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苦思甜: 上海人為什麽吃不到新鮮魚?

來源: newXoD 2009-06-29 18:44:47 []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3061 byte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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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何一種經濟製度,當它固化成形之後,即便是它的設計者也無力變更它內在的邏輯。
吳曉波
上一篇的專欄,講了1959年到1961年的大饑荒,如劉少奇說的,“三分天災,七分人禍”。那麽“人禍”又是什麽呢?答案是:僵硬的計劃經濟體製。
用哈耶克的話說,計劃經濟是一群超級聰明和自信的人發明出來的,他們堅信用自己那雙看得見的手,可以操控經濟的每一個細節,哈耶克的《致命的自負》和《通往奴役之路》兩本書就是對計劃經濟的總批判。
下麵講的這則往事,正發生在大饑荒期間,與上海和陳雲有關。
陳雲是上海青浦人,是新中國第一任中央財經委員會的主任,被毛澤東用一個字讚賞過—能。
1961年6月,陳雲回到家鄉青浦縣小蒸公社做了半個月的調研,同行的秘書周太和、經濟學家薛暮橋等人在日後都回憶了那次難忘的行程:
地處上海城郊的青浦縣古來是最富足的魚米之鄉,可是,“大躍進”之後,這裏的農民也隻能頓頓喝稀粥,吃不飽飯的時候,農民把原本用做綠肥的紅花草也吃光了。陳雲等人走在小鎮上,看見許多農民門口晾著麥稈,據當地人說,這是生產隊碾麥後分給農民的,可是家家戶戶都把麥稈重新晾曬後,放在簸箕裏搓,結果還能搓下來許多麥子。陳雲問一個老農婦,這麽搓能搓下來多少麥子。老農婦說,攢起來能有一鬥。陳雲大驚。他很快猜出了答案:這是農民們故意在打麥場上不碾幹淨,然後再把麥稈分回到家裏,私下留了一點口糧。陳雲感歎地說,我們不能多拿農民的東西,你要拿,他們總是有辦法應付的。
陳雲去參觀公社的養豬場,幹部們告訴他,去年一年公家養豬沒賺到錢,反而虧了3.8萬元。陳雲算了一筆賬,允許私人養豬的時候,平均一頭母豬一年生十四五頭苗豬,苗豬死亡率為6%,實行公養後,一頭母豬全年平均隻生四五頭苗豬,苗豬死亡率竟高達89%。
更讓陳雲吃驚的荒唐事還有不少。到了傍晚,陳雲聽到小鎮上合作商店的店員在吆喝:“棒冰,棒冰,兩分一碗。”他很好奇,棒冰怎麽會用碗賣呢?出去一看才知道,原來棒冰是上海做的,然後通過國營商業渠道,運到縣裏,再從縣裏用汽車、小船運到各公社,公社再往大隊、小隊分,到了基層的商店,棒冰就成了棒冰水,隻好用碗來賣了。陳雲搖頭歎息:現在商品流通是按行政區劃來管理的,不合理,可是又改不過來。
小蒸公社靠近黃浦江,過去有許多漁民下午開船到江上去捕魚,黎明運到上海城裏去賣。實行統購統銷之後,青浦縣禁止漁民私自販售,捕上的魚必須運回青浦,賣給國營的縣水產公司和下屬的收購點,再由它們運到上海去完成供應任務。這樣多次來回運輸,把活魚硬生生運成了死魚。漁民隻好把鮮魚做成鹹魚上交,從此,上海城裏的鮮魚越來越少,甚至連鹹魚也因為運輸費和手續費一加,價格比以前高了不少。陳雲了解到這一情況後非常驚訝。他親自找來青浦縣委和水產局的負責人談話,勸他們準許漁民直接去上海賣魚。那些負責人很為難,他們說,如果這樣做,必須要改變現在的供銷社製度。陳雲聽罷,沉默良久,然後深歎一口氣,對周太和說:“我一個黨中央副主席,連這樣一個小問題都解決不了,實在對不起人民。”在其後將近20年時間裏,上海市民隻能吃到黃浦江裏的死魚。
任何一種經濟製度,當它固化成形之後,即便是它的設計者也無力變更它內在的邏輯,這正是陳雲在小蒸公社所遭遇到的景象。在與老鄉們交談時,陳雲問:“我是好人,還是壞人?”眾答:“好人。”陳接著說:“我雖是好人,結果辦了錯事情。”回到北京後,陳雲給時任中共中央總書記的鄧小平寫了一封信,隨附三個調研報告,其中包括《母豬也應該下放給農民私養》、《按中央規定留足自留地》等。
總在時尚的《第一財經周刊》寫這些老故事,有時會想對於讀者來說是不是有點陳舊呢?細想我覺得不。畢竟,在很多領域,我們還是吃不到新鮮的“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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蠻好,那個時候是開創時期,也不容易,一切要從頭開始, -europe- 給 europe 發送悄悄話 europe 的博客首頁 (14 bytes) () 06/29/2009 postreply 23:5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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