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兩年前的舊文,昨天說了,國內李誕的脫口秀節目,有兩黑馬剛出道時,分別寫了篇介紹文章。一個是何廣智,一個是楊笠。沒想到,兩人如今這麽紅。不過在男版裏,如今何廣智已不再是一枝獨秀,而是“北誌勝,南廣智”的並蒂蓮了。前者是“脫口秀花瓶”,後者是“帶刺的玫瑰”。
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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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次我們介紹過山東濟南姑娘陳小熊的“滾謠”(“搖滾民謠”),獨樹一幟,今天我們再介紹一位山東菏澤的小夥,他叫何廣智,今年24歲,是說脫口秀(Stand-up Comedy)的,最近剛剛上了《脫口秀大會3》,以說出了醜男心聲的“這也不能全賴他”的燙頭遭遇,深受觀眾喜愛,一時火了。
李誕的吐槽大會、脫口秀大會,我全看過。池子、張博洋、呼蘭、王建國、程璐、思文、梁海源、Rock這些名字,耳熟能詳。他們都很優秀,不過讓我想單獨介紹一下的,女的就是楊笠,男的就是何廣智。
第一眼見何廣智,會被他的顏吸引。
每個人可能都覺得有點眼熟。有點像那個人,又不好意思說出來。你如果把這個人,放到中國大陸某個偏遠與外界隔絕的小山村,讓他在那兒呆個整整三年而且不知道自己這一輩子什麽時候可以出得來,三年後,再去看他,就是這個樣子的周傑倫,有沒有?
這個鄉村版周傑倫,看上去是有那麽點土,但那經過精心打理卻看上去沒有打理過的頭發,又深深出賣了他,讓他透露出一股鄉村青年到魔都放牛今生無悔的倔強氣質。
顏值進可攻、退可守,醜陋中隱含著英俊,笨拙中透露出機智,真誠中散發出狡黠,憨厚中還帶點俏皮,感覺有迷之基因。
這個基因,你不小心稍微碰了一下,就成了張全蛋,又稍微碰一下,喲,這不陳赫嘛?再碰一碰,我靠,周傑倫!你還來,又碰一下,又是個張全蛋,連續這麽碰下去,說不定還碰出個馬三立來呢。
有人就說從他的脫口秀,聽出一點馬三立的味道。
我看他是刻意為之,模仿借鑒。他剛一開口,我還想到了周雲鵬,東一道,西一道,絮絮叨叨沒個準頭的撲盲子。不過周雲鵬的撲盲子,是真得給你扮二愣子、裝傻子,何廣智借鑒了撲盲子,前麵看似撲盲子,結果卻是狡黠的,一點兒也不傻。
就好像技藝欠火候的理發師給醜男燙頭的結果,彼此都能意識到,“這也不能全賴他”。
不是傻,是洞察。
脫口秀(單口喜劇)除了是一個人站在那兒,用語言讓台下的觀眾發笑,它還是個洞察的藝術。
你得把在生活中洞察的東西,提煉出來,用技巧,把它包裝成一個脫口秀金句也好,一個脫口秀段子也好,還是一個完整的脫口秀作品也好,它實際上,除了表演水平外、寫作能力外,它挖下去,挖到底,是生活,是土壤,是洞察,是智慧。
要求挺高的。
除了天賦,還需要經曆。除了經曆,還需要努力。
一個好的脫口秀演員,並不一定平日就是一個多麽風趣的人,多麽外向的人,一個到哪兒人們都以他/她為中心的人。不一定。我看美國好多成功的脫口秀演員,往往還性格內向,但有幽默感。這種幽默感,來自於智慧。善於觀察,很敏感,但還要很會寫。雖然內向,卻有很強的表達欲。
如果隻是內向,卻沒有很強的表達欲,也不行。這個表達,並不一定是在平日生活中表達,而更可能是在舞台上,把你想說的話,運用搞笑的技巧,以脫口秀作品的形式,集中表達出來。
而且你很享受這個表達過程,會讓你產生愉悅。其實這有點魔鬼的,生活中平日很搞笑的人,不一定適應和喜歡這種專業的創作。
但對喜歡的人,卻很容易著魔。
何廣智就是這樣一位為脫口秀著魔的鄉村青年。
1996年生,24歲。山東菏澤人,山東濟南一家財貿學院畢業。畢業那年,到山東濰坊一家電動汽車製造業集團實習,不到半年,因為表現突出,成為總裝線上的一位“老師傅”,還帶了兩名徒弟。
第一個月工資到手,立即給媽媽買了一雙五百多元的鞋子。這是他和媽媽買得最貴的一雙鞋。
流水線的工作很枯燥,這並不是何廣智想要的人生。一次在山東濟南看到一家脫口秀俱樂部的開放麥,他一下被點燃了,感覺脫口秀就是自己想做的,當時讓甚至不知道什麽是脫口秀。
2018年,22歲的何廣智,懷揣打工攢下的一萬元錢,爬上綠皮火車,奔赴魔都上海,因為那裏有笑果文化的總部。
為了省錢,他住過青年旅社,自信那一萬元錢,可以撐到講脫口秀紅的那一天,沒想到都沒撐過那個春天。
好在既有天賦又很努力的這位脫口秀新人,在一年多的線下表演裏,脫穎而出。2019年,才講了兩年脫口秀的何廣智,被以“天才少年”的讚譽,推薦給了李誕,李誕第一次看了他的線下脫口秀,就簽了他。
現在是笑果文化的簽約藝人,也是一名全職的脫口秀演員。隻要有演出,一個月可以演30場,有“線下趕場王”之稱。今年參加了《脫口秀大會》第三季,以醜男燙發的脫口秀表演,紅了。
他的這個作品,讓我想到安赫拉約翰遜(Anjelah Johnson)的《美甲店》(Nail Salon)。何廣智並不一定先聽過《美甲店》,但他的《燙頭發》,和《美甲店》有異曲同工之妙。安赫拉約翰遜,以這一作品成名,靠這個段子,可以吃十年,至今到哪裏講脫口秀,最後作為壓軸,觀眾都渴望她把這段子再講一遍,百聽不厭。
這就是成功的作品吧。就好像趙雷的《成都》一樣,到哪裏都得唱,不唱不行,把自己都唱吐了。好的脫口秀作品,和歌曲是一樣的,歌曲反複唱,段子也可以來回說,百聽不厭,甚至和歌曲一樣,可以出專輯的。
脫口秀演員,不僅是說脫口秀的,還應把自己的創作和表演,看做像創作和演唱一首歌一樣嚴謹。其實也是一位創作型歌手,隻是不唱也不是說唱,而就是說,不一定笑著說,而必須要說笑。
好的脫口秀作品,用“段子”、“片段”來稱呼,我覺得都不夠好,很容易被忽視,我覺得不如像歌曲那樣,稱之為“首”,一首歌,一首曲子,一首脫口秀。每當我們提到安赫拉約翰遜,我立即想到的是那一首《美甲店》,提到羅素彼得斯,我們立即想起的是那一首《Be A Man!》。本文提到何廣智,我想起的是那一首《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