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龜往事(五, 六,七)

來源: wangyuan 2009-09-18 00:20:36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2890 bytes)
回答: 轉一牛人強帖。heka2009-09-17 16:46:50
海龜往事(五):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 2009-08-27 13:27:35

要是落在牛頓頭上的蘋果落在我頭上,我一樣會感慨萬千地問個為什麽:為什麽不削了皮再落下來?
沒錯,我是一個熱愛思考的人。工作麵試的失利讓我思考了很多。我覺得我缺乏對國內生活的參與精神,而參與生活的最好辦法就是南下深圳去找梁友。
梁友是我大學同學,真詩人,在我們男女比例十五比一的班裏都能寫出詩,而且還是愛情詩。當時我們這種工科院校談戀愛有著一將功成萬骨枯的難度,這些詩到頭也沒能幫梁友化腐朽為神奇。
畢業後梁友竟然靠寫字吃飯。
梁友是南方都市報的記者,負責社會專版,用他的話說就是:講述老百姓自己的故事。我看過他幾篇報道,諸如《福田發生血案涉及香港黑社會》,《小姐不堪虐待,咬掉嫖客男根》。都不是正經老百姓。
到深圳的第二天我就開始了參與生活的勾當。我跟隨梁友的第一個采訪是一個小學老師猥褻男童的事件。一塊去的有個深圳電視台的山東哥們,還有幾個其他媒體的記者。猥瑣男們擠在一輛沒有空調的齊瑞QQ裏,風風火火直奔現場。車門打開,學校看門大爺的眼神像是看見一群過來砍人的馬仔充滿了恐懼。這也不能怪大爺,誰能想到一輛QQ裏坐了七個人呢,而且其中有四個長得很像馬加爵的親戚。
除了南方報業和深圳電視台都是當地震得住的媒體之外,梁友還騙人家說我是中央電視台來的暗訪。所有人的記者身份驗真以後,校方沒有堅持跟我要記者證。采訪開始的時候主賓雙方是要試試內力的,這個任務就交給我,梁友,還有山東哥們了。其他幾個哥們雖然長得像名人,但是拜的山頭不夠高。這種采訪他們隻有記錄的份。
校長拖著個腔試水:“這些天深圳總是下雨啊。”
梁友說:“哪片雲彩不下雨啊。”
山東哥們接:“風雨難測呀。”
我覺得他們掰的都還行,想給他們升華一下。
我說:“風中有朵雨做的雲。”
我發現記者們都哀怨地看著我,我知道我給他們丟人了,我說完很後悔。好在老校長不是音樂人,竟然被我這句雷的不輕。尷尬了足有半分鍾的功夫,他才小心翼翼地問我:“我不知道。。。”
我馬上打斷他:“如果雲知道。”
老頭徹底陷入沉思。
采訪正式開始,每個人問的問題都能看出他的關注點,比如梁友問了學校對猥褻老師的處理辦法,山東哥們問了學校對被猥褻男童的賠償方案,而我讓老校長給講講猥褻老師具體都幹了哪些壞事。老校長臉紅得梁友都看不過去了,梁友建議像我提的這種HARD BALL還是留著以後央視獨家專訪的時候再用。
裝慫歸裝慫,校長畢竟是江湖老混混,關鍵時刻功力盡顯,方寸不亂。在補時階段老頭開始發力,他暗示這都是兩個月前的事了,一則失去了新聞性,二則沒被曝光是因為他深圳上層有人。他的處理意見是:大家都是文化口的人,得饒人處且饒人,改天河東河西誰照應誰還不一定呢。老家夥噴到高興之處,非要留我們吃飯,而且對我格外熱情:“中央電視台的朋友尤其要多喝幾杯,晚上還有好多節目呢。”
我一聽有節目別提多高興了,我想先客氣兩句然後再盛情難卻地代表央視接受邀請,梁友卻趁我還沒張口已經一口回絕了人家:“改日吧,我們還約了學生家長要采訪。”
要不是因為學校是在關外,而且我還得靠齊瑞QQ回去,我早跟梁友急了。其實新聞料本身就是學生家長親自到報社爆的,家長的采訪一天前就完了。梁友用了一招走為上。
校長也不是蓋的。除了梁友和我之外,采訪結束兩個小時之內所有的記者都接到了暫緩報道的通知。沒通知我不難理解,沒通知梁友完全是校長對形勢的複雜估計不足。我猜想他是打了一通電話以後才發現南方報業是廣東省的報紙,他跟深圳找的所有救兵都不能馬上出來檔橫。
老校長還是沒有放棄,晚飯時分親自打梁友電話又提到搞節目,梁友說節目沒問題,不過稿子已經發廣州了,你要是想截下來我給你一個總部的電話。老頭沒敢叫板,畢恭畢敬地記下電話然後掛了。
這一晚上老人家做了多少努力和嚐試都不得而知,反正第二天南方都市報在重要版麵披露了這個事情,而且是獨家新聞。跟我們一起擠齊瑞QQ包括那四個馬加爵也都不眼紅,因為梁友的報道給他們打通了後麵繼續追蹤報道和深度報道的障礙。
看了報紙我說感覺真爽。梁友說他爽都爽習慣了。我說我們都隻有網上拍磚的份,你這個是拍真人啊。梁友聽了很受用地說拍都拍習慣了。



