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希臘人將悲劇分為時代悲劇、命運悲劇和性格悲劇,而時間絕大多數的人生悲劇不外乎這三種類型,但是有一個人,他的人生悲劇根源極其複雜,既屬於家國動亂的時代悲劇,又屬於命中注定的的命運悲劇,同時還有不流於俗的性格悲劇,他就是時代之驕子、大唐之棄兒李白。
我們傳統意義上對李白的印象主要來自於他的詩歌:俊逸瀟灑、天馬行空、我行我素、快意人生。沒錯,李白與他同時代的詩人都不同,他沒有博取功名卻名垂千古,他沒有飛黃騰達卻交遊四海,他沒有煌煌萬言,卻擁有一大批仰慕並追隨的“鐵杆粉絲”。他是幸運的,他是那個時代最耀眼的明星。
當賀知章已經身居要職的時候,李白隻是一個待業青年。他拿著自己的求職信和詩歌作品拜謁了當時的詩壇名宿賀知章,賀知章讀罷李白的詩歌拍案叫絕,當即解下腰間佩戴的金龜換取兩壇美酒,與李白開懷痛飲。當王維因為公務纏身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李白已經見到了當朝皇帝,由於自己海歸背景(李白出生於今天的吉爾吉斯斯坦的塔克馬克),李白傲嬌的擔任了玄宗對話外方使節的翻譯。當高適和杜甫為了求職在四處碰壁的時候,李白已經在長安皇宮裏麵玩了一圈出來遊山玩水了,三個人引為知己,詩酒唱和,曲終人散三人各奔東西,此後,杜甫在多首詩中表達了對杜甫的思念及仰慕,但是李白大概已經將杜甫忘記的一幹二淨,從來沒有再提及——那位將來和自己同樣偉大的詩人。
時代造就了他的大氣磊落,命運造就了他的清高孤傲,性格造就了他的放浪不羈。他極想做官卻又恥於十年寒窗通過科舉考試入仕,這與他自命不凡的天性有關,他不想按部就班的走秀才(小學)——舉人(中學)——進士(大學)這條路,買上一堆複習資料,埋頭苦讀,參加三年一度的“高考”,他懶得翻書,不想太辛苦,隻想做個保送生,直接做官,用他自己的話就是“平交王侯”,在當時他也確實具備這個條件:小夥長的特別帥(羽扇綸巾,雄姿英發);才氣縱橫(李白鬥酒詩百篇);身手不錯,學的一套好劍法(托身白刃裏,殺人紅塵中);能喝酒(天子呼來不上船,自稱臣是酒中仙),種種跡象表明他將會大紅大紫。
做這樣一種設想:泱泱中華,萬國來朝漢闕。哪些羌胡蠻夷各路藩王看厭了纖纖之舞,聽煩了靡靡之音。這時候,一位青年才俊憑虛禦風,衣袂飄飄的出現,引起了一陣掌聲。李太白拔劍四顧,又是一陣掌聲雷動,劍氣如霜,飄忽異常,移動處如蛟龍出水,翻騰時如紫電升空。收劍,回眸,一片尖叫聲......提起一壇美酒,豪飲一番,酒香四溢,眼很迷離,手持毛筆,滿蘸濃墨。胸中快意自然而出,任手中筆走龍神,望天地風雲變色,整個長安城的男人女人們瘋了,尖叫聲,口哨聲,讚歎聲不絕於耳——皇帝不樂意了,你置朕何地?不能搞個人崇拜,即使要,也隻能崇拜朕一個人。所以李白的被賜金放是從一開始就注定了的。
很顯然,這樣的個性決定了她不可能是一個優秀的政治家,隻能是一個超一流的詩人,詩人如果卷進政治很少有人全身而退,隻會是政治鬥爭的犧牲品。他的一生內心是痛苦的,並不是我們看到的表麵上那麽瀟灑,相反的,他需要用放浪形骸的瀟灑來掩蓋自己內心的痛楚。
太有才了反而與時代的主流意識難以相容,儒家思想要求他力建功名,難以如願。道家思想變成了他發泄內心鬱結的出口——縱情山水於詩酒,熱衷無為而成仙。在入世與出世的痛苦抉擇中徘徊一生,最終含恨而逝。他是哪個時代的驕子,又是那個時代的棄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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