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問何解?——質疑當代中國教育(連載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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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工廠式批量教育的學校裏,師生圍著考試的磨子團團轉,哪有時間發呆?學生就像推磨的驢子,稍微走慢一點,師長們就拿著鞭子猛抽一下,嗬斥道:“發什麽呆!快點走!”雖然都聽過牛頓在蘋果樹下發呆的經典故事,但是,仿佛外國人發呆是有道理的值得傳誦的,中國人發呆就是浪費生命了。“注意力集中!不許發呆!”在這個統一的指令下,久而久之,一個又一個埋頭推磨的驢子都變成了統一的麵癱嘴臉——呆滯、木訥。

   我們這些50後、60後在孩提時候,發呆的時間太多太多。

 “小六,趴在窗戶上幹嘛?稀飯煮熟了,快來吃,還有涼拌豆腐幹咯!”母親歡快地叫道。“媽媽,過來看嘛……藍天像大海,白雲就像一座島嶼,島嶼旁邊還有一艘雪白的軍艦……哦,軍艦開走了……島嶼變成了無數匹戰馬……”媽媽還在廚房忙碌,倒是爸爸走了過來,他扶住我稚嫩的肩膀。天空漸變為鉛灰色,浮雲靈動,形態各異。“夜闌臥聽風吹雨,鐵騎冰河入夢來。”爸爸仰望神秘的天空,口中念念有詞,讓懵懂的我欽佩不已。“看!萬馬奔騰!爸爸!”我指著天空,興奮地喊道。爸爸親切地扳過我的肩膀,煞有介事地盯著我的眼睛看,“哦,好清澈的眼睛,詩人的眼睛!”他好像發現了新大陸,我開心地笑了起來。

那晚,我帶著自信的微笑進入了遙遠而美好的文學夢鄉。父親的那句話鞭策了我一輩子。

   孩提的我們趴在窗戶上望著藍天白雲發呆、坐在河邊望盡千帆發呆、在山野裏望著花草鳥蟲發呆、在草原上望牛羊野兔發呆……發呆給予了我們豐富的想象力和後續的創造力。這也是這一代人雖然曆盡磨難,但依然能夠在國家大廈充當棟梁的重要因素。

如今,為了保證驢不停蹄地推磨,孩子們連發呆的資格都被剝奪了。這個石磨,是從什麽時候打造並迅速變得如此沉重的?到底是磨心壞了呢,還是磨盤上的磨齒遲鈍了,總之,磨子出大問題了,否則,為什麽推起來那麽吃力?或者是哪一個魔法大師在它身上施展了魔力,讓推磨人一旦和它沾邊,就容不得休息片刻,哪怕是幾秒鍾。再這樣碾下去,不但想象力和創造力被碾得粉碎,恐怕連鮮活的生命力也所剩無幾了。那麽,我們還侈談什麽“教育”?請記住“教育即生長,除此之外,別無目的。”

 

和我們這個培養不出傑出人才的國度恰恰相反的是,德國卻是一個培養傑出人才的搖籃。

網友“正義良心”是訪問德國的學者,他在天涯論壇發表高見說:“暫且拋開中西教育優劣的爭議和評判,讓我們來關注德國教育的成果:自諾貝爾獎設立以來,德國人(含移民美國、加拿大等國的德裔)獲得的諾貝爾獎人數將近總數的一半。換句話說,8200萬的德國人分享了一半的諾貝爾獎,而全球另外60多億人口隻獲得了剩下的一半。這就是德國立法禁止學前教育的最有證明力的成果……”聯邦德國《基本法》(即憲法)。其中第七條第六款明確規定,禁止設立先修學校。針對這個問題,德國老師解釋,孩子智力被過度開發並不是一件好事情,因為必須給孩子的大腦留下想象空間。過多的知識會使孩子的大腦變成了計算機的硬盤,常此下去,孩子的大腦就慢慢地變成了儲存器,不會主動思考了。

