愛是大三的夏天了。暑假去成都，見到了分別5年的大人濤哥，牛仔褲T恤衫，那年頭最時新的打扮，一看就知道背後有個能幹的女孩。再見麵反而不怎麽尷尬，一起去見濤哥的女友時，我還坐在自行車的後坐上，因為沒有騎車經驗，濤哥再三叮囑我摟緊他的腰以免掉下去！

然後就是各自的畢業、就職、辭職、再就業，然後就是現在。

這期間不能不提1998年。

1998年，我家也早從重慶遷到了成都。我從深圳回成都過年。因為不知去向的茫然，感情的生活的工作的，到底有些鬱鬱。又不肯麵對和試著解決，逃跑似地回了成都，躲在父母溫暖的翼下，自欺欺人。

突然想起給濤哥家打電話，分到海南的他也正好休假在家，約了去他家一見，不想這一見的濤哥突然一反常有的神采奕奕，悶悶地專心地看電視劇《水滸》。我和他媽媽閑聊了半天，覺得什麽地方不大對勁，但好強的濤哥什麽也不願流露，我還當他感冒了。

到了4月，濤哥來電話說想放棄海南的公職先來深圳看看，我有幾分明白他的處境但裝著什麽都不知道繼續“嘰嘰喳喳”地表示歡迎，隻是條件有限委屈他暫住深圳的哥們處。初來乍到江濤還真難得地感冒了，大部分時間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裏。起初頗有些生分加上濤哥警察出身，看多了港產片的大家在背後議論他是不是一個人躲在房間裏搽槍或是練散打，再不就是發密電報給什麽地方，深怕一不小心推了那門濤哥同學看也不看啪地抬手就是一槍。

呆了幾天濤哥匆匆地不知是去了廣州成都還是海口，說想想再說。一個月後突然從海口來電話說決定了立刻來深圳，飛臨深圳的那天狂風暴雨，不肯麻煩人的濤哥自己打的大包小包地出現在蓮花北，有些疲憊但很認真地說：也許我就該暴風驟雨闖深圳吧！看著濕淋淋的他，心中有痛的感覺，為這個認真的、卻茫然的大男孩，為我的一起成長的朋友。

當了幾年公務員且混得不錯的濤哥開始了他很難接受但一直努力在麵對的找工作、麵試以及待遇等等完全不同的生活。

在開始上班前的那段時間，我們的濤哥同學總是下午4點鍾準時跳進蓮花北遊泳池一通狂遊然後麵不改色氣不喘地爬上六樓很有耐心地準備晚飯，然後極為親切地逐個通知同誌們回家吃飯。飯後總有西瓜，瓜後不是拖拉機就是羽毛球，沒有上班的濤哥以他的人格魅力無可否認地成了大家寶愛的濤哥，雖然我很清楚那其實是濤哥最難過最低沉的一段時間但成熟的濤哥給我們帶來了最真誠的快樂，並且還極大地影響了大家，比如現在同誌們早就把運動變成了習慣，早就習慣請人吃飯順便請人出汗。

當時正掙紮在工作與自我、愛與痛的邊緣的我自私地隻考慮自己，在濤哥最需要幫助和理解的時候卻更多地幫助和理解了我。對不起濤哥，我明白但當時卻惘然，沒能盡到一個老同學更多的關照。

因為感情問題的反複，濤哥也在海口、廣州、深圳三地反複徘徊，忽而明朗忽而低沉，旁觀的我隻能歎惜與心痛，愛莫能助。有一天他突然又決定回公安廳上班，事出突然，趕去蓮花北送別，然後濤哥再送我去攔出租，分別的時候，破天荒地擁抱了一下，突然熱淚盈眶，老朋友的豪情意氣，彼此愛莫能助的前行的勇氣和孤獨。

最後，濤哥的感情還是沒有挽救成功。雖然他做過那麽多的努力甚至是自我犧牲式的努力，高大帥氣的濤哥又回到了單身時代的同時也回到了成都〔夢開始的地方？〕，換過大小幾家公司也見過高矮幾個女友，在我出國前一本正經地告訴我準備結婚的他在我再次回國休假時非常平靜地說“打倒了，沒搞成”，瀟灑中有落寞，但並不低沉，更穩重的樣子，顯得我更“嘰嘰喳喳”且農民十足。

那麽多的同學中，和濤哥的交往最長久也很平和，波瀾不驚卻底韻十足。有時候想起來，一生有個這樣的老同學真是福氣，比如在深圳他反客為主帶我去地王頂樓放眼港深兩地、在成都載著我大街小巷吃喝玩樂導遊司機全陪、在我出國前急需用錢的時候的鼎力相助，一個人在國外最艱難的時候也會暖意自心中湧起。

還是要說聲謝謝你，濤哥，現在我接受你當年對我的評語，我希望我還可以繼續“嘰嘰喳喳”敲詐你麻煩你、理直氣壯地接受你的幫助和照顧；就像你跟朋友說的，最幸運的事就是俺倆沒墮落成一對，否則恐怕連朋友也沒得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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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年，那是一個春天，濤哥同學結婚了，他和太太悄悄地去了海南。在三亞，濤哥麵向大海，掏出手機，漫不經心地告訴我：春暖花開，塵埃落定。

所有跟帖： 

• 很好。。。聰明的你，告訴我，那個紙條關門的去了哪裏？ -綠楊煙外- ♀ (88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00:29:26

• 寫得真好！ -12345wxc- ♀ (86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00:33:32

• 避重就輕，問題交代得很不徹底嘛，這個小同誌，覺悟也太低了點 -刑天舞- ♀ (86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00:48:27

• 同意。批閱。 -綠楊煙外- ♀ (0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01:30:53

• 哈哈哈～支持！ -12345wxc- ♀ (0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02:04:32

• 肩妹妹是玩足球的嗎？好像貴母校最近得了世界冠軍。 -灣月枕- ♂ (0 bytes) () 04/20/2009 postreply 01:5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