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
第一首
阿蒂斯
Atys
英國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禎翻譯
„Lydians, lords of Hermus river,
Sifters of the golden loam,
See you yet the lances quiver
And the hunt returning home?”
„King, the star that shuts the even
Calls the sheep from Tmolus down;
Home return the doves from heaven,
And the prince to Sardis town.”
From the hunting heavy laden
Up the Mysian road they ride;
And the star that mates the maiden
Leads his son to Croesus’ side.
„Lydians, under stream and fountain
Finders of the golden vein,
Riding from Olympus mountain,
Lydians, see you Atys plain?”
„King, I see the Phrygian stranger
And the guards in hunter’s trim,
Saviours of thy son from danger;
Them I see. I see not him.”
„Lydians, as the troop advances,
— It is eve and I am old —
Tell me why they trail their lances,
Washers of the sands of gold.
„1 am old and day is ending
And the wildering night comes on;
Up the Mysian entry wending,
Lydians, Lydians, what is yon?”
Hounds behind their master whining,
Huntsmen pacing dumb beside,
On his breast the boar-spear shining,
Home they bear his father’s pride.
“利地亞人，赫默斯河的領主，
是你們淘著河裏的金沙，
有沒有看見長矛的顫動，
是不是獵人已經回家？”
“王呀，那關閉黃昏之門的星星，
召回了特莫魯斯岡的羊群；
鴿子正從天上飛回家，
王子也正回到沙迪斯鎮。”
打獵的隊伍扛著重擔，
沿著米希亞大道一路往前；
與少女作伴的星星指引著，
他兒子回克勞伊蘇斯身邊。
“利地亞人，你們在河流和泉水中，
找到了黃金的命脈，
利地亞人，你們是否清楚地看見，
阿蒂斯從奧林珀斯山走來？”
“王呀，我看見弗裏吉亞的陌生人，
也看見獵人打扮的衛士，
他們是你兒子危急之時的救世主，
他們我都已看見，就不見你的兒子。”
“利地亞人，隊伍已經走近，
——天暗了，我昏朦衰老 ——
告訴我，金沙河上的淘金人，
為什麽他們拽著長矛？
“我已衰老，白日已盡，
昏暗之夜已經降臨；
利地亞人呀，利地亞人，
是誰在米希亞山口行進？”
獵犬在主子的身後悲嗥，
獵人們邁著大步靜悄悄，
在他胸口插著閃亮的野豬投標，
他們背回家的是他父親的驕傲。
二 0 二二年六月一日
譯於澳大利亞刻來佛寺愛閑堂
* 這首詩，是《詩歌外編》中的第 1 首。
豪斯曼是古典學者，他的這首詩說的就是小亞細亞古代的一個傳說:阿蒂斯 (Atys)是利地亞國王克勞伊蘇斯(King Croesus of Lydia)的兒子。在一個夢中，國 王夢見阿蒂斯被一支投槍殺死。為了防止這個厄運成為事實，國王要他的兒子趕快結 婚，並且不許他參加任何捕獵活動。可是，不久，在米希亞(Mysia)的奧林珀斯山 (Olympus)，人們發現了一頭巨大的野豬。米希亞人來向克勞伊蘇斯求助。一開始， 克勞伊蘇斯不想讓阿蒂斯去參與其中。但是阿蒂斯說:野豬是不會向他擲投槍的，所 以不會有什麽危險。於是，國王答應阿蒂斯帶領一隊特意挑選出來的年輕人去獵這頭 野豬。一起出發的還有弗裏吉亞國王高迪亞斯(King Gordias of Phrygia)的兒子阿特 拉斯吐司(Adrastus)，作為他的保鏢。阿特拉斯吐司是因為不慎殺死了他的兄弟， 被他父親放逐到利地亞來的。在獵野豬的過程中，阿特拉斯吐司一不小心，把殺野豬 的投槍擲到了阿蒂斯身上，把阿蒂斯殺死了。雖然後來國王克勞伊蘇斯寬恕了阿特拉 斯吐司，但是因為內疚，他最後還是自殺了。
豪斯曼的這首詩寫的就是這個悲劇故事。詩中有三個人物:一個是國王克勞伊 蘇斯，他在傍晚焦急地等待他的兒子阿蒂斯;一個是國王的臣民們，他們在回答國王 的問題。詩中除了上兩者的對話外，第三個人物就是作為旁觀者的詩人的評述。
詩的第一節是利地亞國王向他臣民們的提問。利地亞帝國(The Lydian Empire, 680-546 BCE)是公元前五、六百年前存在於小亞細亞的一個王國。首都是沙地斯 (Sardis)。利地亞帝國位處希臘和波斯這兩個國家中間，在黑海和地中海之間的一個 半島上。在曆史上，這是一個非常富有的王國，國民大多數是商人。他們還是世界上第一個發明錢幣的民族。赫默斯河(The River Hermus or Hermos)流經利地亞王國， 注入愛琴海(the Aegean Sea)。 在公元前六世紀中葉，波斯征服了利地亞帝國。
在利地亞首都沙地斯，有一條河，叫帕克圖羅斯(the River Pactolus)，據說河 裏有金沙。所以，在詩中，國王稱他的臣民們是“赫默斯河的領主，...... 淘著河裏的 金沙”。
詩的第二節是臣民們的回答。“關閉黃昏之門的星星”是指金星或水星，因為它 們是日落之後西方最明亮的星星。“特莫魯斯岡”(Tmolus)是沙地斯鎮南邊一片山崗。
詩的第三節是旁觀者的評述。米希亞是指米希亞帝國(The Mysian Empire)， 在利地亞帝國北邊，後來與利地亞同時被波斯征服。“與少女作伴的星星”不知指的是 不是阿斯特拉亞(Astraea)，這是希臘神話中的正義女神，後來回到天上成了星座。 阿斯特拉亞又叫“少女星辰”。
從詩的第四節到第七節這四節，都是國王和他臣民們的對話。其中第五節說到 “弗裏吉亞的陌生人”，就是指從弗裏吉亞流放到利地亞來的王子阿特拉斯吐司，是他 最後誤殺了阿蒂斯。
詩的最後一節又是詩人的評述，描寫了阿蒂斯之死的悲慘結局。 全詩共八節，每節四句。譯詩每節雙句押一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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