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過——晴的性*愛曆程(八)

來源: 青蘋果28 2014-10-25 22:10:08 [] [博客] [舊帖] [給我悄悄話] 本文已被閱讀: 次 (11696 bytes)
 
一切都是那麽美好……直到輝的出現
 
輝是土生土長的北京孩子。雖然稱不上“胡同串子”,畢竟他出生的年代胡同已經不多了,但他的的確確是出生在胡同裏的。輝的爸媽都是老北京,從小長在四合院裏,要真往上追,恐怕爺爺奶奶那輩兒還真在旗裏。輝記事以後,家就搬到了筒子樓。一家三口擠在一個一室沒廳的小單元房裏。那個時候的房子根本不講究什麽客廳,飯廳之類的。一進門就是一小過道兒,然後左手是一間幾平米的房間,右手就是廚房和廁所。就在這麽幾平米裏放著一張雙人床,一張單人床,一個寫字台和一張沙發。基本上,這幾件家具就把整個房間填滿了。那個時候的生活比較簡陋,但人們活得很幸福。沒有什麽大欲大望,沒有什麽奢侈的想法,對物質沒有什麽追求。
 
輝的父母在同一個單位,每天一起上下班,上班的路上把輝送到幼兒園。在輝的記憶力,一家三口總是談笑風生的。爸爸是那種特逗的老北京,說話就一個字“貧”,總是把媽媽逗得前仰後合的。媽媽則是典型的家庭型,雖然也有工作,但她的生活重心完全在把這爺兒倆照顧好上。輝出生那年獨生子女政策已經開始實施,輝注定是家裏的獨苗子。雖然爺爺奶奶姥姥姥爺都寵愛有加,甚至溺愛,但輝爸媽不。有的時候還會因為老一輩太寵愛了而跟他們發脾氣。跟其他小朋友不同,輝不是被隔輩人帶大的。輝爸媽很前衛,他們覺得孩子讓隔輩人帶對孩子不好,以後嬌生慣養,一身壞習慣。他們決定自己帶,雖然很辛苦,但是輝從小身體很好,很少鬧毛病,他們的壓力也就不是特別大。
 
輝是個聽話的孩子,無論在學校還是在家裏都不屬於調皮搗蛋的類型。也許是由於父母的榜樣和他們的教育,輝很懂事,也很會照顧人。在外麵,人們都不相信他是獨生子。輝在班裏學習很好,但其它方麵並不出眾,他不喜歡搶風頭,也不喜歡當班幹部。他從小畫畫特長,但連個美術課代表都沒當過,因為他不想招人眼目。他畫的東西也屬於那種幽靜型的,很雅,很藝術。他從來不畫卡通,或者班上的同學素描以招小姑娘的眼球。這樣看來,好像輝是個很安靜的人,其實還真不是。他很健談,和自己投緣的哥們兒們一聊起來總是滔滔不絕。而且他也很幽默,總是冷不丁地說句話,逗得大家笑半天,自己卻沒有任何表情。這點他應該是隨的他爸爸。由於他的這種不爭不搶,平和幽默的性格,他在班裏人緣兒非常好,但隻限在男生的範圍內。對於女生,他敬而遠之。倒不是害羞跟她們說話,是他覺得女生沒意思,不懂得他的幽默,不欣賞他的才華,不了解他的脾氣。他也不屑費盡心思討好她們,接近她們,讓她們了解自己。他總覺得,如果有一天那個女孩出現了,一切都會那麽自然,誰也不用做任何努力,就那麽舒舒服服的在一起。當然,這隻是一個十來歲的男孩並不成熟的想法。
 
高二那年有一天大家在教室裏上自習,班主任匆匆忙忙地推門進來,大聲喊了輝出來。輝正專注地寫作業,聽到老師急促的聲音嚇了一跳。班裏的同學也都有些驚訝,輝很少很少被老師點名,更別說是這麽大聲,這麽著急。輝趕忙走出教室,問老師怎麽了。老師說“你媽媽出了點事兒,現在在醫院,你爸爸也在那兒,我們派一個老師把你送到醫院去。”輝一聽就傻了,覺得這個事情不對勁。如果事情不嚴重,學校不至於急匆匆地把我現在就叫到醫院去,一定是情況非常不好……天啊,不會是最後一麵了吧……這麽想著,輝的腿都軟了,眼淚頓時湧上眼眶“我媽沒事吧!! 她到底怎麽了?”“先別問了,趕快去吧。”這時一輛出租車已經在學校門口等候,另一個老師坐在車裏向他招手。等輝趕到醫院,爸爸已經在急診室門口的長椅上泣不成聲。輝的心一下子沉了下來,天啊,真的是出大事了! 他簡直不敢想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衝到老爸身邊,哭著喊道“媽媽怎麽了,到底怎麽了?人呢?人在哪兒呢?”輝的喊聲招來了醫生,醫生問道“你是病人的兒子?你母親得了急性腦溢血,我們盡了全力,但送來的時候已經晚了……”“不可能!!!”輝大喊道“怎麽可能!我媽很健康的!怎麽會得腦溢血,我們怎麽一點都不知道!!!”醫生看到輝的這個樣子也很傷心,不知道說些什麽好。這時輝爸抬起頭來,滿臉是淚地說“是真的,我也沒有想到,你媽臨走都連句話都沒留下……”輝哇地一聲大哭起來。人們說兒子哭娘驚天動地,這一點都不誇張。他顧不得周圍還有人,一下子癱坐在地上,嚎啕大哭。旁邊的醫生,護士,還有其他病人都替他傷心,甚至也留下了眼淚。
 
