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常中我們習慣於將凶惡作為一個詞來使用,但其實凶和惡可以是“風馬牛”關係的兩回事。
“河東獅吼”是個大家比較耳熟能詳的詞了,它典出於名人蘇格拉底的老婆讚西佩。這位老婆大人對蘇格拉底的“貢獻”可謂不小。
據蘇格拉底身後的評傳說,蘇格拉底之所以能成為一方名人,其中有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全仗了因讚西佩平日裏對蘇格拉底無論大事還是小事甚至是無事都要凶相畢露地罵不絕口的,以至於做丈夫的實在在家裏待不住了隻得漫無目的地在大街小巷裏像條喪家犬般地亂串,這樣的“出逃”使得蘇格拉底有機會為了打發無聊的時間就時不時地找人辯論,並由此熟能生巧地總結出那套有名的蘇式辯論法。
如果有人以為避難走開了就可以萬事大吉了那就天真了,蘇格拉底苦難還不止如此。每每在蘇格拉底為避難在外溜達累了回到家後常常還會有一頓諸如:“辯論、辯論,你帶回來的麻煩比麵包還要多”的怒罵在等著他!讚西佩不可謂不凶了。
一次蘇格拉底在樓下給學生講課,老婆大人在樓上嫌丈夫蘇格拉底課時太長了,止不住在樓上大聲叫罵,哪知蘇在樓下充耳不聞,讚西佩哪裏忍受得住這樣的對待?立時一盆子水從樓上窗口飛濺而下把個蘇格拉底澆成了一隻落湯雞。那句著名的“雷聲之後必有大雨”的名言就是這時從蘇格拉底的嘴裏誕生的。可想而知,“河東獅”能冠在讚西佩的頭上也算是名副其實了。
不過,在蘇格拉底生命最後一幕的場次裏“河東獅”讚西佩也是讓劇情發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轉折的:在蘇格拉底被行刑前,讚西佩不顧行刑士兵的阻攔,衝進監獄見了丈夫最後的一麵,並大聲地從心底裏喊出了給世人留下唏噓不已的“我的丈夫是最偉大的人,得此愛人不枉此生”的詠歎調來。從家裏的河東吼獅到刑場的凜然忠貞婦,可見,凶相底下並不一定就是惡,這樣的凶常常可以是出於樸素的殷之切切。
那麽惡者又是如何呢?這一類人裏比較有代表性的大概要數非潘金蓮莫屬了。
說起潘金蓮,在《水滸傳》及《金瓶梅》中都有過詳盡的描述。這裏隻想說說她在最後“場次”中的表演。
在從潘金蓮定下私通西門慶決心的那一天起到讓武大郎喝下毒藥的前一刻,她從來未曾發過雌威,進出、說話總都是一副良家婦女的頭臉,就算是失手落下根撐竹簾的小杆打著了人也會不由自主地麵紅耳赤一陣。隻是在最後殺人的一刻,她才不顧一切地用被子蒙蓋住因喝了被她灌下毒藥而毒性發作哭天喊地的丈夫並跳上被子去用盡全身的力氣壓住那被子下每日裏為養活全家吆喝遍大街小巷後剩下的最末的一口氣。
潘金蓮從不露聲色到圖窮匕見,這不可謂不是毒蠍心腸的惡了,由從未有過凶相到膽邊生出惡來,這中間有多遠,應該是常人難以用平常心衡量的吧?這樣的惡往往是源於鑿骨搗髓的歹毒心理。
凶者,這是一種通常表現在臉上、語言上的態度,是一種表象,它是人能夠直接地用感官直覺體驗到的;而惡者卻指的是一種心態,一種無善的用意。這兩者不但有我們可以看到互為表裏的差異,同時也還有著潛在的相互排斥的要求。
說互為表裏,這是說一為表象,而另一則是內在的本質;而互為排斥的關係又該怎麽解釋呢?這可以解釋為它們之間有著相互害怕被對方拆了台的顧慮。比如吧,色厲內荏者怕被對方窺破了內心之虛,所以就要在表麵上裝得凶橫無比;而心懷叵測者則相反,為了不讓他人看破自己的詭計他不到機會來臨的時候是絕不會在臉上露出哪怕是一絲的凶殘來的,所以說它們是相互忌諱的關係。
所以說,無數的經驗告訴我們:凶者不一定就是惡的----譬如期望著的老師、家長;而平時笑容可掬、熱情招呼的也不一定就是有德的善良者----類似於這樣的披著羊皮的狼的例子就不用我再來舉了,讀者一定遇到過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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