“正義良心”請教了德國教育專家。他們說:孩子在小學前的“唯一的任務”就是快樂成長。因為孩子的天性是玩耍,所以要做符合孩子天性的事情,而不應該違背孩子的成長規律。如果說在上學前對孩子非要進行“教育”的話,那“教育”的重點隻有三個方麵:一、基本的社會常識,比如不允許暴力、不大聲說話等。二、孩子的動手能力。在幼兒園期間孩子會根據自己的興趣參與手工製作,讓他們從小就主動做具體的事情。三、培養孩子的情商,特別是領導力。
      其實,除德國以外,其它歐洲國家也有有關規定,例如匈牙利立法規定:嚴格禁止教授幼兒園期間的孩子學習寫作、閱讀、計算等。
  與歐洲相反,中國的孩子在幼兒園期間已經把小學一年級的知識基本上都學完了。大多數幼兒園,從中班開始(大班更甚)就把教授識字、計算作為一個主要任務來抓。筆者訪問了五個幼兒園的10名教師,她們的口氣都完全一致:“沒有辦法啊,上麵有要求!”

    法國 思想家教育家盧梭主張教育要遵循兒童的自然本性,隨著兒童的天性的發展而發展的教育觀;不能以壓製性、灌輸性的使兒童接受知識;培養身心和諧發展的人,實施自然教育。歐洲人普遍認為,孩子有自身的成長規律,他們在相應的階段要做相應的事情。某幼兒園教師告訴筆者,他們幼兒園有一個俄羅斯小孩,父母在交響樂團工作,他們每天都會在接孩子時和她一起紮進沙堆裏玩上很久,而不是像眾多的中國家長那樣,每天關心的是孩子在課堂上又學到了什麽。實際上,玩就是最好的學前教育,孩子的天性與知識的傳遞在玩的過程中很自然地結合起來了。

   我們的教育,除了過早地對孩子灌輸知識,還把讀死書,死讀書以及循規蹈矩的陋習強加給孩子。從中班或大班開始就訓練孩子背著手一動不動聽課的習慣,到了小學,誰坐得最端正,誰在課堂上不講一句“廢話”就是好學生,如果哪一個孩子不安分守紀,尤其是即興發表與老師相反的觀點,那就是大逆不道。就像封建社會的女性,很早就被迫折斷腳骨,穿上三寸金蓮一樣,一輩子走路歪歪扭扭,並且走不不出狹小的天地。因而,中國的孩子的想象力和創造力大都被扼殺在了搖籃裏。這就是表麵上看中國的學前教育和基礎教育很紮實,但卻培養不出傑出人才來的一個 美國實用主義教育家杜威(1859--1952)是新教育的拓荒者,他提倡從兒童(心理學意義上的兒童指3——18歲人)的天性出發,促進兒童的個性發展。他在談及民主與教育的關係時指出:“民主主義和教育的關係是相輔相成的。

     民主是一種教育的原則、教育的衡量尺度和教育政策;然而,倘若沒有教育,民主則無法存在。”他認為傳統學校已遠遠地落後於當代的民主運動,並且未能完成它的曆史使命。傳統學校的一切安排都是把兒童作為群體來看待,而不是根據個人的特點做出安排而因人施教,傳統學校所造成的直接後果,就是抑製了個人的主動性,而這種主動性,正是民主社會的另一項瑰寶。因此,傳統學校是失敗的:它不把學生視作一個生命的個體,它沒有向學生提供社會教育;同時亦阻礙了學生作為一個人所應有的主動性。

教育和哲學家杜威在半個世紀前滿懷憂慮和急切呼籲反思美國教育,美國人努力從傳統教育的誤區走了出來或者說正在走出來。所以,到美國等西方國家去讀書,成了中國成千上萬的學生及其家長夢寐以求的目標,近20年來尤其是近10年大小留學生,趨之若鶩。據新聞晚報和新浪網等媒體報道,據統計:2000年,我國出國留學人數隻有3.9萬人,而2011年出國留學人數達到33.97萬人,增加了近10倍,2012年超過41萬,2013年突破45萬。據財新網正經頻道報道,2014年中國出國留學人數約46萬人;據新浪網報道,“教育部:2015年我國出國留學人員總數逾52萬人”,其中留美的學生占六成以上。

