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夢見鬆時,我都有些忘記他的名字了,本來,和他,隻是一種淡如水的交情。沒有想到,時隔十幾年,竟然會夢見他。
鬆是和我坐同一輛校車進校的老鄉。那時隻是模糊的記住了他的樣子,有這麽一個人。
開學後大概有兩個月,有一次和一個老鄉在校園裏聊天的時候,鬆走過來,老鄉為我們介紹。鬆說,我知道,你是L,新生征文比賽一等獎得主。我們一塊進校的。我呆了呆,不知道該說什麽。那一次,記住了他的名字叫鬆。
後來,校園裏見著,我們會點點頭,不過並沒有什麽交談。
大一下半年的時候,突然收到了一封鬆的來信,滿滿的一頁紙,具體寫些什麽不記得了,隻是說他想和我交朋友。
而那時,我的心中隻有cp,一個我一直暗戀著的高中同學。我的心不大,隻有一個人的地方。所以,很自然,鬆沒有機會。我沒有給他回信。當作我不知道這件事。不過,等我們再次校園相遇的時候,我想和他打招呼,他卻一扭頭避開了。之後,我們就形同陌路。有時候,看著他冷漠的樣子,會有一些愧疚,不過,我能做什麽呢?他是那麽自尊的一個男生。
一直到了大三那年暑假,在回家的火車上又看見他,他就坐在我的鄰座,後來才知道,是他特地跑到我們班找老鄉訂的票。那一路,和他聊的不多。我有些回避,他有些尷尬。一路上,好像他一直都是在聽我和同班的老鄉說東扯西。快到站的時候,一直閉眼睡覺的他突然一臉沉醉的說:“就這樣閉著眼睛靜靜的聽你說話,真的是一種享受。”他說這話的時候,避開了我的眼睛。我的臉卻紅了。那時的我很容易紅臉。心跳藏不住,年輕真好。
下車之後無論我如何反對,他執意一路幫我背著行李,並想送我到我要坐的公車站去。還記得當時站在他和我的那個同班老鄉要乘車的長途汽車站前,他的堅持。他說,你一個女孩子背這麽沉的行李,還要再走一站地,太辛苦了。倒是那個同班的老鄉,一副不甚理解的樣子,站在那裏,不置一詞。我說,不要小瞧我,我可以的,我一直都是一個人背行李,我打理的包,我一定能背得動。是這樣的,當我決定是自己承擔的時候,我從沒想過還需要別人的幫助。鬆沒有拗過我,一臉無奈的表情。突然在那時對他生出一份好感,他一定是一個善良體貼的男孩子。冷暖我還是知道並感激的。雖然,我給他的是拒絕。
再後來,大四忙著實習,考研,找工作,很快就到了畢業離校的時候。那種別離的滋味,好像不僅僅是傷感。有一天,被幾個老鄉拉著去照相。鬆也在。沒有太多的交談,好像那時,語言表達都有一些障礙。後來相片洗出來後,我才發現,每一張相片裏,鬆都是緊挨著站在我的身後。
最後一次見鬆,是畢業前的最後一次校園舞會。不知何時他站在我的身邊。第一次發現,原來他是這麽高,我隻及他的肩膀。都聊些什麽忘記了,隻記得當我感慨,四年很快過去而自己一無所獲時,鬆卻突然說,你已經很棒了,專業第一,團支書,學生會部長,主編,黨員,北京市三好學生……你是這麽出類拔萃,我都替你自豪。記得那時,我一下子呆在那裏。四年的時光裏,我的點點滴滴,他都知道。原來,我一直都在承受著他的注視。我還以為,他一直當我是陌路……突然覺得很感動,被一個人這樣善意的關注。
後來那天,鬆小心而堅持的提出和我跳一支舞。我想,他一定知道,四年裏我從不和男生跳舞,我隻肯跳男步。但是,不知出於什麽心理,我那天沒有拒絕他,也許隻是因為感激。他跳得並不好,但是很認真,很有風度。我想他大概也是第一次跳舞吧。因為我從未在舞場上見過他。
那次之後,再也沒有見鬆。
畢業之後,斷斷續續地聽到過一些他的消息,回了山東,結婚了,生了一個女兒…..
那天夢醒後和老公說起鬆,老公說,年輕的時候,有幾個女孩子會明白這樣踏實的男孩才值得愛。我說,你是在說我年輕的時候,不知道該愛什麽嗎?老公拍拍我的頭。
我知道,也許我曾錯過很多很好的人,但最後,屬於我的那份踏實,我還是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