阜成門六號院 |2023-01-04
新年第一篇文章說一說我93歲的爺爺是如何戰勝新冠病毒的,以及根據周圍朋友治療家裏重症老人的經驗,說說Paxlovid和阿茲夫定的效果。希望對大家有些參考意義。
我的爺爺生於1930年,今年93歲了(按照老家虛一歲傳統,今年是94歲)。我爺爺是我們一兩百號人的大家庭健在的最大的男性,他的父親、叔叔都是不惜一切獻身革命的士紳+知識分子,爺爺從小就跟著他們轉戰八方,深度經曆了治匪、鄉建、抗日、土改、內戰以及建國後的曆次政治運動,他是我家曆史和中國近現代史的活字典。他經曆的事情太多,加上熟讀中國曆史,所以他既保留對國家社會的責任感,又不迷信盲從,我的很多認識跟他的啟蒙有關。
我爺爺平時身體非常不錯,87歲那年,我還帶他爬了一段居庸關長城。88歲的時候,又帶他南下浙江去看望了三位80多歲的兄弟,以及93歲的長嫂,五天走了三個城市,這麽緊張的行程,他還能吃得消。中間還帶他去上海外灘及浦東看了看,爺爺回憶起1949年第一次來上海的情形,他說那時候戰爭剛剛結束,火車走走停停,山東到這裏就要走五天。
言歸正傳,12月23日,我爺爺開始有嗓子不舒服的症狀,第二天,堂哥專門從臨沂給他送藥,並且測了一下體溫是37度,他開始有些氣喘,稍微一活動就上不來氣。說實話,疫情放開之前我最擔心的就是我爺爺,年輕人不會有事,但是對於這種90多歲老人的確是個嚴峻考驗。
尤其是大流行發生以後,幾個微信群裏的老年人一個個走掉,最早的是長城谘詢的創始人王德祿先生(年僅66歲),接著原中央書記處研究室(中央政策研究室前身)的林京耀也走了,他是書記處研究室早期核心研究人員之一,80年代很多重要文件都是他參與起草的,傅高義撰寫《鄧小平時代》的時候,采訪過他;接下來是上海交大的劉統教授、中國社科院的汪同三先生等,這一幕幕發生在身邊的悲劇,更讓人擔心。
但是在地方基層,對新冠病毒對老年人危害性的認識嚴重不足,很多人把它當做普通感冒,我爺爺本人也沒有任何警惕性。所以,12月25號我毅然決定抓緊回老家,盯著他老人家,別出現什麽差錯。他老人家見到我,非常高興,由於各種防疫隔離措施,我們已經快兩年沒有相見了。
回家的前兩天,他體溫36.5度,精神尚且可以,也還能吃不少東西,還一直說自己沒事,催我抓緊回去忙工作。到12月27日,我覺得他的危險期已經過了,下午準備回京,這時他的病情突然加重,體溫升到37.6度,大口氣喘,他主動要求去醫院。
這時候,已經是下午3點了,醫院就要到下班時間,我需要馬上做個決斷,按理說,縣人民醫院(三級綜合醫院)和市人民醫院肯定醫療條件好,但是裏麵太大,對於他這種行動不便的人來說,各處做檢查不方便,病床也肯定沒有。今天過去的話,能在門診排上隊讓醫生看兩眼就不錯了,不可能做任何檢查,也不可能馬上住院。
所以,我當即決定先去最近的鎮醫院,這裏雖說不能跟城市綜合醫院相比,但是病房環境很不錯,也能做CT檢查,先以最快速度治療上,如果病情加重再轉院。並且,我還有個保底的東西:讓朋友給我預留一盒正版輝瑞Paxlovid,實在不行就回京取特效藥給他吃。
到了鎮醫院,醫生先用聽診器聽了一下,說現在喘的太厲害,怕是胸部有積液,又看了一下醫院床位,也沒有空餘。他們先給開了CT和心電圖檢查,在做檢查的時候,恰好有人辦理出院手續,正好空餘出來一個床位,這段是上天眷顧,我們早來晚來都沒有床位,恰好此時有了。過了一個多小時CT結果出來,顯示有支氣管炎、肺囊腫,肺部有輕微感染,還好不是大白肺,爺爺的肺部情況,是同批檢查的老年人中最好的。