 

無法培養出傑出人才的中國當代教育,令人五髒俱焚。

     二三十年啊,整整一兩代人。全國各地的中小學生被關在高牆裏,在統一計劃統一安排中被動地接受統一的教育。上千上萬個學生合唱“同一首歌”——同誦一篇課文,同學一種教材,同做一套試卷,用同樣的方法算出同一個答案,朝著統一的目標進發……學校業已演變為製造機器人的工廠,老師按照統一的模式,在統一的流水線克隆機器人,這一切都是由集權計劃的神經中樞操控。

在國家教育核心理念與體製的導向下,家庭教育也把孩子緊緊地禁錮起來。“回到房間做作業去!不要出來,什麽事都不用你操心,隻要你把學習搞好就行了!“這是家長們異口同聲的口頭禪。

從學校的高牆到家庭的狹小天地,終年累月兩點一線,就像一條出生在海裏的魚兒被迫呆在小小的魚缸裏,本來身心靈動、心智正常的生命,在極度缺氧中變得虛弱猥瑣起來。

創新,隻是中國人古老的驕傲,創新,那是外國發呆者得天獨厚的特權,難怪,四大發明傳入歐洲後,造紙術促進了歐洲文化的發展;火藥使封建城堡不堪一擊,導致騎士階層日益衰落;指南針來了地理大發現的時代;印刷術推動了文藝複興運動和宗教改革,促進了思想解放和社會進步。而中國人一代又一代停留在古人“發明”的功勞簿上大睡大覺,教師們周而複始地給學生講“四大發明”驕傲的曆史,卻沒有一丁點時間帶領學生去搞小發明小創造,更不可能對學生說發呆就是發明的前奏。如此而來國家和民族,還想到哪裏去尋傑出人才?諾貝爾獎金對中國來說自然就成了神話。

翻開世界曆代諾貝爾獎統計表格,各國獲獎名次和人數一目了然。

從1901年以來,截止2015年全球諾貝爾獲獎者共791人或單位,除去達賴以外中國人有10位,他們當中有2位生於美國,有5位生於我國民國時期的二、三十年代,接受的是民國時期的教育,新中國培養的學生中隻有高行健、莫言、屠呦呦三人,但就國籍而言,除莫言屠呦呦以外,其他都不是中國國籍。民國時期的中國人口隻有約四億,而如今我國的人口已翻了3.5倍之多!由此可見,我們的教育到底是前進了,還是停滯和倒退了? 

   在這個意義上來看,我們不能不慶幸莫言“沒有真正地上過大學”(莫言語),也沒有真正地上過中學(文革被趕出校門),但他的自學能力、想象力和創造力都是一流的,假如他按正規軍的步伐一路走來,中國不知道還和諾貝爾文學獎失之交臂多少年!

今天的中央領導中大多都當過知青,國家各級領導以及各級教育科研單位的主打也大多當過知青(他們當中許多是上世紀77級、78級的高才生)——雖然知青這段曆史並不值得渲染——但從另一個角度看,凡是那些在蹉跎歲月裏自強不息的生命,他們的天性和創造力在大自然的土壤中經過多年沉澱和醞釀,而後在氣候適宜的條件下以石破驚天的姿態昭示社會:真正的人才是知與行的統一,是智商和情商的統一,而不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呆子,這樣的呆子,即使上帝賦予他超人的天賦,最終也會在狹小的魚缸裏窒息而亡。

   2013年7月25日搜狐網對兩起“神童退學事件”和昔日神童不幸的命運展開了討論。

    17歲考上中國科學院高能物理所碩博連讀魏永康,19歲時,因生活自理能力太差,知識結構不適應中科院的研究模式被退學;而14歲考入沈陽工業大學的王思涵,卻因為多門成績零分,被學校“責令退學”。

