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濟發展不能為專製獨裁背書
簡中網討論民主和極權時,常有人拿大陸20年來的經濟高速發展來為中共辯護。小粉紅們喜歡拿經濟發展作為中共執政合法性的最後遮羞布。確實,經濟發展是一個國家發展的重要目的。不論生活在任何政權下,過富裕日子都是人民的願望。
必須指出,自由民主製下的資本主義不是讓經濟發展最快的製度。如果一個國家的首要目標是中短期內的經濟增長,那麽最適合的體製不是民主製度,而是自由經濟與威權政治的結合。帝製德國、明治時期的日本、維特和斯托雷平時期的俄國、1964年軍人掌權的巴西、皮諾切特治下的智利、19世紀末期的阿根廷和納粹德國都有過這樣的輝煌。但是這種高速是不可持續的。曆史已經告訴了我們,這些國家的最終命運如何。21世紀的中國,正在走相似的道路。
這些國家的人民,缺乏自由、尊嚴和人權保障,感覺不到真正的幸福。波蘭團結工會的綱領說得好:“沒有自由便沒有麵包。而我們心裏有的不隻是麵包、奶油和臘腸,還有正義、民主、真理、合法性、人性尊嚴、信念的自由以及對共和國的改革。”
中國現製度是威權政府、不完全市場經濟以及科技能力的混合體。一個高速轉動的車輪能夠維持平衡,但隻要一慢下來,就會東倒西歪,甚至倒下。台灣、韓國的經濟能持續發展,是因為它們都能在經濟初步起飛後,完成政治上的民主轉型,有了能夠保障經濟持續發展的民主、自由,法治的環境。而中國已經錯過了政治改革的關口。隨著中國向中等收入國家轉型,高速增長不會再出現。中國積累了大量的隱性負擔。一旦日子變得艱難,中國日益增多的中產階級不可能會接受現行的家長主義體製。
中國現行的經濟快速發展,主要推動是國際投資和對外貿易。中國的經濟起飛發生在2000年取得美國最惠國待遇和2001年加入WTO之後。 2000到2010年GDP增速為11%,是中國經濟增長最快的10年。中國利用人口紅利和低人權優勢和西方不公平競爭。西方國家引以為豪的一些製度元素,比如自由金融、勞工保護、知識產權保護,全民福利, 在與中國競爭時,反而成了負擔。威權政權遵循發展至上的經濟政策,不被社會平等的再分配目標扭曲。它們不必對夕陽產業中的工人負責,或者補貼某些低效率的部門。執行優先生產,滯後消費的政策。中國用操縱匯率保護出口;因國有土地紅利而大興工業園;用市場對抗知識產權保護;用血汗工廠競爭勞工保護;還有行業壟斷、金融國有、產業補貼、出口退稅、貸款優惠、違規偷運、犧牲環保,竭澤而漁,賣地經濟、畸形房產等等。中國經濟的起飛,靠的是這種不公平的競爭。中國最近的事態表明,這種製度不公平的紅利已經被擠壓殆盡,中國經濟增長不可持續,正在逆轉。2010年後,中國經濟出現了明顯的經濟增長減速,2012年GDP增長為7.8%,2013年為7.7%,2014年為7.3%,2023年5.2%。
僅靠經濟發展不能提供一個政權的合法性。因為自由、尊嚴和免於恐懼是比小康生活更重要的。曆史上各種製度(奴隸製、君主製、貴族製、共產主義製、法西斯製等)都有各種缺陷。隻有自由民主製度在公正的基礎上滿足了人類的物質和精神需要。自由社會提供了個人之間的社會契約,包括生存權、私有財產權和追求幸福的權利。自由民主國家的法治,為人們提供了公平的競技場。尤其是每一個人作為自由自主的人的尊嚴得到其他人的承認。選擇在自由民主製度下生活,不僅可以讓我們自由地賺錢和滿足欲望,更重要的是,它使我們的尊嚴得到承認。
馬克斯·韋伯 說“資本主義精神是一種合乎道德倫理的明確的生活準則。”自由民主的資本主義是公正和道德的製度。資本主義藏富於民。亞當斯密說,國民財富既非軍事力量,也非國王寶庫裏的金銀,而是老百姓的平均產出。戰國時期西門豹治鄴,廩無積粟,府無儲錢,庫無甲兵。魏文侯因之問罪。西門豹說:“王主富民,霸主富武,亡主富庫。”王者之國,錢在老百姓手裏;稱霸之國,錢在軍隊;即將滅亡的國家,錢在國庫裏。美國學者菲利普·施密特說:“民主化並不必然會帶來經濟增長、社會和平、行政效率、政治和諧、自由市場。與威權政體不同,民主國家有能力根據不斷變化的情境自行修改其規則和製度。他們可能不會立即帶來上述所有的美好事物,但民主最終要比威權政體更有可能實現上述目標。”
民主製約束了政府權力從而有利於經濟增長。製定的政策通常具有更好的回應性,能夠反映大部分人的利益。錯誤政策更有可能被糾錯。威權國家辦大事有效率,辦壞事更有效率,對人民的汲取則有最大效率。經濟和生產力發展的動力是發明創造。發明創造靠的是人才。民主製下,教育文化和人力資本的提升速度往往更快。而威權國家為了統治,常常推行愚民政策,不利於人力資本的提升。人民用腳投票。民主、自由、法治的社會是最安全的環境,有最好的文化和價值觀。能吸引全世界最好的人,最能幹的人。民主國家下的自由環境具有更好的創新能力。而一個極權政府必然最終摧毀人們的生產積極性。隻有自由民主製度能夠提供長期穩定的經濟發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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