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次巴黎之旅,平常如往.頭天夜裏還和幾個朋友打牌到2點多,早上6點半起床,簡單吃過早飯,開車到了車站.市政府又多劃了幾條路為收費的停車場,增加了免費停車的難度.還好剛來法國時,就是在這一片住的,還算難不住我,找到了一個隻有內部居民才知道的臨時場地.走到車站,正好開始檢票,順利上車入座.本打算一覺睡去,就等著到巴黎了.
一陣哭聲從2排之前的座位傳來,哽咽的,斷斷續續.不時夾雜著混濁不清的哭喊,"媽媽,媽媽".順著座位的縫隙看去,一個小姑娘,3,4歲的樣子。胖嘟嘟的腦袋,滿頭黃色卷發,殷紅的小臉,上麵掛著淚痕的,嘴角不停的抽泣,趴在車窗上.旁邊坐著她的父親.
這是一節兩層的車廂,我們在車廂的上層.窗外,一個年輕的母親正站在那裏,高高的個頭,修長的身材和臉頰,一頭簡單的短發,稍微有些硬朗的臉孔.穿著簡單的運動鞋,牛仔褲,和厚厚的夾克上衣.怎麽看,都是一個最最普通的本地法國女孩,並不算美麗。走在人群中,根本找不到的那種。沒有驚豔,沒有特色,甚至讓人看過一眼後,很快就不會記得她的存在.
這個年輕的母親有著一雙淡褐的眼睛,微笑著,看著窗內.很專注平和的微笑。看著哭泣的孩子,她慢慢的揮動著雙手,做出各種動作。親切熟悉的擁抱,浪漫溫馨的親吻,還有各種隻有孩子才懂得的能夠感受母愛的姿勢。嘴裏也不停的做出各種口語,‘我愛你,寶貝,再見,和爸爸到巴黎去吧,’。孩子也很懂得的,不是大聲的哭鬧,隻是不停的抽泣, 喊著‘媽媽,媽媽’。
哭聲沒有停住,列車還沒有開。年輕的母親,突然一個側轉身,和車窗平行,走起傑克遜的太空步來,配合著誇張的動作和表情,逗著孩子。看看孩子還沒有停止哭泣,母親又走到窗前,跳起迪斯科的舞步來。那個父親無言的看著窗外,孩子趴在那裏,不住地和母親喊道,‘再見,媽咪,再見,媽咪’。
開車的鈴聲響了,媽媽揮動著雙手,用口語發出‘再見,寶貝’。列車慢慢的啟動,孩子也逐漸的停止了哭。,年輕的母親,跟著列車跑了起來,揮動著手。列車開向東方,太陽正升起,溫馨的橙紅的霞光,透過站台的遮陽篷,還是撒了進來。照在那個年輕的母親臉上身上。
很快列車駛出站台,不見了母親,遠離了城市。小女孩停止了哭泣,大概伏在爸爸的身上,睡著了,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響。窗外,一如往常,如畫的風景,青青的草地,連綿的樹林,以及薄薄的晨霧,都映在淡淡的霞光裏。安靜祥和,隻有鐵軌發出的節奏和敲擊鍵盤的聲音,在空間裏回蕩。
這是個令人欽佩的母親,整個告別,沒有一點感傷。她平和安詳的笑容,使這個早晨變得美麗,不僅是她的孩子和丈夫感受到了她的愛,也讓我這個路人,有了最美好的旅行開始。眼睛開始泛酸,不能夠控製的拿出電腦,立刻記下這一幕。
不知道為什麽在周日的早晨,爸爸帶著孩子去巴黎。不過我們這個城市,有很多在巴黎工作的人,周一到周五的時候,一個人在巴黎拚搏,而周末是他們家庭唯一的聚會。不知道他們是不是這種周末家庭。不過即使如此,即便隔著幾百公裏的距離,還有不可預知的時間,這也是個幸福的家庭。這個母親的安詳平和樸實的愛,會使這個家庭超越空間時間而連接在一起,他們的心應該是時刻不會分離的。
祝福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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