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所有的希望從這裏開始
與往年不同，外語院這一年隻有一個分配北京的名額。一般來講，至少兩到三個北京的單位向外語院要人。但由於政策的改變，大學生畢業分配工作本來就應該取消了。由於中南大學外語院輸送的人才一直口碑不錯，遠騰進出口貿易公司也一直和校方有著良好的合作關係，所以遠騰決定還是選一名優秀的畢業生到公司就職。至於具體什麽工作，就要看到時公司用人的情況了。外語院的領導為爭取到了這個名額很是高興，一方麵他們希望自己學校的畢業生有個好工作，另一方麵以這種成績結束畢業工作分配的曆史，也是外語院的一個榮譽。畢竟外語院一直在全大院有著非常高的威信，很多高中生選擇中南大學就是衝著外語院來的。
既然爭取到了這個名額，選擇誰去就是係裏一個慎重的項目。這個候選人自然應該是外語院最拿得出手的，最出類拔萃且最能代表外語院教學質量的優秀畢業生。當時大四的畢業生一共85個人，係裏領導選出了五名候選人，後來又征求了各班主任及任課老師的意見，淘汰了兩個。最後的三個人，一個是分團委副書記，一個是輔導員助理，還一個就是學生會主席——諾。論專業知識，三個人不相上下，論社交能力分團委副書記稍微弱一點，論在係裏和學生會的工作能力，諾絕對是較之其他兩人更突出的。三個人一個來自山東，一個湖南本地，還一個來自四川。係裏分別和三個人談了話，他們都表現出極大的願望去北京。這個名額將給他們一個北京戶口，一個薪水穩定的工作崗位，一個有前景的未來，這個名額將決定他們的命運。對於諾而言，這個名額給他的遠遠不止這些。能夠分配到北京，將意味著他對晴的所有的承諾都會實現，也許實現所有的所有的承諾還需要時間和無限的努力，但沒有這第一步，什麽都是紙上談兵。沒有人比諾更需要這份工作。但是他不能向係裏提出這個原因，盡管，係裏上下對諾和晴的戀情都有所了解。
其實，係裏領導在討論的時候對其他兩名學生都有人爭論，有的人同意，有的人不同意，但對於諾，幾乎沒有負麵的聲音，按理說，選擇他應該沒有什麽爭議，但恰恰就是他的戀情讓係裏為難了。大家都知道係領導知道諾和晴的事情，如果係裏選了他，大家會議論係裏為了照顧諾談戀愛，特意把留京名額給了他，好成全他和晴。這樣一來，落選的學生就會覺得不公平，會說怎麽自己不找個北京人談戀愛。諾是個聰明人，他也考慮到了係裏的顧慮，所以談話的時候特意表明自己想去北京工作是一直以來的夢想，隻字沒提晴的因素。盡管，晴是他想得到這個名額的唯一原因。此時的晴也是寢食不安，想著自己怎麽能幫他一把，但又怕弄巧成拙。這個緊要關頭，她比任何人都希望諾被選上。她知道，隻有這樣，他們的愛才有未來，否則他們要麵對的就是一個無言的結局，而且這個結局會在很快的時間裏發生，甚至不會給他們足夠的時間再去享受這份炙熱的愛。這將會是一件多麽痛苦的事情……晴不敢想下去。她從來就沒有想過如果有一天她真的需要和諾永久的分離，她會怎麽樣。一年的時間雖然不長，但足以讓兩個人深深地相愛，並海誓山盟。他們真的不想這麽美好的一份愛情就這樣被現實扼殺在搖籃裏。他們兩個人都知道，如果錯過了這次機會，要憑諾自己的本事拚到北京去，還拿到北京戶口是一件多麽不容易的事情。到時他們會困難重重，他們的愛情經得起這麽大的考驗嗎？諾是一個很自信的人，但在晴麵前，他有一種莫名的不安全感，他隻想在最短的時間，用最少的精力爭取到和晴在一起的機會，這樣他就可以把握住她。他不敢保證在麵臨找工作的壓力和一個人在北京打拚的艱苦條件下，他對晴的愛還能那麽專注，那麽熱烈，那麽簡單。他更不想曆經千辛說服晴的父母放他們的寶貝女兒走，和他去四川生活，他知道這簡直是天書奇譚。他不需要所有這些，他希望在這段愛情裏，沒有任何困難和雜念，隻有他們兩個人，兩顆相愛的心。
晴自然沒有諾想得那麽多，那麽複雜。畢竟她才大一，不能理解即將走向社會，掙錢謀生的殘酷，同時也沒有想過他們的愛情有可能會在一方的工作壓力下有所改變。在她的腦海裏，諾是一定會去北京的，無論是被分配去，還是自己努力找，她知道，他們的故事不會就此結束。她不相信，也不想相信。
就在係裏糾結著選誰的關鍵時刻，用人單位一個電話決定了誰是最後的贏家，同時也為係裏解決了頭疼問題。遠騰人事部經理打電話說：“上次忘了跟你們提了，公司今年點名要一個外語好的男生，一定是男生，希望校方配合，謝謝”放下電話，係主任如釋重負。三個候選人裏，隻有諾一個男生。這樣一來，諾光明正大的贏得了這個名額。雖然不是公平的勝利，但在如今社會，生為一個男孩，在語言工作的領域裏就是有其無法改變的優勢。兩個女生輸了，但輸得無奈，沒有任何去係裏找領導爭執的理由，誰叫自己生個女兒身呢？
當係裏告訴諾這個消息的時候，諾腦子裏唯一想到的就是，他能和晴在一起了，他能實現他的承諾，照顧晴一輩子了。他迫不及待地拿起電話……電話那頭是一陣尖叫。晴也不記得自己在電話裏說了些什麽，她隻記得掛了電話以後，她衝著屋裏另外三個摸不著頭腦的女生大叫到“我不嫁他我嫁誰！”
以後的幾個月裏，諾和晴更加明目張膽地雙進雙出，係裏的同學也好老師也好沒有什麽反麵的聲音，大家都為他們高興，替他們祝福，他們真心覺得諾和晴是很般配的一對。距離諾畢業隻有三個月的時間了，兩個人都知道這三個月對於他們倆來說有多珍貴。諾的專八考試已經通過，現在隻有一個畢業論文答辯在等著他。但在他的日程裏，最重要的是和晴在一起，珍惜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分每一秒。除了上課，晴基本上是有諾在身邊陪伴的，每天一起吃飯，一起自習，形影不離。女生宿舍晚上十點熄燈鎖門，除非你有特殊的延時證（很多考研的學生為了在自習室上更長的時間自習申請的通行證），超過十點，一律不允許再進出宿舍樓。每天晚上快十點，女生宿舍門口都能看到這對依依惜別的情侶，弄得樓管阿姨都不忍心拉鈴鎖門。每次晴都說，“行了，回去吧，明天一早又見了。”但諾就是不想放她走。
這一晚，兩個人上完晚自習，牽著手往女生宿舍走，諾深情地說：“今晚不回去了，我給咱們訂了房間……”晴驚訝了一下，但很快就覺得一切是那麽自然，那麽正常。好像自己等待這一天已經好久了。她緋紅著臉點點頭，牽著諾的手向校外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