晚上輸液治療後,精神明顯好轉,開始想主動找人說話。但是第二天起床後,病情再次有反複,氣喘嚴重、精神萎靡,醫生給用上氧氣,接著給輸液,下午又有明顯好轉。到了第三天,也就是12月29日,新冠感染後的6天,病情已經基本穩定下來,並且不用吸氧。
12月31日,測血氧為98,已經完全達到正常水平。醫生又讓再留院觀察兩天,昨天順利出院,回家後,還是有點哮喘,但是血氧正常,食欲正常,需要一段時間調理才能完全恢複。但是總體看,爺爺已經基本過關,比預想恢複的要快。本來去年有個帶他出行的計劃,一是帶他去是十一朝古都西安看看,二是再順道帶他去延安看看,期待年後可以成行。
我爺爺的經曆表明,隻要是治療及時,不拖成重症,即使是高齡老年人也不會有大問題。所以,老年人感染之後,千萬不要大意,不要自覺身體好是輕症狀,一定要留意觀察,如果高燒不退、呼吸困難,一定要及時就醫,現在農村死亡率很高,都是就醫不及時導致的;如果出現呼吸困難、嘔吐、發熱等症狀,家屬也不要恐慌,隻要是早發現、早治療,不發生肺部大麵積感染,康複還是沒有問題的。
在這裏也要說說新冠特效藥的問題。現在討論較多的特效藥就是輝瑞的Paxlovid及國產的阿茲夫定。目前治療藥物又卑微地淪為人們意識形態鬥爭的犧牲品。我身邊的人明顯分成兩派,一派是對輝瑞嗤之以鼻,認為壓根就沒有治療新冠的特效藥,這是老外忽悠人,賺世界的災難財的,甚至還有人說新冠是輝瑞為了發大財而製造的病毒;另一派對阿茲夫定不屑一顧,認為中國人根本沒有能力生產出特效藥,並且這個藥物沒有經過充分臨床試驗、不安全,把輝瑞奉為充滿道德正義、又藥到病除的神明。
這兩種觀點都是很不成熟的、偏執的,我們經管FMBA校友組建了一個互助群,裏麵大概有200多人,很多人長輩都是重症患者,大家會分享治療經驗。從目前看,輝瑞對治療重症無疑是有效的,我有一個學妹,她的祖父已經感染11天,進重症病房3天了,狀態非常不樂觀,服用Paxlovid後血氧從50多增加到90多,現在意識已經清醒,並且可以通過筆談和人交流。
周圍人也有服用阿茲夫定的,效果也非常明顯,有一例服用兩片後,血氧從60上升到80,還有一位從60多升到87。國產藥肯定沒有輝瑞好,但是如果能保障供應,也可以挽救很多人命。中國醫藥研發能力差,如果你指望中國人短時間搞出Paxlovid出來,或者大規模進口這個藥物,來挽救人命也不太現實。畢竟很多人消費不起,用一個成本相對低的,普通大眾可以接受的藥物,雖然療效差一些,但是仍是發展中國家的最優化防疫路線。不過對副作用一定要及時披露,不要為了塑造民族主義醫藥神話,而去壓製那些臨床副作用信息的反饋。
所以,懇求有社會言論影響力的人,對於治療新冠藥物問題上,不要去意識形態化,去彼此抹黑,搞得大家都不敢用藥,這其實也是殺人。我們要把治療病症的輿論場留給專業醫生,而不是那些靠流量賺錢的自媒體博主們。 總之,本文要表達的是:
第一, 一定要早治療,不要轉到重症再治療,隻要沒有基礎病,早治療一定能過關。
第二, 善待老人、重視老人,不要認為給老年人治病是累贅,老年人也想再多陪伴子女孫輩幾年,多看看他們的成長。
第三, Paxlovid很有效,即使是感染5天後服用也有效,阿茲夫定也有效。至於選擇哪一個,看經濟實力,也看能不能找到可靠貨源。
以上都是個人觀察的經驗,僅供參考,不妥之處,請專業人士指正。期待每個家庭的老人,都可以順利度過疫情,過一個祥和如意的春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