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覺的盛宴 心靈的馳騁

從來不認為音樂、繪畫、舞蹈等等藝術是什麽高大上的東西,也不認為隻有修養達到某種高級境界的人才能欣賞這些藝術。相反,無論你的受教育程度如何,身處何種社會地位,隻要能對這些純意識形態的作品產生一點點的感動,哪怕是由此產生的任何幻想,那便是對藝術的欣賞了。相信這也是藝術產生的社會基礎和它的生命力之所在。
周末有閑,去了一趟安省藝術館(Art Gallery of Ontario)。它坐落在Dundas Str W擁擠的建築群裏,沒有開闊的廣場和遠觀全景的欣賞視角,以至於之前我曾兩次開車路過這裏,卻沒有注意到它的存在。周圍低矮破舊的房屋,如同一堆黃沙,將一塊藍寶石埋沒得隻剩下那一點微弱的幽光。但它並不介意,甚至也沒有刻意將自己從沙堆中剝離出來。隻有透過表麵那層沙土進入它體內的人才會感覺到那清幽的色彩和冷峻。
在館內,一層巨大玻璃幕牆將咫尺之外的嘈雜和現實隔離開,劃出了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但它卻是完全透明的,身處這人造的靜雅之中的人們,無法忘記這種感覺的來源和出處。對比以往見到的宏大藝術館,這貌似簡單隨意的設計卻顯得別具匠心而且符合純樸的藝術思想。
當你懷著藝術與現實相結合的感慨走入展館時,那如天路般飄渺的樓梯卻把你生生地拉出了現實。飄逸灑脫的造型令我想到了敦煌仙女淩空飛舞的彩綢,飄忽向上,最後破繭而出,似乎代表著人與神的溝通。
於繪畫一竅不通的我,本來隻是為了走馬觀花,消磨一下時光。然而僅僅是二樓一層的作品就完全將我淹沒於其中了。超級寫實的Cornelius Krieghoff的作品給我講述了一百多年前在這片土地上發生的一段段故事,雖然悄然無聲,卻包含故事的每一個細節。那幅小酒館門前市井小影,有若幹個故事同時發生著,妙趣橫生,除了視野小了很多,其它方麵與《清明上河圖》有異曲同工之妙。Paul Peel的那副小女孩的作品中,生活中的一切都成為了襯托,最終通過孩子低垂的雙眼聚焦到了兩隻飛舞的蝴蝶身上。當你隨著作者巧妙布局的腳步找到他的中心點,那種喜悅和釋然的心情是無與倫比的。你完全可以站在畫前與作者握手言歡:生活就是這樣的平淡而美好。我為作品豐富的表現力所歎服。
再往後看到的作品故事情節少了,但畫麵的視覺衝擊力卻越來越強,比如Lawren S. Harris1928年的那幅“Lake and Mountains”。作者省略了諸多的細節,將一個由色彩和線條組成的畫麵直接呈現在觀眾麵前:湖水的平靜,山巒的陡峭,通過三角形的構圖直接產生出強烈的投射對比,同時動感十足的雲路似暴風一般將整個畫麵帶動起來。看著這幅畫,一種走入自然的衝動會把觀眾的情緒迅速調動起來。站在Paul-Emile Borduas的作品前,我著實不能講出任何故事,就連體會作者所要表現的情感的勇氣都已變得微乎其微了。然而我能明顯地感覺到其對視覺衝擊甚至出離平麵約束的感覺。如同讀一首朦朧詩,我無從判斷,更無法推理,隻能任由雙唇跟隨作者的韻律,而大腦卻按照自己的處境信馬由韁,碰巧心動了,便是懂了,否則就隻好隨緣了。當放棄了對與錯的糾結,任由自己的靈感左衝右突時,我忽然體會到了一種從來沒有的自由和放鬆——不需要認可,不需要判別,不需要及時,不需要順從,隻是單純地享受思考的樂趣,一段純享受。好奢侈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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