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再試試。
2014年, 各大衛視紮堆出現喜劇類綜藝節目,那些成名已久的喜劇明星們以各種角色重回舞台中心,這個隊伍裏,沒有看到陳佩斯的身影。自從1988年告別央視春晚後,他就很少出現在公眾視線中。最近幾年,在“最希望誰出現在春晚舞台”的網絡票選中,陳佩斯總是排在前列。在中國,很少有這樣的明星,離開得越久,觀眾越想念。外界對他之後狀態的種種評價和猜測,陳佩斯幾乎從不回應。2014年2月,陳佩斯度過了六十歲生日,但並沒有停下腳步的意思,他說,自己的黃金時期還沒到來。
2014年5月,甚少接受采訪的陳佩斯接受了訪談欄目《易見》的專訪,對話主持人易立競,一場關於“中國喜劇”的討論由此展開。我們將陳佩斯精彩的語錄做了整理:
1、我跟人家比起來,已經很是“上帝的寵兒”了,我沒資格叫難。
2、我們在這麽爛的社會裏已經生活了幾十年了,還要再把餘生都這麽爛下去,多沒勁啊,咱換個好日子,行嗎?
3、這個世界應該是有規矩的世界,這樣對我們每一個人能生活得更好。如果都這麽沒規矩呢?不是不可以,我也能湊合,但是不能永遠這樣。
4、這種榮譽,這種名譽,有什麽價值?我從心裏頭對它非常地厭惡。
5、學術上,到今天真的是很孤單的,你沒有什麽可切磋的人。
6、所有能在那裏工作的人,都是以“老大”自居,而且都是“爺”,誰都惹不起。
7、每個人的個體不被尊重的時候,非常殘酷。
8、必須有人要說,否則的話,五十年後,一百年後,(後人)看我們今天祖先是這麽生存的,他們會憤怒,他憤怒不是強權,而是憤怒每一個接受強權的這個人,我的後代一定會為我(感到)丟臉,所以我爭取不要讓後人嘲笑我。
9、反正水落就石出了,就剩這兩塊石頭,又臭又硬地在這兒,你喜歡不喜歡,它就在這兒了。
10、他們隨便對我說“NO”,我也對他們說一次“NO”。
11、我還有更好東西的時候,他們永遠對你關著這門。而且他們給你提出的這個理由,又讓你哭笑不得,你還有什麽意義,那不就是浪費生命了嘛?
12、我們改革開放的光明的東西,我們沒有去表現它的光明的那一麵,我們從它的背陽光的地方,去入手寫的,但是我們一直寫透它,於是就見到了陽光。
13、我是一個非常幹淨的人,我沒拿這些獎。
14、而現在我們有時候誇的那個時代,恰恰是不正常的時代,是一個人性被泯滅的時代,是一個人性不被尊重的時代,是一個非理性的時代。
15、你不知道為了這一晚上的演出,你不知道要有多少個晚上,你要去打磨這個節目,整個你後半年都是為它,為這在台上的15分鍾去生活了。
16、幾年前,甚至一夜之前,萬人矚目的一個明星,一夜之間就成這樣,你就是敵人,就要把你置於死地。
17、沒有對手也是寂寞的一個原因,獨行並不獨行,但確實是沒有對手。
18、也不悲也不喜,我這種平平淡淡了卻是最好的。
19、所以我希望那個時候還會有比我更強,強十倍,百倍的人,而且有千百個這樣的人,讓人把我完全忘記了,那是最好。
20、正是因為我們那個時候,你曾經不尊重那些人,那些勞動者,那些流血流汗的人,而現在跳樓的是誰,是這些管理他們的人,是這些有權利的人。
陳佩斯接受采訪時說了一段話,擲地有聲!
