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7是大學的宿舍號
先從生日排在最後的講起
慶豔瘦的身材,沒有一絲血色的瘦臉,表情冷漠,就算笑起來也給人那樣的感覺。她的頭發又多又長,沒有光澤,始終別在腦後;她的睫毛又密又長,給平淡的臉龐增添了不少韻味。
她600度的近視,但從來不戴眼鏡,又總是努力睜大眼睛,走在路上,背影都有些僵直。有時候,室友從其麵前經過,她也視若未見,和她招呼下,她笑一下停住,不說什麽繼續走自己的路。
同室四年,交情不過如隔夜桌上的涼茶。如果她真如外表那樣,倒也算是可人。同屋有個洛陽的女孩,粉,有時候愛占些莫名其妙的小便宜,比如,慶豔泡了碗康師傅,粉就會拿過自己的勺子過來喝兩口湯-----喝的時候還說自己隻愛喝湯不愛吃麵之類的。慶豔這時候就會滿不在乎地用自己的大勺子在碗裏 攪一攪,嘴角露出一絲鄙夷的笑。這種笑在我看來是異常邪惡的,她從心底鄙夷粉,卻隻讓我們看出來。
粉,白皙漂亮,功課也好,就哪方麵少了一根筋,轉得不快;粉的家庭條件不差,父母給的錢,她每學期都能攢出幾千塊,是個異常節約的主;粉四年換了四個男朋友,每個都讓她肝腸寸斷,但幾個也就能複原,然後再轟轟烈烈地開始下一次。
我們當時住七樓,每頓都去食堂吃飯是很奢侈的想法。有時候就讓別人帶些,粉 偶爾會讓我帶個粽子或一碗炒麵,都是6毛錢。當時都是刷那種好多眼眼的金龍卡,嫌麻煩,我就不要了。粉會在這幾天裏,對我異常地-----不一樣,反正也受不了。
閑話不說。
畢業後大家都興奮地奔上新的天地,以為能有大作為。慶豔考研失敗,繼續留校再戰。現在得交待一下她的男朋友了。慶豔作為自管會成員的時候,早上出操點名時候,被樹一眼相中----好喜歡這個冷豔的妹妹。我用陰暗的心來猜,其實就是近視的雙眼被長睫毛遮出的味道迷壞了這個小子。但那時,慶豔喜歡的是雪飛---足球隊的一公子哥類的人物。
許多個周六,慶豔常常一個人坐在操場邊的看台上,看著前鋒的雪飛。說是看,大家一致認為她根本看不清,但慶豔堅持說她知道那個是就行了,就是喜歡那感覺。滿場奔跑的紅色T恤有無數個,當然長發飄飄的雪飛比較另類。90年代中期,學生的頭發還是學校輔導員和班主任的革命對象,那時候的女生頂多染黑自己天生的黃發,然後再披下來就算不土,而高大威猛的雪飛的發型和女生一樣,那就不叫土了,另類。另類的人比較容易吸引另類的眼光。
慶豔迷上雪飛,唯一的動作就是看踢足球,然後就是每夜每夜地坐在上鋪的床上,不睡。這個是起夜的舍友發現的。慶豔當時迷上治療近視的一儀器,蛤墨鏡一樣 ,中間有個紅色的亮點,有個管子連著一氣囊,手握住氣囊,一擠一鬆,靠這個按摩眼眶。當她按摩一下,紅點就閃一下,睡前被鬼故事熏陶一下的舍友,提心吊膽地從廁所回來一見這個難免害怕。於是幾個愛起夜的給她建議,她冷哼----你們幾個都不近視,不能體會到我的痛苦,我安靜地沒影響任何人,近視不好,我就得接著做。
這個哈墨鏡壞了後,大家鬆口氣。誰知道她很快又買了一個,幾百塊錢,眼睛都不眨下。慢慢地大家都習慣了,如果哪天晚上紅點不閃了,第二天準有人問她怎麽沒做。
山東來的杜鵑,住慶豔的臨床,一次翠神秘地說慶豔喜歡雪飛到塊崩潰的感覺了。我驚奇地問她怎麽可能知道。慶豔從來不講自己的內心是如何活動的。杜鵑說沒忍住偷看了慶豔隨手放在枕邊的日記。立刻,我從心底對杜鵑 鄙夷起來。然後又猜測她會不會這樣對我,她可就是睡在我上鋪的姐妹。雖然我也好奇那日記 裏還有什麽樣的小秘密,但我終於忍住沒接杜鵑的話茬。杜鵑很失望,無味地也沒繼續說下去。弄得我的心裏說不出的滋味,想八卦又覺得這樣刺探來的隱私讓我會不自在。
慶豔暗戀的事情還是帶著翅膀飛到了男生宿舍。一個周末雪飛出現了,傳達室的大爺蒼老的地方口音從話筒傳過來---707的慶豔,有人找!啪地掛了。傳達室的大爺對整天出現在門口的蒼蠅似的男生那真是無比的厭煩,從來都沒好氣。
那段日子,樹偶爾會鼓起勇氣跑過來,但慶豔下去看到是他,就馬上跑上來,基本不多講一句話。都是同級生,住在同一層上,男生間關於這些消息來得更快更露骨也更曖昧,但樹那時心中的女神就是冷眼看他的慶豔。
聽到老頭的叫聲,杜鵑伸頭看了看,阿,快!慶豔,你的白馬來了!慶豔不相信,繼續做自己的 眼睛保健操。杜鵑急得,真的,騙你是小狗。慶豔灰白的臉泛著一絲嬌羞的紅,扭捏地從床上下來,到鏡前梳理下長發,輕輕地擺擺,出去了。輕快地象隻兔子。晚上回來後,慶豔架不住大家的嘻笑,交待了已經攬了腰了。甜蜜地嘴裏都冒出幸福的氣泡。冰灰的人注滿了活力,一改入學來的死氣。
快樂的日子來得快,去得也快。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慶豔剛剛鮮活起來,馬上就蔫掉了。加上期末考試,宿舍裏就抓了她一個,三門。慶豔讓人感覺就像吊在牆角的舊蜘蛛網,灰撲撲的。她是邊遠省份的考過來的,雖說也上了這個重點大學,高考的分數比較低,加上和大家一樣放鬆,而且就專心近視的眼睛和球場上的浪子,老師不抓她又能抓誰?
假期歸來,很快就是春天了。球場的看台上沒了慶豔,她現在和樹專心地對付樓下的水泥台,每天在那打打乒乓球。樹很擅長這個小球,慶豔根本看不清球,樹就很耐心地教。漸漸地慶豔的球感也來了,他們打得很和諧。
請閱讀更多我的博客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