海龜往事(六):真實得好像永遠都過不完 2009-09-01 13:07:00

我跟著梁友混了一個禮拜。
這期間,為了報道一個公務員和小姐互毆的事,我們在派出所守到夜裏三點。
能夠跟小姐形成互毆局麵就夠丟人的了,公務員手機一通狂打以後竟然沒有什麽粉絲過來壯場子。小姐的妹妹,妹妹的小姐妹,小姐妹的妹妹,反正也都是小姐,姐姐妹妹無窮匱也的來了好些個人給小姐加油鼓勁。為了同情弱勢群體我們把記者都算成了公務員這頭的人,就這麽算派出所對公務員來說也還是相當於客場。
警方對小姐和公務員的隔離問話時間相當的長。要不是小姐的親友團裏有人跟我們一樣在外麵待得無聊過來答話,我們都想替警方提審當事人了。小姐親友團裏領頭的是一個混跡於深港兩地的媽咪,據我們分析她少女的時候應該也就是一個廣東某漁村的漁民女兒。
漁村媽咪掛了個港字自信心就明顯超過了自己的形象能HANDLE的範圍。她見了我們就像見了民工一樣沒什麽區別,上來一通問寒問暖:“我打心裏心疼你們記者,瞧你們穿得不好,工資應該也不高,而且還幹這麽辛苦的工作。。。”
山東哥們趕忙攔住:“我們喜歡這個工作,沒覺得有多苦。”
漁村媽咪說:“我特別不習慣看見苦孩子還裝作看不見,你這麽說那我就不再內疚了,不好意思在你們麵前哭了。。。。”
梁友說:“我們不苦,這工作多好玩啊。”
漁村媽咪說:“瞧我這麽愛哭,真沒出息。快告訴我是真的好玩嗎?”
我說:“當然是真的好玩了。”
四十多歲的漁村媽咪含著淚的眼睛睜得跟十八歲的小姑娘一樣說:哇賽,那等我不做小姐這行了,我也要跟你們一樣去做記者!”
……………
梁友和我每去一個采訪,即使不提前安排,也總是能和山東哥們還有那幾個馬加爵們不期而遇。大家都是寫社會的。後來我們還一起突襲過一個私宰豬屠宰點,一起和交警吵過架還嚇唬說曝光人家,一起去醫院了解一單美容變毀容的糾紛。我和梁友還單獨配合著南方周末情感專欄的姐們兒暗訪過一個高級小姐的心路曆程。。。。。。
……………
有一天傍晚梁友讓我跟他去下沙。
我說:“可算等到了,什麽節目來著?”
梁友說:“發現一具被分屍的女屍,今天寫這個。”
我說:“去下沙不是這個計劃呀,你不是說下沙的小姐漂亮嗎?”
梁友說:“這個也是小姐,你到底去不去?”
一個禮拜下來我把沒見過的想見的都見了不少。這個過於暴力,我經過一番思想鬥爭決定還是不去了。我一直認為自己是個好奇心大於承受力的人,直到當時才感到了:承受力其實是和好奇心被滿足的效率形成對衝的。剛剛過了一個星期,我就開始有點厭倦了跟梁友到處瞎跑的勾當。
當時的梁友還是那種酒肉穿腸過,片葉不沾身的冷靜流氓。他說黑暗麵看得多了他稍有點抑鬱但是還是爽的成分大,人生不就是這麽回事嘛。這是他當時說得,我透露一個梁友目前的消息:他去年改去財經版了,而且個人信仰上成了基督徒。怎麽個轉換過程我們倆今年上半年見麵的時候交流過,說來話挺長卻又特別樸實,先放下有空再聊。
......
我那時每天都睡在梁友的廳裏。梁友客廳的窗簾很厚可以很好地擋住光線進來,可是總有些陽光在早上從不知道哪一個角落射進來,刺得我的眼睛一陣陣的睜不開,於是我就賴著不起。我通常可以賴很久,尤其是在宿醉之後。
我半夢半醒間偶爾也會以為自己還在美國,會以為自己還有很多論文等著要看,會以為迷惑的雙魚就睡在我的身邊,會以為我讓雙魚和我自己失望的新的一天又要開始了。