“必須要有人要說,否則的話,五十年後、一百年後,(後人)看我們今天祖先是這麽生存的,他們會憤怒,他憤怒不是強權,而是憤怒每一個接受強權的這個人,我的後代一定會為我(感到)丟臉。”——2014年陳佩斯接受南方人物周刊采訪時回答他反抗央視侵權的意義在哪兒。
陳佩斯確實沒有給後代丟臉,他的故事值得每個中國人細細品味。。。
1999年初,陳佩斯發現央視下屬的中國國際電視總公司,擅自出版並發行了他和朱時茂創作並表演的《吃麵條》、《拍電影》、《警察與小偷》等八個小品的VCD光盤。兩人通過登門、打電話和去函等方式尋求解決辦法未果,無奈之下訴諸法律。官司塵埃落定後,陳佩斯拿到了16萬餘元的侵權賠償金。
可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起官司經一些媒體誇大報道後,被演繹成沸沸揚揚的“央視封殺風波”,直接導致原被告雙方矛盾激化。幾乎在一夜之間,各個電視台和演出單位就不再追捧他了,他再也接不到任何與廣電係統有關的商業演出邀請。沒了商演的收入維係,影視公司隻能宣布倒閉。
那時,正逢陳佩斯的女兒小學一年級下學期繳費,280塊錢,但陳佩斯掏遍口袋,身上隻有147塊錢,隻能灰溜溜地背著女兒回家去找王燕玲拿錢。從一個人撐起一個公司到連女兒的學費都掏不出,這種高台跳水的失落感讓他黯然淚下。
陳佩斯承認自己那陣子是徹底絕望了。他跟打小就認識的幾個胡同串子朋友,整天在一起抽煙喝酒貧嘴賤舌地瞎侃,每天都喝得醉醺醺地回家。
王燕玲安慰丈夫:“天無絕人之路。你和我都有一雙勤勞的手,一顆聰明的腦袋,還能餓死不成?”
農民夫妻
1999年“五一”期間,王燕玲拉著丈夫到郊外散心。陳佩斯開著那輛又老又舊的“桑塔納”,心裏很是傷感:同時出道的眾多朋友早幾年都換車了,不是奔馳就是寶馬,有人還開上了“悍馬”,隻有他還開著拿不出手的舊“桑塔納”……
在妻子的引導下,他們的車開進了北京延慶縣井莊鎮西三叉村。下車後,王燕玲沉吟片刻,從包裏拿出一份承包合同,指著眼前的一大片荒山告訴陳佩斯:
“一直沒有告訴你,早在去年,我就用多年積攢的70餘萬私房錢承包了1萬畝荒山。居安思危,就是為今天留一條退路。”陳佩斯愣住了。
1998年,正是陳佩斯事業最紅火的時候。他無論如何都不會想到,妻子會在那時買荒山留退路。
“我嫁給你十多年,太了解你。你有無人企及的才華,但也有致命的弱點。演小品誰也比不了你,但開影視公司你絕對操作不了,經營管理、商業化操作……所有這些你都不懂。”王燕玲說。
陳佩斯站在寂靜無人的山頭上,忍不住淚流滿麵。
王燕玲等他哭夠了又接著說:“從明天起,和我一起上山,扛著鋤頭到這裏當山民。”就這樣,本以為一無所有的陳佩斯在絕望中看到了一線希望。兩口子把女兒交給爺爺奶奶照顧,成了一對農民夫妻。
兩人在山上建了兩間木頭房子,一間是廚房一間是臥室。臥室旁邊的地上挖了個大坑,裏麵埋上一口大水缸,外麵再用蘆葦條一圍,就是個露天廁所了。平時王燕玲去上廁所,陳佩斯就在廁所門口為她把風。遇上下雨的時候,兩口子一個在廁所裏麵,另一個就在廁所外麵把手伸得長長地幫對方打傘。
廚房裏沒有煤氣,也沒有煤,漫山遍野的枯枝敗葉是唯一的燃料。每天早上起來,夫妻倆一人背個大背瘺,撿滿一背瘺的落葉樹枝回來生火。為了節約燃料,他們早已沒有了幾菜一湯的飲食習慣,每天吃的是獨創的“菜飯”——肉、菜、油鹽醬醋,加上米混在一鍋煮熟。每天早上煮一鍋,中午晚上要吃的時候熱一下,就是一天的夥食。
隨著招來的工人陸續上山,墾荒工作就此開始。除雜草、搬石頭、挖樹坑,陳佩斯和王燕玲租貨車運來買好的側柏、蘋果和石榴等樹苗,趕季節爭分奪秒地種下。每天早上天剛蒙蒙亮,兩口子就穿著深筒套靴出門巡山,一人手裏拿一根棍子撥打前麵的草叢,防止有蛇傷人。一萬畝的荒山,從頭到尾走下來得要七八個小時,中間還得觀察是否缺水,有沒有病蟲害。
陳佩斯夫妻倆的衣著打扮盡量“本土化”,他們向山民隱瞞了真實身份,隻說自己是天津城裏的一對下崗職工。有一天,一個山民在勞作之餘,盯著陳佩斯看了一會兒,說:“我看你跟電視上的那個‘陳小二’長得很像,你要進城去演小品,準能嚇住真的陳佩斯!”
