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巴黎旅行，法語不會幾個詞，會的幾個大多和吃有關係，是臨走前在網上惡補現學的，準備在飯館點菜沒有英文菜譜好歹也能吃上，而且大概齊能知道吃的是什麽，要知道法國人的奇吃異喝和中國人是有一拚的（注1）。
這晚，去了一家我在法國的同事給我推薦的餐館吃飯。這家叫“BoFinger”的餐館位於巴士底一個熱鬧的街口。還沒進去，一看餐館門口忙碌著處理堆在冰上的各種海鮮的工人我就回頭對先生說這家餐館大概是錯不了。
店分兩層，樓下是給預定的顧客的，樓上則是給我們這種散客的。走進去，發現這個飯店是個有年頭的地方。樓下精致，牆上有很多鏡子，把不算大的空間映襯得寬敞明亮，熠熠生輝。廳的中央，一個旋轉的木樓梯引領我們上樓。地麵是那種老式、寬寬的木地板，在歲月的打磨下細膩發亮。侍者送上來的盤子上寫著1856，如果這家餐館是那會兒開張的，可就有年頭了。
樓上橫懸在樓梯上的是個一麵是扶手一麵是洗手間的小走廊，走廊兩頭都是餐廳。臨街的木窗大開著，可以看到對麵街的建築。和美國不同，歐洲大多數餐館都很緊湊，我和先生坐的小桌子緊緊地挨著先到的一對男女。如是在美國這樣的布置，很多大胖子就坐不進去了。小小的桌子也是和歐洲吃飯的習慣有關，小得隻能一道道地上，剛好放下一人一個盤子。我們這邊餐廳十幾桌，坐得滿滿的，隻有三個打扮得整整齊齊的侍者，忙得腳不沾地，卻是有條不紊，非常專業。
我們吃法國菜的經曆不多，加上不懂法文，點菜就很保守，要了瓶白葡萄酒，一人要了一份套餐（開胃菜，主菜加甜點）。學的幾個法文詞，在這兒全用上了。開胃菜要了鴨肝泥（foie gras），生蠔；主菜我們都要了魚（poisson），但不同品種；甜點我要的是奶酪（fromage），先生點的是一種漂在冰激淋上的大約是奶油和蛋清混合的點心。
沒在法國餐館吃過生蠔，不知道這裏的規矩是什麽。但是，咱不是打小就看過紅樓夢嗎？可以和冰雪聰明的黛玉學啊！當年黛玉剛從南方到了北方外婆家，知道規矩會有不同，吃飯時特意慢一步，為的是看看別人怎樣做。臨桌的女士也點了生蠔，我們就先瞄一眼看她吃，然後照貓畫虎，錯不了。吃的時候是把一起送來的調料汁舀到生蠔上然後用小叉子挑出生蠔肉。那調料汁還真和我們中國人吃得差不多，是紅醋加碎碎的生大蒜，都是殺菌去腥的。
鴨肝泥我倒是在美國吃過，是自己買回家吃的，無所謂規矩，在這兒就露了一大怯。大大的盤子送上來，中間一塊小小四方塊，大約不到一厘米厚的鴨肝泥。同時另有一小盤子放邊上，一張雪白的餐巾紙包著的是兩塊烤的稍稍有些焦的麵包片。我上去就用叉子吃了兩口鴨肝泥，味道好極了！給我們上菜的女侍者大約實在看不下去我這種吃法，走過來比劃給我看應該是把鴨肝泥抹在麵包上。先生一試，告我正宗吃法好吃多了！我衝先生一笑，咱又劉姥姥了一回不是？！
聽我要甜點是奶酪，女侍者再三給我解釋說味道象酸奶，上邊澆酸甜的莓果醬汁，生怕我這個外國人吃不慣。看我堅持要奶酪，她還特別說可以給我換成甜的糖漿汁。我婉謝了她的好意。一是我喜歡奶酪，二是不喜太甜。這道甜點我非常喜歡，卻沒有肚子吃完。
法國人吃飯真是享受人生。不急不忙，喝著味道清純的葡萄酒（注2），從開胃菜吃起，到正餐，到甜點，有的還再要咖啡，一般一吃就是兩個多鍾頭。這和美國的快餐文化是截然相反的。這頓晚飯，讓我和先生又重歸了久違的食文化，盡味，盡興！
上邊提到的是坐在餐館正兒八經地吃，而巴黎深街小巷裏的小吃味道也很不錯呢！其中有種象我們北京的煎餅果子，應該是法國極薄的煎餅（crepe）、奶酪和南美的烤肉雜交的，4歐元一大張，很香！
我的感覺，歐洲的冰激淋比美國的好吃（我這聽上去是崇歐媚歐啊！）。街頭小冰激淋攤上，買一個最小的，大太陽底下，賣冰激淋的小姑娘也是一絲不苟地一下一下非得給你做成個漂亮的花朵樣兒。而且，還可以在最外層要一種不同口味的。我沒要，姑娘還有些失望呢。
食色性也，咱們中國的老祖宗幾千年前早就替咱們總結好了，不吃可就太對不住自個兒了。所以，我在巴黎是大快朵頤，大餐小吃，來者不拒。
注1：在美國時，有次朋友請吃法國菜。席間，朋友問我敢不敢嚐嚐她點的“sweet bread”，我一點兒也沒猶豫就嚐了。吃時，我看那東西切得小四方塊，中間空空洞洞的，吃上去有些甜絲絲的味道，很象上海菜裏的烤麩，又叫“sweet bread”，就自以為是地認為是烤麩了。哪知幾年以後一個偶然的機會發現這“sweet bread”竟然是牛的甲狀腺！讓我愕然。
這晚，臨桌的一對，點的正餐都是圓圓的一塊象生的漢堡牛肉餅。依我的性子，就會去問問人家吃的什麽，無奈先生在一旁看著，我若去問，他會難堪的，隻好作罷。回來後，還不甘心，問了朋友，知道還真的是吃生肉餅。
臨行前，在網上學法語時，也發現他們豬蹄、舌頭、肚子、動物血等等一應俱全，這在美國是不可想象的。
注2：法國的酒真是好喝。超市上五、六塊錢的酒味道就很好。隨便一個小餐館，要一杯酒，或恬淡中有股清香，或濃鬱中回味無窮。我不是懂酒的人，對在法國喝過的酒自覺很喜歡，但說不出個所以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