蜜蜂或螞蟻
勤奮的蜜蜂正展開一場春夢
沒有經過任何儀式,也不考慮夢的質感和色彩
蜂巢下的螞蟻,作為搬運工
早已不搬運具體的詞,但偶爾會攜帶字麵的意義
世人皆知,任何夢都有自己的味道
但不見得會超越忙碌的螞蟻
螞蟻的工作和人類類似,急功近利,不關心寫詩
不管靈魂會不會被掏空
口含食物,不停說些廢話,重複著財富
偶爾腦供血不足。蜜蜂不同
它們和繁星相近,就連夢也有甜蜜的光澤
在黑白交叉的時刻,甚至給人宇宙的感覺
所作所為已超越詞語的字麵意義
像那些遠古的鳥群,它們飛來飛去的不是翅膀
它們會在最後一刻飛出自己的身體
木塑之身
一隻鳥飛過頭頂,重複著我
童年的聲音。河水更沒有忘記我
帶著我漂流。我這木塑之身
走過許多樹林和水域
現在索性讓我沉入河底。那裏沒有你
在秋天之外,你正用年輕的月亮歌唱
比始祖鳥更遠古的旋律
就算不可思議
陽光照見二木不成林
三木不成森。樹上爆裂的花朵
花瓣正吸吮陽光,發出嬰兒般的聲音
真實的葉子和虛構的葉子在風中一起翻動
葉子背後有一片稻田在蕩秋千
稻田背後憂鬱的村莊搖搖欲墜
一條不值得信任的河流繞過村莊
從樹木和稻田之間流過
我伸手觸摸河流,毫無感覺
它比我的想象更抽象,要知道我的想象已有實影
我身不由己向下做個不可思議的手勢
河流
從雲端開始,那最神秘的地方
以自己的方式流淌,奔騰,衝撞,跌落
經過高山,叢林,平原
以自己的聲音說著自己,說著過去
不論興奮或平靜。即使沒人聽見
不被憶起。流淌
還是流淌。即使沒有水壩和澆灌
沒有兩岸猿聲和鳥鳴。不為未來
不為尋找自身之外的意義
也許是最初,也許是最後一條河
一條形而上的河,向下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