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的詩歌》：24: 新婚頌詩

《最後的詩歌》

XXIV

第二十四首

新婚頌詩

Epithalamium

 

英國   A. E. 豪斯曼原著

Alfred Edward Housman (1859 – 1936)

徐家禎翻譯

 

 

        He is here, Urania’s son,

Hymen come from Helicon;

God that glads the lover’s heart,

He is here to join and part.

So the groomsman quits your side

And the bridegroom seeks the bride:

Friend and comrade yield you o’er

To her that hardly loves you more.

 

        Now the sun his skyward beam

Has tilted from the Ocean stream.

Light the Indies, laggard sun:

Happy bridegroom, day is done,

And the star from Œta’s steep

Calls to bed but not to sleep.

 

        Happy bridegroom, Hesper brings

All desired and timely things.

All whom morning sends to roam,

Hesper loves to lead them home.

Home return who him behold,

Child to mother, sheep to fold,

Bird to nest from wandering wide:

Happy bridegroom, seek your bride.

 

        Pour it out, the golden cup

Given and guarded, brimming up,

Safe through jostling markets borne

And the thicket of the thorn;

Folly spurned and danger past,

Pour it to the god at last.

 

        Now, to smother noise and light,

Is stolen abroad the wildering night,

And the blotting shades confuse

Path and meadow full of dews;

And the high heavens, that all control,

Turn in silence round the pole.

Catch the starry beams they shed

Prospering the marriage bed,

And breed the land that reared your prime

Sons to stay the rot of time.

All is quiet, no alarms;

Nothing fear of nightly harms.

Safe you sleep on guarded ground,

And in silent circle round

The thoughts of friends keep watch and ward,

Harnessed angels, hand on sword.

      他在這裏了，烏拉尼亞的兒子，
海曼，你從赫利孔山來此;
讓戀人感到愉悅的神到達這裏，
是為了結合，也是為了分離。
儐相呀，別站在你身旁，
新郎正在尋找新娘:
朋友和夥伴把你帶到她身邊，
她對你的愛沒有少一丁點。

      現在太陽燁燁的光線，
已經傾斜在大洋的水麵。
西垂的陽光，把印度群島點亮，
喜洋洋的新郎，已忙了一天時光，
艾塔山上的星星正在召喚，
催你上床可不是為了入眠。

      快樂的新郎，啟明星為你帶來
所有的欲望，並將合時之事作好安排。
早晨把人們送出門去漫遊在外，
啟明星卻喜歡將他們召回家宅。
看著回到家裏的人們，
猶如羊群返回羊圈，孩子回歸母親，
也如鳥兒從野外回到窩巢:
幸福的新郎呀，把你的新娘找到。

      那隻金杯保存得十分完好，
裝滿的美酒現在可以傾倒。
喧鬧的市場和叢生的荊棘，
都沒讓它損傷毫厘;
蠢念已被唾棄，危險已成過往，
最終，為了神而倒出佳釀。

      令人困惑的夜已經悄悄退隱，
光亮漸漸暗淡，嘈雜聲也慢慢平靜，
散開的人影弄亂並幹擾
沾滿露珠的牧場和小道;
掌握一切、高高在上的諸天，
在極地四周寧靜無聲地出現。
抓住他們撒下的星光，
會讓新婚之床繁榮興旺，
用你的精華種好那片良田，
使你的子孫後代延至永年。
天地萬籟俱寂，無需心中揣揣，
不用擔心夜間會受傷害。
安穩地睡吧，周圍安靜無聲，
嚴密地守衛著，平安定有保證。
你朋友的思念保護著你的安全，
全身披掛的天使，手裏緊握寶劍。

                                         二 0 二二年四月五日

                                         譯於澳大利亞刻來佛寺愛閑堂

 

* 豪斯曼的這首詩是詩集《最後的詩歌》中的第 24 首。

        這首詩原來應該是為祝賀豪斯曼摯友傑克森的新婚而作的。傑克森 1889 年 12 月 從印度回到英國結婚。他沒有通知豪斯曼，所以豪斯曼沒有參加他的婚禮。事實上， 傑克森雖然回國後與豪斯曼見過麵，但他並沒有告訴豪斯曼他要結婚的事。傑克森結 婚的消息，是他離開英國回印度去後豪斯曼才知道的。豪斯曼 1895 年開始寫這首詩， 那是傑克森的婚禮已經舉行了六年之後的事情了。這首詩在 1895 年隻寫了幾行，一直 等到 27 年之後，在 1922 年豪斯曼出版《最後的詩歌》這本詩集時才完成。

        詩的第一節說到海曼(Hymen)，那是希臘神話中主持婚禮之神。他是烏拉尼 亞(Urania)的兒子。烏拉尼亞是希臘神話中六位繆斯之一，主持天文和占星術。赫利孔山(Mount Helicon)在希臘中部，據傳說，是太陽神阿波羅和文藝女神繆斯居住 的地方。

        在這一節中，詩人說:“讓戀人感到愉悅的神到達這裏，是為了結合，也是為了 分離。”這句詩裏的“神”當然是指海曼，主持婚禮之神。他來參加婚禮既是為了結合新 夫婦，也是為了分離新郎和他的友人。這裏，當然豪斯曼想到了他與傑克森的關係。

        詩的第二節描寫夜晚的降臨，詩人祝賀新人可以進入新房，但是他說，這“可不 是為了入眠”。這節中說的到的艾塔山(Mount Aeta)在希臘中部，也是希臘神話中說 到的一座山。

        詩的第三節用啟明星代表夜的光臨。啟明星在中國古代被稱為太白金星，就是 現在所謂的金星。這是黃昏時最亮的一顆星。詩人說啟明星喜歡把外出的人們“召回家 宅”，所以，在夜晚新郎也可以與新娘一起結合了。

        詩的第四節裏提到的“金杯”，應該象征新郎的“童貞”。詩人認為，新郎一直保 持著他的童貞，現在可以為了神而將金杯中的“佳釀”倒出來了。

        詩的第五節最長，共有 16 行。一開頭描寫婚禮散了，人們在黑夜中離開。詩人 說新婚夫婦有天和人的保護，所以不用擔心夜可能會帶來的任何危險。詩人也祝賀“新 婚之床繁榮興旺”，新郎能用“精華種好那片良田”，使“子孫後代延至永年”。最後，詩 人還提到新郎有朋友的關心和衛護，就像有“全身披掛的天使，手裏緊握寶劍”在保護 著那麽安全。

        全詩共五節，每節句數不一。原詩兩句一韻，譯詩照原韻式押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