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回味】
歲月荏冉,往事如夢。春露秋思,感觸良多。擇其零星,記以數語,聊作回味。
泉
俺老家小村約百多戶人家,西北依山,東南臨水,密林連綿,果鮮草茂,鳥語花香。山腳處一泓清泉,汩汩而出,長年不枯。不知是何朝先輩,用長條石板築起六邊圈沿,以方便村民汲水。
泉邊崖上有幾叢迎春,枝條墨綠,凜冬不凋。早春時節,黃花嬌嫩,特別醒目。
我就是喝這泉水長大的,至今猶記其清冽甘甜。
詩雲:
綠葉青枝覆小村,山花野草自芳芬。
一泓泉水盈甘冽,天賜蒸民無限春。
梔子花
我們村中,家家院中皆植梔子。或牆角,或簷下,油綠壯實,無需嬌養。陽春三月,碧葉素花,滿村飄香。
村裏年青女子,外出勞作,均愛摘一兩朵梔子花,插於鬥笠之上。
如今憶起,似猶見其影,猶聞其香。
詩雲:
山路無泥聚細沙,黍苗三月秀新芽。
村姑攜鋤耘田去,鬥笠斜插梔子花。
楝 花
村中有幾株高大的楝樹,春夏之交,枝頭便開滿淡紫色的花朵,團團簇簇,飄散著略帶苦澀的清香。這時,便可以聽見布穀鳥的叫聲。
近年,或呆坐或夢裏,時見楝花。不知那些樹,如今尚在否?
詩雲:
夕陽淡淡隱山頭,歸牧悠歌隨老牛。
幾縷炊煙升嫋嫋,楝花四月滿枝稠。
櫻 桃
老家院中有一株櫻桃,枝葉茂盛。暮春時節,櫻桃紅熟,祖母便先摘一些,用蘭印花布包好,命我送與老師。
當時我啟蒙的學校,在離家約二裏路的鄰村。三間昏暗的草房,隻有一位老師。
老師高高瘦瘦的,姓馬。至今尚記得其模糊的身影。
詩雲:
四月春風綠北山,櫻桃新熟酸甜甜。
摘來先奉敬師長,餘下喜分鄰裏間。
碓
碾盤石磨鏊子和碓,是舊時俺那地方農村過日子必備物件。碓,是將黍稷糜粟等去殼的工具,由碓頭和碓窩組成。六尺原木,粗端卯一木棍,上套鐵環。細端削平,便於腳踩。前頭栓繩,中間支架,手牽腳踩,杠杆原理,碓頭上下起落,反反複複,碓窩中的穀物,便皮殼漸去矣。
俺們那稱此勞作為“跐碓”。
老家過道屋裏也有一碓,木色紫紅,已磨得油光水滑,不知是那位先祖置下的,有些歲月了。
經常有村鄰來我們家,一邊慢悠悠地跐碓,一邊絮絮地和祖母啦著家常。
祖母仙逝,已三十多年了。
詩雲:
碓裏研磨五穀香,小村歲月幾滄桑。
等閑識得乾坤事,皆是悠悠起落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