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段文字寫於N年前,原野早已去了他為自己準備的地方。在日本生活多年,我覺得生與死,隻是一個過程,不必太過於悲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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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形容那些自己走上絕路的人,為“自掘墳墓”。原野雖然沒有走上絕路,但他卻真的是為自己準備好了墳墓。在這一方麵,日本人,好像百無禁忌,對他們來說,就像吃飯,穿衣,睡覺,都是生活的一部分。
原野70多歲了,頭腦清醒,動作敏捷。每當有客戶問他的年齡,他總是說,你猜猜看?如果,別人說,60左右吧?他就微笑著說,差不多。他叮囑我別說漏嘴。
盡管還很健康,原野也意識到自己是 70 多歲的人了。他隻有一個獨生女。他說:“人遲早都有那麽一天,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來,如果我突然死了,一定會給我的女兒添麻煩的,為了減少女兒的麻煩,我還是趁早把墳墓準備好。”
如果,葬在家族的墓地,他的女兒去拜祭他的時候,很不方便。於是,他選擇了一個離她女兒住處不遠的地方。
閑著沒事的時候,原野就時不時向我匯報一下,他的墓地的進展狀況。他說選擇了一塊朝南,在櫻花樹下的地。他說:“雖然住進去後什麽也不知道了,但是,想像一下,住在溫暖的櫻花樹下,心情似乎會好一點。”
過了幾天,他又向我匯報,星期天和家人一起去看了墓碑和墓地的設計。墓地當然是為原野和他的太太準備的,但是考慮到將來萬一女也想住進來,也不太擠的話。他選擇了一塊大一點的地。就像買房子一樣,兩房一廳夠住了,預鬆一點,還是三房一廳的好。
終於,原野的墓地完工了,他美滋滋地向我描述,那墓碑的質地有多好,他的名字寫得多漂亮,他很想拍張照片,可是,女兒說那多不吉利,這照片往哪擱呢?
看他那副得意洋洋的樣子,我差一點大嘴巴地問他,你是不是很想早一點住進去啊?
原野的頭腦還是很清醒的,發完感歎後,他說,但願,我還可以過很久都不用搬到那裏住。
雖然,我做不到象原野這麽百無禁忌,但是,仔細想一想,我們既然知道結局無非如此,那我們還有什麽好怕的,不如好好享受一下人生的每一個過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