組裏開會，小婷又沒到——上次沒到我知道，人家去KUR了嘛——我們公司有那種療養。工會出錢，自己出假期。你可以選躺著，天天泡溫泉，也可以砰砰砰砰騎一星期山地車，反正隻要是在名單裏的項目，隨便選。
例行公事，老板先介紹日常。
——嗯，還一個，小婷呢，可能接下來的一年不那麽AVAILABLE。她申請了一年的進修假，兩個月上班，三個月上課，或者差不多吧，反正這樣輪換。嗯，就是，她的工作呢，我們還要再考慮怎麽同事接手一點。
啊哈？小婷是我負責的一個項目我的BACKUP呢，這個變故，直接牽扯到我，對我，這件事比較，糟。
也沒辦法。
小婷比我有抱負，我是一直知道的。每天中午我們一起吃飯，我嘴裏的話題是孩子上課，音樂學校，遊泳俱樂部，人小婷，聊的是周末去哪裏度假，哪家劇院有新劇上演，哪家BAR的紅酒最好。
這方麵我絕對信她。
有一年聖誕，我們組裏的同事一起去PUB，同事跟我開玩笑說要帶現金啊。我說好，看一下錢包裏有兩張50一張100和若幹零錢，想著怎麽也夠了，興衝衝跟同事有說有笑上路了。
到了之後，小婷說咱們先去取酒，第一輪先按一人20算。
我跟著去取，看小婷拿錢包付賬——不是故意啊，那麽近，想不看到都難。她是那種長的女士錢包（不知道是不是為今天專門拿的）整整齊齊一摞，全20的，幾十張肯定的了——明顯是專門準備的。
哦，我又露怯了。
無所謂。大家同事，他們笑我，我就攪理——咱文化不一樣，我不懂不知道，不是很正常嗎？！
我們有個同事，是那種戀愛狂人，有時候她說，我男友，就會有別人問，哪個男友，的那種。小婷呢，也是40幾歲了，有友無婚，有一次我聽倆人交流，嗯，也許吧，男友有了，電視有了，網有了，然後呢，男友沒了，電視沒了，網也停了——我可不想自己交那份錢！用公司手機的免費流量，足夠了！
笑死我。
小婷的錢幹嘛去了呢？人養兩匹馬。我知道這件事，還是一天她跟我說，嗯，明天我得請假，獸醫到我家，給我的馬，做按摩。
你的馬？做按摩？
是啊。我的兩匹馬，我每天要花4，5個小時搞它們呢。陰天下雨不能出去，也要在棚裏跑倆鍾頭，不然不可以的。
難怪，那是沒時間養孩子！我們原來聊天的時候，大家一起抱怨說現在人太懶，都不肯生孩子——看，我們這一桌7，8個，仨沒孩子的！平均下來，也就一人一個。
小婷說，我沒時間啊。我趕緊安慰，沒事沒事，咱倆平均，一人一個半！
大家都是一天24小時，有沒時間的地方，就有有時間的地方。小婷的時間重點，隻是跟我的時間重點，不重合。
她跟我說，她有一次在路上撿了一隻小老鼠，拿回家放在紙盒裏養，結果，倆星期以後，哎呀媽呀，紙盒裏變一堆小老鼠了！嚇得她趕緊抱著紙盒跑到田野，給一群小老鼠，放生。
我們家的兩隻貓，也是她這樣撿來的。
我們老三5歲的時候，跟我說，生日願望，是想有隻小貓，或狗。我當時很猶豫——養了，肯定收拾都是我的事！但是還是在跟同事聊天的時候無意中說出來了。結果，小婷跑來問我，聽說你想要貓啊？
我說，是啊，是我們孩子想要。
——那你想要幾隻呢？
什麽，這還能挑？那，兩隻吧。我們這裏，嗯，很講究動物幸福指數的（NND！我也要求幸福指數！！），據說呢，如果貓不讓出門，那就要養兩隻——我肯定沒打算讓它出門——最好老實給我在家呆著——老三小朋友的媽媽警告過我，最好別養狗啊，那個不能在家裏單獨待4個小時的！而且，你每天要保證有倆小時去溜它！
理解理解，她家的狗也是孩子要的，溜狗的那個，不是孩子。
小婷說，在她媽媽家的房子附近，有個大倉庫，倉庫管理員，前些天發現倉庫裏，有一隻貓媽媽剛生的11隻小貓。
11隻！？
——是啊。小婷說，如果沒人認領，可能就要通知動物保護協會來拿走，然後，注射，安樂死。
現在貓呢？我問。
在我媽媽家啊。小婷給我看照片，擠在一團的小毛球，好像是沙發後麵角落的一個盒子裏，鋪了毯子。
小婷把貓帶給我的時候，用很專業的一個貓筐——嗯，不是名牌也是仿名牌。一個小奶瓶，一小瓶奶——她說，這是專門給小小貓的奶，在XX店可以買到（後來在家，我搞不定，小貓把人家的奶瓶咬破了，我還專門從亞麻上訂了一個陪）。
我們孩子後來說起來，從來用，給媽媽貓的那個同事，指代小婷。
小婷屬於那種在食堂一圈走下來，要打一圈招呼的——人人認識，認識人人——她說，習慣了，自幼如此。
——嗯，那是我第一次date啊，14歲。我爸爸出門買菜，讓我在家看著7歲的妹妹——我跟妹妹說了我去哪兒，但是不許跟爸爸說——我們家附近那家咖啡嘛——結果，咖啡店的老板娘扯著脖子喊，XX，你爸爸打電話讓你快回家！——一屋子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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