輝不記得當晚他們爺兒倆是怎麽回的家,隻記得那種痛是他永生難忘的。接下來的一周,輝沒有上學,一方麵要料理後事,一方麵要調整心情。學校也非常理解這種特殊情況,特許輝想什麽時候回校都可以。對於輝來講,一切都不重要了,一切的一切!什麽學習,考大學,找工作,結婚……他的全部世界都空了。再也聽不到媽媽那動人的咯咯的笑聲,再也吃不到媽媽包的餃子,再也看不到媽媽動人的笑臉……這個家失去的不是這一個人,這個家失去了靈魂,失去了再高興起來的理由。老爸從那天起變得沉默寡言,跟輝都不怎麽交流。每天從單位食堂帶幾個饅頭包子回來就算是晚飯了。有的時候忘了買,就兩個人一人一碗泡麵。輝心底裏對老爸有些不滿,畢竟爸媽一起工作,一起上下班,如果媽媽有什麽不適,他應該有所警惕。怎麽會等到病發還一無所知。但他不能怪爸爸,他知道他父母的愛有多麽濃厚,他知道父母彼此對於對方是多麽的重要,他知道媽媽是爸爸唯一的開心果。媽媽在的時候,他們爺兒倆非常依賴媽媽,家裏的大事小情都是媽媽一手料理,他們隻管享受。現在媽媽不在了,他們的日子也過不下去了。輝想給老爸鼓鼓勁兒,可自己心裏的痛又怎麽鋪平呢?他們倆對於母親的這份愛雖然性質不同,但分量是一樣的。
 
就這樣頹廢的生活,爺兒倆不知道過了多久,雖然輝回學校上學了,但是完全沒有心思學習。輝在班裏的學習成績一直都排在前麵,是學校重點培養要進北大清華的種子選手。本來班主任計劃在高三時把輝調到重點班,但這個事情一出,輝的成績明顯下滑。弄得整個高二高三年級組的老師都非常著急。學校要靠升學率和上重點大學率保持在市裏的排名,如此失去一個重點培養對象實在是可惜。本來班主任想去家裏和輝爸談談,可想到他家裏的情況,猜測著輝爸的狀態估計也不是很理想,於是就打消了家訪的念頭,隻能趁輝在學校的時候對他特別的關照。此時的輝已經萬念俱滅,他不想考什麽大學,他隻想躲到一個沒人的地方自己一個人呆著。他甚至想到如果他死了,是不是就能和媽媽團聚了。輝的幾個鐵哥們兒都很擔心輝的狀態,幾次到家裏想幫他們爺兒倆做點什麽。輝的家裏已經慘不忍睹,簡直一片狼藉。輝爸也是胡子拉碴,精神萎靡。朋友們每次去都幫著把家裏打掃一遍,但輝和爸爸就坐在那裏,木訥地看著他們,甚至忘記了招待“客人”的禮儀。
 
在家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對輝爸如此,對輝也是如此。家裏的每一樣東西,每一個角落都讓爺兒倆想起輝媽,這種過程是極其痛苦的。輝的整個高三都是沉默的,在學校沉默,在家裏亦是如此。一年說快,但365天如此沉默的生活是一種煎熬。高三下半學期,輝做了一個決定:考到外地去。他厭煩了這種生活,他需要改變,需要一個新的環境,重新開始。他知道這對於爸爸來講不公平,畢竟他現在是爸爸的全部,但他實在無法這樣生活下去。也許沒有他的存在,爸爸也可以開始自己的新生活?有了這個想法以後,輝和班主任談了談,於是開始研究報哪些學校合適。輝的成績到了高三中期有了一些回升,雖然再不是年級裏的佼佼者,但考一個外地的好大學問題應該不太大。畢竟外地的大學對北京生源是有所照顧的,錄取分數比分數線可以低十分。輝這樣想著,也就有了些動力學習。
 
高考成績出來後,輝知道自己報的一類校第一等複旦,中山,上海交大是沒什麽希望了。以他的成績,第二等還是可以爭取一下的。最終錄取通知書拿到手裏:中南大學經管院,輝沒有任何反應。說不上高興,但也不失望,畢竟,他實現了他的願望:遠離北京。輝爸自然是有些失落,但當初輝跟他商量了,他也同意兒子的想法。他也希望兒子能重新開始自己的生活。他知道,以他自己的能力,他無法再給輝帶來快樂,至少短期內是不可能的。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爬起來,往前走,但是他有意嚐試,或者說,他需要嚐試。
 
在火車站送兒子的時候,輝爸再次揮淚。輝從小到大沒見過爸爸哭,在他的概念裏,男人是不應該哭的。但自從母親的離開,家裏除了淚水就是淚水。輝爸和輝兩個男子漢都變得脆弱許多。輝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哽咽著跟老爸道別,叫老爸放心。才四十多歲的輝爸,在一年裏蒼老了許多,輝不忍看著眼前這個曾經那麽有活力,那麽開朗陽光堅強的人變成今天這個樣子。他轉過身,上了火車,想讓告別的過程早點結束。直到火車開走以後,輝爸還是呆呆地站在站台上,衝著遠去的火車,遠去的兒子恍惚地招著手。輝則直接爬上自己的臥鋪,把臉埋在枕頭裏痛快地哭了一場。
 
金秋九月的長沙,用溫暖濕潤的空氣,水洗過般的藍天迎接了輝。中南大學更是以五顏六色的鮮花以及高年級同學的熱情洋溢迎接著新生們的到來。和晴一樣,從北京來的輝被眼前一片開闊的院舍所打動。此時的他對自己當時做的決定非常滿意,但願眼前這一切以及以後四年裏將會發生的一切能夠幫他走出陰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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寫得真好,一直在跟讀中 -月城- 給 月城 發送悄悄話 月城 的博客首頁 (114 bytes) () 10/26/2014 postreply 07:42: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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