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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佛大學校長辭職與美國大學麵臨的最大威脅 by保羅.克魯格曼
原文發表於《紐約時報》2023年12月14日,作者保羅·克魯格曼(Paul Krugman)為美國著名經濟學家,2008年諾貝爾經濟學獎獲得者。曾任普林斯頓大學經濟係教授,現任紐約市立大學經濟係教授,是新興凱恩斯主義經濟學派代表。
美國大學麵臨的最大威脅
本文為非營利調查新聞編輯室“Information Justice(信息正義)”翻譯作品。歡迎轉載、分享、轉發
文:保羅·克魯格曼
譯:Brandi
編:新約客
現在是美國高等教育令人不安的時分。
一方麵,少數名牌大學的學生發表了激烈的反以色列言論,有的甚至越界,到了赤裸裸反猶主義的地步;
而一些大學校長的回應閃爍其詞,很不恰當。
盡管這些事件比較醜陋,但沒太多理由擔心這些名校的教育質量會受到嚴重威脅 —— 更何況,讀名校的隻占美國大學生人數的一小部分。
另一方麵,擁有超過43萬學生的佛羅裏達州立大學係統正受到該州共和黨政府猛烈的政治攻擊。
美國大學教授協會(AAUP)最近發布了一份報告,題為《佛羅裏達公立高等教育係統中的政治幹預與學術自由》,
該報告詳細描述黨派任命的人接管了佛州公立高等教育係統所有關鍵的行政和監督職位,以及教職員工受到巨大壓力,被要求避免講授任何可能被認為是“覺醒”的內容。
幾乎可以肯定,這種政治攻擊會降低關係到大批學生的高等教育質量,具體方式我稍後再談。
美國大學教授協會(AAUP)報告截圖。報告開頭引述了佛羅裏達農工大學法學教授勒羅伊·佩內爾接受特別委員會采訪時說的話:”我們在佛羅裏達看到的是一場對知識分子的恐怖統治。現在,不僅是教師,學生和教職員工也有一種巨大的恐懼感。人們在思想上和身體上都感到恐懼。我們被稱為國家公敵。”
地球人都知道答案。
想一下:美國本科生注冊總數約為2千萬,其中就讀於常春藤名校的隻有7萬,讀哈佛的僅7千多。
誠然,盡管我們不願承認,美國依然是個精英化和階級分化的社會,名校畢業生對公共生活有巨大影響力。(特此聲明:我沒上哈佛 —— 我被哈佛拒了 —— 但因此被迫在...呃,耶魯,獲得本科學位)。
不過,即使考慮到名校的影響力,我還是認為,大家對那些隻為少數人提供教育、不代表全國教育狀況的名校關注太多了。
什麽原因造成這種關注比例失調?
某種程度上,是因為影響公共話語的人本身往往就是名校畢業生。其次,這是名人文化的一個表現 —— 人們喜歡關注即將成為有錢人和名人的人的生活方式。
首先要明確一點,反猶主義在政治左翼某些派別中重新抬頭確實令人不安。
左翼和右翼都有人持醜陋的觀點 —— 反民主和反猶。
馬蹄理論[注]認為極左和極右的相似度,可能超過任何一翼與其中間派的相似程度。
盡管政治學家經常批判這個理論,我覺得它有一定道理。
[注]根據“馬蹄理論”,極左和極右之間的距離更近。這一理論自然充滿爭議,因為沒有人願意相信他們與他們強烈反對的理論相似。
我不會為在這個問題上搖擺不定的大學校長找借口。
畢竟,很大程度上,這些校長的工作就是領導他們的院校穿越知識和政治雷區。
盡管如此,全麵看問題至關重要。
極左在道德上可能並不比極右好多少,但在美國,極左幾乎沒有任何政治權力,而極右卻控製著國會和很多州的議會。
這又讓我想到佛羅裏達的大學。
AAUP報告詳細列舉了佛羅裏達州共和黨州長德桑蒂斯(Ron DeSantis)及其任命的官員迄今為止采取的法律和行政措施。
但總的來說,公立高等教育已成為德桑蒂斯“反覺醒戰役”[注]的一條重要戰線。
[注]Woke源自非裔美國人英語方言(African-American Vernacular English),意為“警惕種族偏見和歧視”。從 2010 年代開始,它開始包含對社會不平等的更廣泛認識,例如種族正義、性別歧視和LGBT 權利等等。而到了 2020 年,許多政治右翼人士開始使用這個詞貶低那些提倡涉及身份和種族的進步思想的人或行為。
怎樣算是覺醒?沒有明確答案。
但某種意義上,他們要的就是不明確。
講授任何可能被認為是政治上自由派或進步的東西,都可能被視為覺醒。
報告稱,佛羅裏達州的一位教授“被告知不要講南北戰爭是關於奴隸製的衝突”。
尤利西斯·格蘭特[注]對這個問題應該有所了解,他不會苟同。
[注]尤利西斯·格蘭特是美國第18任總統(1869—1877),因其執掌白宮後建立司法部,行之有效地推動民權,保護非裔美國人權利,被譽為第一個把黑人當人和當美國人的總統。1865年,格蘭特作為美國陸軍總司令,率聯邦軍贏得南北戰爭,後人普遍把他看作“挽救聯邦”的名將。圖為1866年康斯坦特·梅耶(Constant Mayer)繪製的格蘭特總司令畫像。
這種不明確營造出恐懼氣氛,妨礙了許多學科的教學,逼得係統中一些最優秀的教師不得不離開佛州。
也許有人想象,恐嚇也許隻明確涉及某些領域 —— 嘿,文科和曆史學科會有問題,但理工科是安全的吧?
如果有人這麽想,那就太天真了。
有誰真的想不出,教授會受到壓力,被迫停止展示人類影響氣候變化的證據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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