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斯曼：《詩歌外編》： 第十二首：墓誌銘

《詩歌外編》

 

XII

第十二首

 

墓誌銘

An Epitaph

 

英國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禎翻譯

 

 

Stay, if you list, O passer by the way;

Yet night approaches; better not to stay.

      I never sigh, nor flush, nor knit the brow,

      Nor grieve to think how ill God made me, now.

Here, with one balm for many fevers found,

Whole of an ancient evil, I sleep sound.

 

 

要是你願意，喔，路人，請停留;
然而，夜幕正降臨，最好還是走。
      我從不歎息，也不惱怒，更不皺眉頭，
      現在，連上帝讓我一輩子受罪，也不擔憂。
這兒，找到一帖醫治多種發燒的香油，
帶著整個古老的邪惡，我睡得熟透。

 

                                       二 0 二二年二月四日

                                       譯於澳大利亞刻來佛寺愛閑堂

 

* 這首詩，是《詩歌外編》中的第 12 首。

        這是一首很奇怪的短詩。所謂“墓誌銘”，一般應該是別人為死者所寫的一篇悼 文。但是這首名為“墓誌銘”的短詩卻是以第一人稱的口氣來寫的。好像是詩人在陵墓 裏對一位“過路人”說的話。

        全詩共六句，分三層意思，每層兩句:

        第一層:詩人一開始對“路人”說: 要是他願意，可以留下，但馬上改變主意， 說“夜幕正降臨”，所以，“最好還是走”。這裏的“夜幕降臨”當然是指死的來臨。意思是 說: 人在世的時間不長，最好要抓緊做自己的事，不要多在別人的墓前消磨時間。

        第二層:詩人告訴“過路人”他死後的狀態。他用“不歎息”、“不惱怒”、“不皺眉 頭”，也“不擔憂”來表示死後一切煩惱都消除了。連上帝讓他“一輩子受罪”，他“現在” 也“不擔憂”了。這裏的“受罪”是否指詩人自己的同性戀傾向呢?

        最後一層: 這兩句最難理解。我的解釋是:  詩人把死比作是“醫治多種發燒的香 油”，因為一死，所有肉體的痛苦都會平息並消除了。而“整個古老的邪惡”，要是這首 詩是豪斯曼用來寫自己的話，我認為很可能也是指他的同性戀傾向。這種在當時英國 非法的性傾向給他帶來一輩子的痛苦，現在他卻可以帶著它“睡得熟透”了，因為死亡 解決了他生前的一切煩惱和痛苦。當然，“整個古老的邪惡”也可能指《聖經》中亞當 和夏娃偷吃“知識之樹” (the Tree of Knowledge)上的蘋果而犯了罪受到上帝懲罰的事。

        原詩六句，兩句一韻。譯詩全詩押 [ou/iou]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