我會苦笑著睜開眼,然後發現我睡得竟然是梁友滴過哈喇子的枕頭,然後我會如釋重負般地看著天花板,然後我會覺得生活從來都沒有這麽真實過,真實得好像永遠都過不完。
海龜往事(七):讓我膨脹一下 2009-09-17 13:04:17

我被一個電話叫回了上海。這是一家德國汽車配件公司,說是錄取以後去德國培訓一年。兄弟我混過美國,肯定是不會被這種吸引國內本科生的“優厚條件”所晃點的。我決定去麵試有比培訓更深刻的原因。
天氣越來越熱,楊曉楠說我要是每天都不出去就得把全家的空調費一個人包了。禍不單行的是又趕上我總叫餐的那家永和豆漿越來越難吃,我隻能開始改叫馬路對過的老鴨粉絲湯,可是吃老鴨粉絲湯更費空調。
回國一個多月了我沒有進餉。如果我還有一點成績的話,那就是我給我的PS2加了兩個芯片從而可以後顧無憂地讀盜版盤;徹底把超級女生看明白了並且開始熱衷發短信投票;往返了一趟深圳把我本來就不多的盤纏快花完了。工作呢?我得找一個,不指望這個工作能解決我的空調費,隻為去他們那兒上班能吹他們的空調。