陳佩斯一看要穿幫,趕緊哈哈大笑,說:“我是‘陳小二’就不會帶著老婆承包這片荒山了,多苦呀!”陳佩斯說得推心置腹,加上一身村民打扮,滿身土、滿臉的落魄表情,山民也沒有生疑。
天道酬勤
轉眼間兩年過去了,小樹長高了一大截,昔日光禿禿的荒山也變成了萬畝綠色的林海。山林中甚至還出現了野豬、麅子和狐狸等動物,以及多種鳥類。
此時的陳佩斯和王燕玲再也看不出是城裏人了。膚質像山上的石頭一樣粗糙,那些長滿尖刺的荊棘,他們可以輕而易舉地一把抓起來,手掌和手指有了一層厚厚的老繭。陳佩斯招牌式的光頭也不複存在了,長出了寸許的頭發,乍看上去,就是一個標準的農民。
付出終於得到了回報,速成的經濟型樹種變成了搶手的木料,果樹也開始掛果,收購的貨車開到了山腳。兩年的付出,為陳佩斯夫婦換得的利潤是——30萬元。
危機得到緩解後,陳佩斯又不安分起來,他始終覺得自己是個演員。最了解他的莫過於妻子王燕玲,她把30萬存款和以前買荒山剩下的5萬塊錢一起給了陳佩斯,告訴他,這是重開影視製作公司的首筆資金,她讓陳佩斯放心去打拚,賺不賺錢都不要緊,隻要不背債就行。她會繼續守在山上,保證每年的穩定收益,給這個家一個穩定的大後方。
影視製作公司重新掛牌,陳佩斯恢複了當年鋥光瓦亮的光頭,他開始聯係以前的朋友與合作夥伴,打算甩開膀子大幹一場。因為與央視的關係始終沒有緩解,陳佩斯最後決定跳開電視渠道,在舞台渠道另辟蹊徑——做話劇。
話劇是冷門,吸引不到投資是最大的問題。陳佩斯那陣開著一輛借來的北京吉普,滿北京聯係投資方,碰了無數的軟釘子,一無所獲。既然沒人投資,那就自己投資吧。王燕玲給陳佩斯的35萬元變成了l萬元,剩下的34萬全部被投進了話劇《托兒》。這絕對是孤注一擲的一錘子買賣,一旦砸了,就血本無歸。
天道酬勤,《托兒》在長安大戲院的首場上座率就高達95%,在北京連演10場後,陳佩斯帶著《托兒》開始了全國巡演。當《托兒》的第30場演出結束後,就已經收回了全部投資。
因為有了《托兒》的豐厚利潤作為資金,隨後推出的《親戚朋友好算賬》和《陽台》等也都獲得了空前的成功。支付完所有的開支和薪酬後,陳佩斯的賬戶又奇跡般地從當初的35萬元,變成了2000萬。
如今事業有了起色,但是,陳佩斯最大的樂趣,卻仍是——上山種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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