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蓮大我一歲,從上學前就在一塊兒玩耍,也就是常說的青梅竹馬。
小時候跟姐姐一塊兒長大,很受一幫小姐姐們的寵愛,她們經常把我和阿蓮打扮成一對小夫妻,在邊上唱兒歌:“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著喊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兒幹啥呀?點燈說話兒,吹燈做伴兒,明早兒起來還給梳小辮兒。”
別人都管阿蓮叫小蓮,因為北方不像南方那樣孩子們都阿貓阿狗的叫,阿蓮是我的專用稱呼。
我在中學時,很有幾個自己不喜歡的外號。本指望上了高中告別了那幫小地痞們就可以輕省了,阿蓮又把這些外號傳到了高中,害得我好長時間不願意搭理她。
我是後來才知道,阿蓮長得挺漂亮的。大大的眼睛圓圓的酒窩,腦門前總有一撮頭發不願意給抿到鬢角上,不時地用無名指把眼前的一絲秀發挑上去就成了她的習慣動作。
發現阿蓮漂亮是在她出嫁以後,那時我已上了大學快畢業了。阿蓮和我一同參加了高考但是榜上無名,後來在父母的督促下嫁了一位城裏人。我要出國時,阿蓮抱著她的兒子來看過我。轉眼過了幾十年,阿蓮的孫子也會打醬油了。
門礅兒,也叫門礅石、石鼓,是放在街門口兩邊的。一般後麵還會放一塊雕花的門枕石,大門的門軸就放在那上麵,開門時會聽見“吱兒”的一聲。老家門口有兩塊大青石的門礅石,久遠的年月把它們磨得光亮圓潤,我小時經常蹲在上麵給人講故事,頭天晚上看,第二天晚飯時講,現炒現賣。這兩個石鼓幾年前被人偷走了,據鄉親們說這是那些暴發戶為了充門麵,現在又買不到這麽精雕細琢有年代的了,就到處旋摩,幾百裏外晚上裝上卡車就給運走了。門口還有一塊上馬石,大概太沉了,還在那裏挨著風吹雨淋。
門墩兒不知裝點哪家的門麵去了,老家的人也大多叫不上名字了,坐在門墩石上乘涼的阿蓮,再過幾年也會成了老太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