公司不在市裏,我要坐班車過去。一塊兒坐班車的有好幾個一看就是剛大學畢業,全身上下都洋溢著擁抱社會的喜悅和興奮。一個小哥們下車前過來搭話問我是不是也是剛錄用的,我說我還沒麵試呢。小哥們特別熱情地鼓勁我:
“朋友,你不要有壓力,你要相信你自己就是最棒的。”
有壓力?我是最棒的?這聽上去太像是處男做那事前的自我安慰了。當然這是我的心理活動,我的回答還是充滿了感激,我說:“哥們,你才是最棒的。”
小哥們特別知己地握著我的手:“那朋友咱們德國見。”
我說“奧菲德怎了您那。”
很明顯這個公司是剛剛進入中國,需要招一大捆人先把各個位置填上。我數了數來的人得有五十幾位。這麽多人主辦方選擇了群英會的方式進行第一輪麵試:一屋子英雄將被隨機分組對所提問題給出答案並且進行辯論。
英雄們外形千奇百怪,口音南腔北調,在麵試開始前互相小心地摸著底細。我看見有幾個哥們穿著中山裝還打著領帶,安靜地坐在角落裏。我很好奇地問他們:“你們是從橫店來的群眾演員吧,最近拍戲不賺錢了嗎?”
哥兒幾個很有禮貌地說:“我們是在緬甸外企工作的,想跳槽就過來試試運氣。”
各路英雄吹牛吹得漸入佳境的時候,公司負責麵試的人進來了。演出開始了。我們沒想到公司把還算重要的群英會交給這麽年輕的一個女生來主持,更沒想到這個女生漂亮得有點不可方物。我能明顯地覺察到當她推門進來的那一刻,屋裏很多英雄的人生從此被點亮了。
我環視了一下四周,我能明顯感覺到一時間屋裏小宇宙暗潮洶湧,殺氣此起彼伏。緬甸來的那幾位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把領帶綁在了腦門上,架勢要是真搶親了不管文的武的他們也有信心把這女生搶回緬甸。而這一切那個女生都好像沒有覺察似的,她淡定得讓我覺得很不真實。我從來就不相信有真正淡定的人,尤其是女人。淡定在我的定義裏從來也是一個貶義詞:淡定等於裝丫挺加上勢利眼。
題目是一個很基本的選擇題,有八個選項。英雄們已經顧不上講邏輯了,在美人麵前鬥誌昂揚地弄出了十個答案。我這組還算有組織有紀律,在我的堅持下采納了我的意見。問題問假如你是車間主任你早上最先處理備選項裏的哪件事,當然選:排除事故隱患這一項了。在我看來是常識白給分兒的一道題,緬甸組竟然原創說最先應該對沒穿中山裝的工人進行批評教育。
群英會結束,多數英雄各自返鄉回去等下一輪的通知。隻要少數人還留下直接在這一天完成所有的麵試,我是少數人裏的一個。我申請的職位不高,麵試的第二輪就是最後一輪。
考核我的是一個五十多歲的德國技術男副總加上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國人事女主管。男的負責技術問題,女的負責沒技術的問題。我當時納悶這女的是怎麽混成人事主管的,問的問題張口就來,哪跟哪都不挨著。不過她的問題都是客觀上有標準答案的,不難回答。比如說:美國人開車靠左還是靠右?美國人吃油條還是吃薯條?
我剛開始怕她是給我碼套呢,所以答得小心翼翼。幾個回合下來我發現她是發自內心關心美國,我也就放鬆下來。她過夠了美國的幹癮以後,忽然開始問關於偶像的問題。她問我的偶像是誰。我心想這可太難了,活的死的,男的女的,搞學問的玩體育的隨便拿出來一個就能說啊,但是要是說的不合她的胃口保不齊整個麵試就會折在這上麵。
我故作思考了片刻,抬頭誠懇地看著她:“偶像可是一個不能兒戲的概念,您能不能給我提個醒先說一個您心裏的偶像?”
她也頗有拋磚引玉之風:“我像別人一樣有很多偶像,但是在我心中最重要的那個偶像永遠都是李宇春。”
幸虧哥們見多識廣,我僅僅被雷了有兩秒鍾的工夫就馬上堆出他鄉遇故知的表情感慨:“我也是啊!我還喜歡黑楠呢。”
事實證明不先入為主是多麽的重要,後麵的問答女主管對我一路綠燈。麵試沒結束我就有預感我應該會被錄取。出來的時候我又跟女主管知己了半天,我說:“您看您太客氣了,咱們都是玉米,您就不用送了。”
含淚惜別了人事主管,我竊竊得意地向外走。走到樓門口,剛好迎麵主持群英會的那個女生往裏走。我沒意識到我在一直盯著她看。她被我盯得不自在,就衝我微微點了下頭說:“麵試完了?”但是說完並沒有停下來的意思。
我趕忙抓住這個機會:“剛完。對了,大門在哪?”
她停下來給我指了一下:“就在那邊。”
她說完又要走。我趕緊努力調動腦子裏所有我能調動的話題試圖讓她再停下來,眼看就沒有希望了,她卻走了兩步轉過頭:“你是美國回來的吧,你的簡曆我好像看過。”
我馬上曾經滄海狀:“不足掛齒,一點小成績而已。”
“什麽成績?我沒注意。我就是想提醒你,如果錄用了,畢業證書什麽的都要公證一下。”
“謝謝提醒。那你能給我留個手機號嗎?我要是有一些問題的話,或者你們要是想通知我什麽消息。。。。..”
“人事主管沒給你名片嗎?”
我下意識地摸了一下褲兜生怕剛才那一男一女的名片沒放好從我兜裏冒出來,我說:“哎呀,好像忘了。。。。”
她說:“那也沒關係,如果有事情他們會照著你簡曆上的電話通知你的。”
我心想不就是矜持嘛你還挺有邏輯,但是我的解釋還是很誠懇:“我怕這種聯係成為單向的話,我有什麽事情就不能通知你們了。我知道手機號是你隱私的一部分,放心我沒事不會打的。”
她又猶豫了片刻,說:“好吧,我的號1361……..”
我照著她說的號打了一遍,然後指著她的手機說:“你上邊的是我的號,你想存就存了。對了,我還不知道你叫什麽呢。。。”
“陳蓓蓓,蓓蕾的蓓。其實我也剛進公司不久。。。。。。”她談話間瞥了一下手機上的時間:“不行,我馬上有個會要遲到了,有消息我通知你吧。”然後一路小跑地離開了。
這是我第一次單獨跟陳蓓蓓說話,她像風一樣地出現又片刻間消失了。我的心情就像是被風吹起過又落下來的塑料袋,原地沒挪地方,卻已經起伏過了無數種可能。
我被錄用了。當她們打電話來的時候,我頭腦裏正想著陳蓓蓓美麗無辜的麵孔;當他們問我是否接受offer的時候。我眼前出現的是陳蓓蓓凸凹有秩的身材。當他們祝賀我加入公司的時候,我已經一廂情願了很多種可以和陳蓓蓓發生的瓜葛。
我還是很開心的,除了意淫有關陳蓓蓓的部分之外,找到工作本身對我也是意義重大:我從海帶轉型成為海龜了。我知道這跟人家那些像樣的海龜比我連小玩鬧都不算,但這是我屢遭挫折之後的第一個勝利,是屬於我自己的一個高興事。
我當時特別希望身邊有個人。我可以告訴他這個消息,然後等他提幾個能讓我膨脹一下的問題。我覺得,

要是梁友在,會問我:“你們在行業內部有壟斷優勢嗎?”我會告訴他:“有。”

要是楊曉楠在,會問我:“你們公司的股票市值高嗎?”我會告訴她“高。”
要是宋大偉在,會問我:“你們德國培訓離哪個世界杯主辦城市近?”我會告訴他:“法蘭克福。”

他們都不在,隻有馬凱在。馬凱問我:“你們公司管飯嗎?”

我很不屑地打斷他:“你還有別的問題嗎?問個比管飯稍微抽象點的。”

馬凱想了半天後很為難:“我還是就想知道你們公司管飯嗎?你覺得我長得抽象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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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像北京人寫的 -周夢蝶- 給 周夢蝶 發送悄悄話 周夢蝶 的博客首頁 (0 bytes) () 09/24/2009 postreply 21:02: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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