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注定是個簡短的故事。因為我與這對父母相遇短暫,又從未交流過什麽。
如果看過(二)的話你就可以想象一下布局,這邊是個大房間,共有七個孵化箱的位置。這篇裏父母的女兒在我的寶寶孵化箱的旁邊。
一對芬蘭人都胖乎乎的,似乎收入不是很高。那個女人怎麽說也要四十多歲了吧,從來沒見他們帶來過小孩子,所以我猜病房裏的是他們唯一的孩子。有一次我無意中看了病房接班時的病人單子,得知他們的女兒比我的寶寶的胎齡要大一些。又加之有關早產兒書籍上常常提及的女孩兒要比男孩兒更能從早產的情況下恢複,讓我總是不津升起一絲絲的羨慕。不過這對夫婦似乎並不是非常急切地想和孩子交流,也不見他們做“kangaroo care”. 不過高危嬰兒是這麽特別的一個群體,我自然不會用自己的標準去衡量別人。更何況我那時自己都是每天暈暈乎乎的,不知該怎麽辦才好。但就是覺得一對夫婦悶悶的,神色凝重。
每次給小寶寶吸痰的時候,小Alex都痛苦的掙紮,我看了也心疼。護士卻說好在氣管通暢,不必擔心更危險的情況,有些小孩子連貫子都下不下去就很危險了。我不知道這是真的,還是不過是心理安慰。但是我肯定,這對小寶寶來說一定是痛苦的折磨,隻希望這一切都快過去,不要在他的心中有太多陰影。
旁邊的小女孩似乎和小寶寶有同樣的病症,很多儀器和治療方法是一目了然的。不過小女孩兒很快就從插肺管移到了CPAP,這是轉好的第一步,也是我那是盼老好久都還沒有盼到的。一時間,小女孩兒的情況要比小寶寶好了好多倍。更重要的是,這是決定性的標誌--孩子在一天一天的轉好!
也就是阿富汗母親小孩兒被推去做手術的同一天,我進到病房時,小女孩的床位是空的。因為有和阿富汗母親之前聊過,也從醫生那裏聽說過有些手術室要到別的手術是去做的,我的第一個預感是著小女孩不是去做手術了,就是已經好得出院了。
我當時最擔心的是那個阿富汗的小女孩兒,驚訝間就直接問護士,她們都去哪兒了?然而護士的回答卻非常模糊。護士說旁邊病房的孩子會回來,但是旁邊孵化室的孩子不會回來了。下午的時候我心裏越來越不安,就和護士聊起了小孩子們的病情和轉好的希望。護士忽然歎口氣說,"好好的,盡心的看護,這也好些了,那也好些了,結果來了SIDS. 看這下父母怎麽說吧,可能要上法庭了." 我那時心裏一直牽掛著阿富汗小女孩兒的手術,根本沒有多想。但是從那以後我就再也沒有見過這對父母.
也是因為前麵提到那位姐妹的遭遇對我的影響太大了,我在跟醫院高危嬰兒病區的社工見麵的時候提到了病房中有嬰兒死去. 社工是每天都在和家長打交道的,辦公室也就在同一個樓層。見我提起這個話題,她也不禁把頭低下去,連連搖頭:“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了, 太讓人傷心了。” 社工勸我, 說這樣的事情發生對這裏的每一個人都是打擊,是誰也不願意看到的. 有些病就是查不出死因的, 即便是在一些看起來好轉的情況下. 社工見我的情緒非常低落,就說她非常理解家長看到在同一病房,相鄰的病床的病人去世使所受到的心理打擊... 而至於那位阿富汗母親的事情,既然我已經聽說了, 就隻能是近量調節自己,不要過多的受到影響. 具體社工說了些什麽,我已經記不清.. 但就是忽然間明白了,病房裏不幸早夭的不僅僅是一個孩子. 很明顯, 小寶寶旁邊的孩子不是出院了,很可能是也過世了! 原因很可能就是他們提到過的SIDS!
隨著寶寶逐漸康複,我也對嬰兒離開高危病房的程序有了了解。也更加確定,在當時所需的設備情況下,那個小女嬰是不會出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