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巨人
有些事情，越琢磨越像是真的，很有可能它就是真的。
諾亞方舟以來，至今有不少的皇帝是從挑擔子剃頭、賣火柴的祖先來的。反過來說，拉伯雷，法國農村人，很可能是皇帝的直係後代。因為他不但樂觀，還特別想做皇帝，他認為做了皇帝就可以大吃大喝，為所欲為，逍遙自在。
你見過狗啃骨頭嗎？骨頭對狗兒的意義非凡，不亞於我們大口喝酒，大碗吃肉。麵對骨頭，狗兒多麽歡快熱情，他們叼著骨頭，警覺的選好位置，確保安全，然後用爪子助力，把骨頭固定好，啃呀啃。狗兒並不滿足於隻啃骨頭的表麵，那種快樂容易，也太膚淺，狗兒虔誠的啃噬骨頭，為的是把它咬開，吸出那難得的美味、富於營養的骨髓，狗兒努力吮吸骨髓時的專注神情，讓人感動，仿佛狗兒的一生就是為它而來。
柏拉圖說，狗是世界上最講哲學的動物。拉伯雷把我這樣的仰慕者說成是哲學狗，他對我的忠告是，讀《巨人傳》要抱著勇於探索、無限渴求的精神，對於一些片段要仔細咀嚼、反複思索，辨別其中的深意，吸取營養。有不少被拉伯雷吸引、大名鼎鼎的哲學狗，蒙田、福樓拜、富恩特斯、貢布羅維奇和米蘭昆德拉，與他們為伍讓我感到榮幸。
《巨人傳》是屎尿屁的經典，如果閱讀隻停留在字麵的表層含義，不進行更深的探尋未免太可惜。一本經過了五百年時間考驗的書，至今依然有哲學狗在重讀，這本身就說明問題。拉伯雷憑著《巨人傳》留芳後世，為一般人所歡迎，如果你不歡迎，大概你品味高雅、超凡脫俗不是一般人，說不定你是一個傻蛋。
那個年代沒有打字機，能說會寫的不多，紙張留存印刷非常困難，一字一句寫成的大部頭更是了不起。有人以為隻要把紙、筆、花生米和一瓶威士忌放到拉伯雷麵前，就齊活了，靈感就像吃飽了撐的受驚嚇、屁滾尿流侃侃而出。事實上，的確如此，他說喝酒吃飯的時間，才是寫這種高深的學術文章最適宜的時候。
上幼兒園的時候，我有一個小相好，名字姓啥忘光了，我管他叫傻大個，他很樂意我私下這樣叫他。《巨人傳》裏也有一個小大個，叫高康大，他不僅聰明過人，還特別有智慧。他具體的來曆，為什麽五歲就全方位巨大無比，我不想說，也沒法說，如果劇透刺激人不好，為此挨罵就更糟糕了。
讓我們好好思考，看看能不能在小巨人樸實的話語中，擦覺出隱藏的深意。小巨人愛大自然，他的話語是自然的，他的生命也屬於自然，他從自然中汲取營養，也為自然貢獻養分，他吃多、喝多、拉的也多，拉的多自然需要處理隨之而來的大事，擦屁股。
小巨人有一個慈愛寬容有錢的父親，他對父親說，我經過長期、細心的試驗，發現了一種高貴、完善、方便、前所未有的擦屁股方法。是哪一種方法？
我馬上就告訴你。有一次，我拿一位宮女的絲絨護麵擦屁股，覺得很好，因為絲絨柔軟。我還用過她們的帽子、圍巾和紫色的耳帽。有一次，我隨手抓了一隻小貓擦屁股，被它抓傷，後來我用母親熏過香香的手套擦屁股，才算治好。
我用過丹參、茴香、蒔蘿、牛膝草、玫瑰花、葫蘆葉、白菜、蘿卜、葡萄藤、葵花、玄參、萵苣、菠菜擦屁股，這些也感覺好！用火焰菜、辣蓼、苧麻、止血草擦屁股，我得了痢疾。用床單、被子、窗簾、坐墊、地毯、綠氈、台布、毛巾、手帕、浴衣擦屁股，這些都很好。
父親慈愛有耐心，不嫌兒子冗長的陳述。那麽，你到底認為哪一樣擦屁股最好呢？我就要說到了，馬上你就會知道的。我用過幹草、麥秸、獸毛、羊毛、紙。不過：用紙擦完大屁股，誘惑留在腿深處。
小家夥，你喝酒了嗎？怎麽吟起詩來了？
是啊，我還有出恭詩，你聽：出恭大便，放屁一片，掏出唧唧小便，水花四濺。父王，你還要聽嗎？要呀。你再聽這個：一天我在大便，總感覺有欠缺，噢！誰肯行方便，領一美人陪我大便！現在，你還說我什麽也不懂麽？這不是我做的，是一位貴夫人朗誦時，被我聽到，記到腦袋瓜裏了。
你繼續把擦屁股這個題目談下去吧。衝著我的胡子說話，我給你六十桶地道的好酒。天啊嚕，小巨人有這樣慷慨體貼的酒肉父親真是幸福。
我擦屁股用過頭巾、枕頭、拖鞋、背包、筐子，筐子擦起來不舒服。還用過帽子，你知道，帽子有平毛的、長毛的、絲絨的、綢子的、緞子的，而最好是長毛的，因為用它擦屁股，擦得最幹淨。我還用過母雞、公雞、小雞、小牛皮、兔子、鴿子、鸕鶿、律師的公文皮包、風帽、頭巾、打獵的假鳥。
總的看來，所有擦屁股的東西，什麽也比不上一隻絨毛豐滿的小鵝，不過拿它的時候，須要把它的頭彎在兩條腿當中。這樣既有絨毛的柔軟，又有小鵝身上的溫暖，熱氣可以下入大腸小腸，上貫心髒大腦。
別以為神仙們的享受，就像這裏老太太們所說的那樣，隻是百合花、仙丹或是花蜜，他們的享受，就是用小鵝擦屁股。
山中百合
08/19/20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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