    有人據此認 為培養神童的少年班應該停辦,也有人批評媒體和神童母親,還有人深表同情。就在兩位神童退學引發的社會輿論達到高潮時,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首批學員回母校聚會,媒體立即跟蹤采訪,披露了這個班上昔日大名鼎鼎的的某某神童“有心理問題”、某某神童“自我封閉”至今禁錮於家庭等令人遺憾的現狀。

神童的不幸命運,演繹了現代的傷仲永,再度將“神童教育”推向了一個尷尬的境地。這不禁讓人疑問:“神童教育”還要不要再搞下去?如何為智力超常的兒童創造合適的教育環境,避免他們將來的“不幸”呢?我國的神童教育到底存在哪些困惑?

  且慢!教育界不少人士認為:“根源不是神童教育“出了問題,而是當前的教育體製出了問題。在唯學曆、唯尖子的應試教育大背景下,必然把神童推向天子驕子的地位,家庭、學校、社會輿論全都寵著他們,把他們當中許多人寵成了人格分裂的問題少年。

有一位“神童“的母親在談及她不會送兒子到中科院少年班就讀的原因時說,兒子的父親在美國高校訪問時,正好和中國科技大學少年班畢業的一個學生同一個實驗室。這個年輕人狂妄、偏執、思維怪異、難以溝通,一般的人很難和這種人合作。她說,不知道這些“少年大學生”本身就有這些特質,還是進入少年班以後由環境造成的。

 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這些少年大學生的令人遺憾的“慘狀”並非是大學少年班造成的,可以說從他們踏進小學校門那一天起就埋下了伏筆,他們順著“唯學曆”、“唯尖子”這根竹竿哧溜一下就飛到了塔尖。除了讀死書,他們不具備其它任何能力,包括自理能力、情緒控製能力、交往能力,他們的社會化程度極低,也就是說,他們沒有腳踏實地一步步學會做人,他們還不是完整意義上的人,所以必然會從塔尖上摔下來。 

    在傳統教育和應試教育的背景下,對於那些少年天才來說,如果能保證他們身心健康,順利地完成學業,不要出現悲劇就算是萬幸了,如果你指望他們有多大的發明創造,指望他們去有一日摘取諾貝爾獎的桂冠,純屬南柯一夢。

   由此看到,我國這種僵化單一的教育,導致學生狹窄的知識麵和綜合素質失調。按照錢學森等老一輩科學家的經驗之談,科技專業人才,應多讀文藝書籍,可在現實教育條件下,學生很難抽出時間閱讀課外書籍。有的學生在自習課上甚至是在課間閱讀小說,都遭到教師的沒收或者被當眾撕掉。一切都圍繞考試,不得有任何非課外因素來幹擾這個中心任務。

一個人創造力的大小很大程度決定於他的發散性思維,而發散性思維又決定於一個人的知識麵和綜合素質。這就像我們畫一個圓錐體一樣,下麵那個圓代表知識麵和綜合素質,圓的麵積越大,發散性思維越強,圓錐體的高達到最大限度後,就容易突破瓶頸;反之,圓的麵積越小,就沒有或很少有發散性思維,圓錐體的高自然受到很大限製,這樣就無法突破瓶頸。這就是為什麽中國學者在科學研究的一般情況下,可以和西方的學者齊頭並進,甚至還高出一籌,但是在突破瓶頸的時候,最後勝出的卻往往是西方學者的重要原因。一位海歸學者如是說。

      寫到這裏,抬眼向窗外望去,冥冥中看見陳子昂站在高山之巔,對著腳下的蒼茫雲海再發悲歎:“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獨愴然而涕下!”天邊傳來龔自珍躍馬揚鞭和刺破青天的蹄聲:“我勸天公重抖擻,不拘一格降人才。”在天堂,魯迅叼著煙鬥,佇立窗前,默默注視漆那些萎靡不振的星星,半晌才吐出一句話來:“不管你是不是認為我老調重彈,我依然要喊:‘救救孩子!’”

       一係列電閃雷鳴組合成“先天下之憂而憂”的悲愴交響曲,令我等杞人憂天的人,不得不駐足聆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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