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傳------如夢的人生 （十四）

（十四）  雪上加霜

   1970年初的春節，是我們最難過的年關。

   那時，我們辛辛苦苦地完成了1萬個盒底的加工，捆紮好了之後，已是下午三點多了，我急急忙忙地挑著成品，帶著弟弟去交貨。本想超個近路，從火柴廠的沿大堤的廠門進廠，可是，門衛死活就是不放行。無奈，我們隻好繞回來，通過木箱廠與火柴廠之間的那條淨是石子的小路奔火柴廠的正門。由於我的肉腳板尚不夠“鐵”，對付柏油路麵還可以湊合，但是，對付石子路就隻好“跳芭蕾舞”了。走著走著，腳底被一塊尖角石子硌了一下，一個趔趄，肩上的擔子一晃，浮擺在在擔子上麵的“1捆+2餅”摔了下來撒了一地。我們隻好停下來，收攏好散落一片的火柴盒，重新捆紮好了之後再趕路。這一來二去，耽誤許多時間，等我們趕到交貨倉庫，完成了驗貨，清點，交割的程序，拿著取款單趕到放款窗口時，人家已經下班了。3塊錢的取款單不能換來大米和蔬菜，在家裏翹首以盼的母親，拿著這張取款單也難以為“炊”。在舉國歡度除夕迎春節的時候，我們三人隻能以糊火柴盒時剩下的糨糊果腹了。

   雖然年過得寒酸，但是，正月初二，我還是按著梧州人的習慣，帶著弟弟渡浮橋，過河東去爬梧州的最高峰----海拔有386米的白雲山，美其名曰：走大運。

   在白雲山頂，可以俯瞰整個梧州市河東區和位於西江江心的係龍洲。係龍洲，是個無人居住的神奇小島。據說它的下麵有四隻神鴨托著它，所以，不管西江的大水泛濫到何種程度（每年，河東的沿江街區都會被泛濫的西江浸泡），都不會淹沒係龍洲。係龍洲的上遊處終年停泊著一條廢棄的萬噸輪，那是我見過的最大的船。每當我看到那條船，都會幻想開著它去周遊世界。萬噸輪的北麵就是梧州港，我們從廣州乘船來梧州，就是在那裏登的岸。梧州港具有100多年曆史，其建設規模是華南地區僅次於廣州的第二內河大港，也是廣西最大的內河港口。它扼廣西內河水運咽喉，素稱“水上門戶”。往東下航可達廣州、香港、澳門，溯潯江西上可通南寧、百色、柳州，沿桂江北上可至桂林。離港口不太遠的石鼓路石鼓衝，有一個蛇倉。那裏存儲著廣西所產、等待發往各地的各種活蛇、小動物及其產品。它是我國最大的蛇倉和蛇類出口集散地和製藥用蛇基地，光毒蛇就有眼鏡王蛇、眼鏡蛇、金環蛇、銀環蛇、五步蛇、百步蛇、金錢蛇等；無毒蛇有廣蛇、索蛇、白花蛇、水律蛇等，是名副其實的“蛇之王國”，也是我常去的“免費動物園”。不過，我從來沒有與母親提到蛇倉的存在。因為，當年母親曾經是“牛鬼蛇神”中的一分子，隻要有人當著她的麵提到蛇，她都會嚇得渾身痙攣。

    從白雲山頂眺望桂江與潯江的交匯，其實也是難得的美景（準確地說：桂江匯入潯江之後，才稱西江）。桂江，清澈見底，映襯著藍天而呈現出淡藍色；潯江，即使是枯水季節也是呈現著土黃色；在它們的交匯之處，雖然浪花湧動，卻有一道鮮明的水線以為分割，常說，“涇渭分明”，其實，潯桂也很分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